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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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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如何不泪垂

佟思成坐电梯上楼时他望着手里油条豆浆笑了,他真像一个居家男人,一大早下楼买早点。www.xiaoxiaocom.com带着这样的笑容去敲门时,心里又有几分黯然,他隐隐的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进了屋,他发现床上放着只大的登山包,散落着衣物,来时的喜悦像秋天的黄叶,从枝头片片坠落,悠悠荡荡,被风吹得远了。佟思成默默地放下早点,给尧雨盛了碗豆浆,不经意的开口:“尧尧,你什么时候走?去b市的古镇?”

尧雨一边喝豆浆一边说:“嗯,今天下午就走。对不起思成,今晚不能去看你妈妈了。”

“尧尧,你这么急,是不想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去我家是吗?”

尧雨心里一惊低了下头:“思成,是催稿催得急,不是……”

佟思成觉得一团火直从心窝子里往外喷,他“啪”的扔下筷子:“你真变了,变得会撒谎会隐藏心事会欺骗人了!”

尧雨被突如其来的低吼声吓得一抖,勺里的豆浆撒得满桌子都是,她不敢抬头说了声:“什么意思?”

话音一落,佟思成已伸手抬起她的脸,狠狠地盯着她:“我早发现你不对劲了,为了许翊中是不是?还不肯承认?!”

尧雨头一摆挣脱他,人已站了起来,他知道?尧雨吃惊地看着佟思成。他瘦得太多,嘴抿成一条线,双眸深处闪动着失望与了然,像两颗孤单的星挂在遥远的天际。

佟思成的目光往桌上一扫,语气寂寥:“那本辞典里折了他的名字,那天早上我就看到了。”

尧雨正想说不是她折的,心里一叹,又有什么关系。

“一直以为你剪了长发是想和我重新开始,你是为他而剪的么?”

尧雨没有吭声。

“那晚我和杜蕾还有她父亲来到酒巴,你一直想离开,是瞧着他和杜蕾心里不舒服对吧?”所有的点滴串成了一条线,佟思成越说越急:“其实在拉萨八角街,我拉你走开时,我也看到许翊中了……你终于没有甩开的我的手去找他,我是那么的高兴,原本我就是和他一班飞机到的拉萨……找到你时,我感谢上天,让我先找到了你……可是不够,这些都不够,你的反常,都是为了他……”

他神情落寞,眼里不知是悲伤还是了然,闪动着尧雨无法了解的情绪。她低下头鼓足了勇气对佟思成说:“对不起,思成……我喜欢他。”

“尧尧!”佟思成痛极。听到她亲口承认,佟思成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从来没有想过尧雨会不爱他。当年那个粘着他舍不得他的娇憨女孩儿心不在他身上了。胸口如中重锤,佟思成神智被打散开来。

屋子里的空气凝住了似的,尧雨和佟思成对望着,彼此的眸子深处都燃烧着火焰。她眸

子里的那簇光是为另一个男人!其实他早知道了不是么?为什么还要痴心妄想呢?佟思成神色越发的黯淡,看着尧雨目不转睛。她的面容,她的倔强,她为另一个男人鼓足的勇气全看在了他眼里,一刀一刀刻在心上。

她看着佟思成的眼睛,在那团火焰的烧灼下勇敢地开了口:“思成,你对我好我知道,我不是记恨毕业时你说分手……可是你回来后我们在一起,我,我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了。”

佟思成深深的吸了口气,眸子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他面沉如水:“尧尧,你接触一个全新的人肯定有新鲜感,你这么确信你喜欢他?不是一时的新鲜好奇好玩?你在感情上一直很单纯……”

“不是!”尧雨脱口而出,她看着佟思成眼也不眨,他的脸还是这样熟悉,他眼中的神色和从前一般无二,她咬咬唇下定了决心,“记得从前我们两人在一起时,我很快乐很开心,我巴不得每分钟都能和你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说什么都好。就那怕是看着你自习看上两个小时我也不觉得无聊不觉得累……我不懂事,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你带我去校办工厂,你来拉萨找我,你宠着我照顾我……我感动,我甚至觉得这样和你在一起非常温暖……可是思成,我现在没有那种感觉了,没有从前那种感觉了。我对你,我找不回那种让我能不顾一切的激情……”

“尧尧,激情只是一时,不是永远,不可能永远都有激情,天底下的夫妻过日子久了那还有激情?你想好,不要只是一时的冲动!”

“思成!”尧雨叹了口气,“如果现在就没了激情只是温和地在一起,我更不喜欢。”

“是,就算你现在和许翊中在一起你有激情,你能肯定以后吗?你能肯定你们适合,你和他在一起会一直快乐?他会一直对你体贴入微?会迁就你维护你?尧尧,你冷静一点,想明白。”

“什么事情都要肯定了才能去做么?就像你,出国时你不能肯定于是说分手,而你回来你能肯定留在a市就重新回头来找我?”

佟思成深深地看着她,眼前的尧雨有点陌生,她不再是他说什么就跟着点头,他说反对就不再坚持的小丫头了。佟思成缓缓地说:“你还是记恨?恨我当初的选择?可是如果我留在国外不回来,我再和你说分手,让你白等我两年?”

尧雨摇摇头:“不是,我只是现在和你,找不到那种恋爱的感觉。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佟思成问得无力,声音飘缈。他要求多吗?回国快一年了,绕着弯子琢磨她的心思,体贴温柔容忍退让

尧雨丝毫没有退缩,

她知道话说出口就是伤人的刀,然而不说尽,就是无穷的烦恼。

他的话也让她怔忡,她想要的是什么呢?从前初认识佟思成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然后分手,然后工作自立,然后他回来,然后她变得喜欢和许翊中在一起。

她侧头看了看外面秋高气爽的天,天空如洗,几线白云如画笔扫过。她似乎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只是跟着心意在走。当初和佟思成相恋,现在和许翊中。自己一向是这么随兴的吧,所以思成说她是一时的冲动。

微微的风从窗外吹来,心里变得坦然。“可能我是太随性,不愿去想为什么,只跟着心意走。从前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开心,和你呆在一起很开心,我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多,要考虑更多现实的因素。就算你出国,我觉得感情在,也不是好大的事。但是你不同,你凡事都想得明白,怎么样是最实在最现实最可能的。你说我幼稚也好感性也好太冲动也好,我不想因为这些考虑而违背我的本心。你要问我究竟想要什么……”

尧雨淡淡的开口:“我就是想知道那种爱情是否真的存在!不因为家庭出身、不因为外表是否美丽、不因为世俗的眼光……仅因为爱上我这个人。”

“难道我不是吗?”

“是的,思成,”尧雨诚恳地看着他,“你是这样的,比我漂亮的多了,比我条件好的也多了,你对我也是因为你眼中看到的,了解的我这个人……我想说的不过是,我希望我能得到一种心灵间的契合和对彼此的欣赏。先有这些再去考虑别的,这个是前提而己。”

“尧尧,你是想说我们之间陌生了么?没有默契了吗?”佟思成轻声问她。他知道她想要的两人之间默契和欣赏,那是种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笑,随便做什么说什么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不是陌生,”尧雨摇头,“没有陌生,只是,思成,我不能像从前那样爱你。”

“那你告诉我,你和他有么,有你想要的感觉?”

“不知道,思成,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对不起。”

佟思成失神地看着她,喃喃说道:“你连喜欢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帅?难道不是因为他很有钱?我倒是忘了,你压根儿不在意这些的,你只要当时的高兴快乐,你看似不现实,其实你根本就现实得要命!”

尧雨吓得后退了一步,半天才回过神,佟思成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她深吸了口气说:“你说对了,我其实骨子里还是现实,他的帅气他的有钱,我都喜欢,你非要让我说喜欢他什么,这些都是理由,而最让我喜欢的是和他在一起,我开心,我没有心理负担。”

“难道我给你压力给你负担了?”

“是,我不愿和你回家看父母,以你女朋友的身份!这就是原因!你对我的好让我感动,我想瞒着你,想冷处理,我总是说不出口,可是思成……对不起。”

佟思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起,尧雨能这么冷静地分清爱与不爱了?什么时候,她会了另一个男人勇敢地直言不讳?他苦笑着转身,脚步沉重而缓慢:“其实我早知道,从我回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早已不爱我了,有没他,你都不爱我了,我只不过……”

他回过头看她,轻轻笑了笑,“或许,我不用想着欲擒故纵,不用去揣度你的心思,一回来就找你,坦然的找你,你还会给我一点机会吧?或许,我就不该想着还能够重新开始。尧尧,祝你幸福,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一样,妄想着还能拥有……还能找回从前的美好,那怕一天也好。”

佟思成说完就走了。尧雨没敢看他,一直低着头站着。原来以为很艰难很痛苦的分手却这样轻松自如的过去了。没有大吼大闹,没有痛苦流涕。尧雨长长的吐了口气,走到窗边向下张望。

不一会儿,佟思成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这一次,他没有回头看,尧雨看着他背对着她站着,从住着的九楼往下看,他的身影依然清晰,他站在车旁很久一动不动。尧雨想起了c大体育场独立离开的一幕。他心里也如同当年她一样吗?尧雨很难过,她突然很怕他回头,然而站了那么久佟思成还是没有,他伸手从车窗上拿下一片飘落的黄叶上了车,然后离开。

车开走的时候,他探手从窗玻璃放出了那片落叶,飘了飘,落在地上。

尧雨眼睛跟着那片落叶移动。小小的一点落在路中间,她有种冲动去拾起它,有种舍不得它被来往的脚踩着,被往来的车碾过。

她看了许久,无力地从窗边走开。

终于结束了么?七年,从恋爱到分手到他回来,七年,终于画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尧雨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她很感激佟思成,没有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逼她,没有摆出一件件他对她如何好的事实让她难受。

他是对她用了心的好,像什么?像这桌上摆着的豆浆和油条。有几个男人肯每天早晨给女朋友买早点?是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是习惯了接受他的好对这些变得视而不见?

佟思成干净利落的离开反而让她有种失落。尧雨自嘲的笑了,人性呢,难怪别人会说爱情是不对等的,他爱你多些,你就会爱她少些,他少一点爱你,你便多一分爱他。爱与被爱就这样在天平的两端起起落落维持着一定的平衡。

许翊中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她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是人长大了想的事情多了就非得问个为什么吗?

尧雨收拾着行李想,也许出去旅游给杂志社写写稿离开些日子也是好的。

电话响了,尧雨一看号码是许翊中打来的,他知道她今天走,她的情绪很低落:“嗯,下午就走。”

“怎么哭了?”

“我没……”尧雨说着一抹脸,脸上已湿淋淋一片,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在流泪。这一次是她看着佟思成离开,这次是她先说分手。她不是对佟思成没有感情,原来她就算不爱他了也会这样难过。

“在家等着我。”许翊中听到电话里尧雨哭起来吩咐了一句,挂掉电话就奔她家去了。

放下电话尧雨已经痛哭失声。等许翊中急急赶过来时,她的眼睛已红得让他心疼。许翊中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抱住她,他只想让她靠着他。

尧雨蜷在他怀里唠唠叨叨地说和佟思成的往事。他在校办工厂下苦力挣几十元钱,攒起来带她去消费。他每到放假就提前买了火车票送她回家,然后坐下一班车回a市。他守在楼下夜深了还不走监督她准时睡觉。他风尘仆仆在拉萨找到她只说了一句他把拉萨大大小小的旅店全找完了……

许翊中默默地听着,哄着她,心里跟着发酸。佟思成真的是很上进很努力对尧雨很好,难怪她会难过,难怪她难以开口。他想是不是自己太自私,想让尧雨和佟思成直截了当说明白。

尧雨哭得累了说的累了,静静地睡过去。许翊中一直抱着她,他突然不敢确定尧雨喜欢的究竟是谁。

佟思成给了她太多太多的记忆。他要怎样才能淡化了这些记忆让尧雨全身心只爱他一个呢?许翊中觉得像是没有太多希望一样。他手一紧,和尧雨在一起的那种快乐,那种由衷的快乐他舍弃不了。他也不能舍弃。

许翊中长长的叹息,她既然已经开口说了,以后的事就全交给他来处理好了。想到这里,他怜惜地看了尧雨一眼,小心地把她移到床上。

目光所及,看到了桌上的那本《书法篆刻辞典》,想起自己坏坏的展平佟思成的书页,禁不住笑了。

辞典里多了几页折了书页,他翻开瞧,是他乡明月四个字。许翊中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尧雨,情不自禁想起拉萨的明月。

在见着佟思成和尧雨的那个晚上,他独自在酒店的露台上看着明月发呆。尧雨从来没问过他去过拉萨没有,但他却感觉到,她是知道了的。她似乎知道很多,却从来没有问过他。这是她的性格么?什么事都瞧在眼里,看似不在意,其实全搁进了心里?

“许翊中!”尧雨醒了。

许翊中放在手里的辞典,尧雨眼睛在觉之后肿了起来。“猪头,难看,你等等!”许翊中进了厨房见没有冰块,就拿了只鸡蛋出来给她敷眼睛。“这样消肿快。”

“嫌我难看?漂亮的你自己不会去找?”

“谁说的,我说难看,其实我就喜欢这种难看。”

“那我让它肿着。”尧雨孩子气就上来了。

许翊中笑了:“好吧,就让它肿着,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出去吃饭,要是你嫌丢人,我们就在家里吃!”

尧雨下床去卫生间一照镜子,大喊出来:“我要在家吃,你做!”

许翊中摇了摇头,谁说女孩子不爱美,再丑的也爱美!他进了厨房看看冰箱里的东西,扯开喉咙喊着:“只能做蛋炒饭,吃不吃?”

“吃!”尧雨刚回答完,跑进厨房奇怪地问,“你会做?”

“当然!”许翊中熟练的动起手来,“真当我是纨绔子弟?我小时候就会自己做饭了。要不就去山子家蹭!”

“继续,你还有啥优点?”

“多了,数不胜数!说你的要求吧,我都能办到!”

“好吧,你能把蛋炒成鱼香味么?”

许翊中一抖,放下碗走到门口,拉住尧雨狠狠的亲了一口:“还要不要手板心煎蛋?”

“嗤!”尧雨笑了。

“唉,你终于笑了,刚来那会儿哭那么厉害以为你马上要反悔了呢。”许翊中长舒一口气。

尧雨搂住他的脖子,猛的跳上去双腿绕着他的腰,像只树獭一样挂在他身上,额头抵住他的喃喃说:“我知道喜欢你什么了,我就喜欢你随时能逗我笑!”

“嗯,我也知道喜欢你什么了,太容易逗你笑了,太有成就感了!”许翊中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爱过痛过也是经历,人生的路上会有很多这样的经历,把握现在,珍惜所有就是最好。那片路边的落叶,终于完成它从发芽抽叶生长成熟到陨落的自然过程。明年,枝头又会有新叶婆娑。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吃过饭许翊中送尧雨坐车去b市古镇,送着送着又舍不得了:“要不,我送你到b市算了。”

“好啦,我就回去拍点照片,那里我太熟,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许翊中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尧雨这样依恋。几乎是看着大巴车跑得没影儿了才回去。

第四十二章寒山伤心碧

a市要修建高达一百米的标志性建筑物,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建筑设计效果图都将公之于众。千尘前去采访,意外发现设计院的张老在场,便上前去打招呼。张老是建院的博导,这次建筑设计他担纲总设计师。他与千尘的父母都熟,可以说是看着千尘长大的。

千尘来采访让张老高兴之极,才说两句话,他就喊着:“阿杨!你过来。”

千尘心里一抖,眼睛自然看过去,迎面走来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导师。”

“千尘啊,阿杨是我的弟子,天分很高,这次设计其实最主要的是采用了他的思路,你多宣传一下他。”

“你好,我叫林怀杨。”

“阳光的阳?”

“不,杨树的杨。”林怀杨礼貌地回答,浅浅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晃得千尘眼都晕了。

她心里释然,轻松起来,连珠炮似的问着有关标志性建筑的设计理念、设计原理、特点和难度。

林怀杨安静地听她说完,眼里闪过笑意。他并不急着开口,只看着千尘笑而不语。

千尘一口气说完问题,微喘了口气,然后看向他。

“不急,你是导师的熟人,我会给你解释清楚再走开。”林怀杨不紧不慢地说,清了清嗓子一一回答。

他的条理很清楚,言辞简单,并不多费唇舌就回答完千尘所有的问题。

“请问你多大了?”

林怀杨一怔,“这也要采访?”

“呵呵,是啊,要是你非常年轻,这也是新闻点啊,我还能写年轻博士生担纲主创之类的话吸引观众。”

林怀杨有点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轻声说:“二十七岁。”

千尘眼中现出惊叹,才二十七岁,比自己只大两岁就有这样的成绩,真是太有才了。

她吃惊的表情落在林怀杨眼中很是可爱。他笑了笑,问千尘:“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千尘礼貌地道谢,然后离开。

新闻发布会后一周,千尘的母亲又让她去相亲,把男的吹上了天,还神秘地告诉千尘,男方对她很满意。

千尘没有说话,心里已没了感觉,本以为又像从前那样,吃完饭就没了下文。直到林怀杨出现,她又一次瞪圆了吃惊的眼睛。

“导师介绍的,怎么,很吃惊么?”林怀杨彬彬有礼。

千尘脸一红,她真的没想到会是他。吃过饭照例长辈们又离开,留下他们俩。以前千尘总找借口溜掉,因为早已认识林怀杨,她却不好意思早走。

“这里离c大很近,散散步顺便送你回家吧。”林怀杨大步走在前面。

他没有提相亲的事,千尘当他像朋友一样,专拣采访遇到的有趣事说。一路上林怀杨的话很少,但总在冷场的时候适时地说上两句,不多会儿工夫就到了。

这是第一次千尘相亲没有压力。

“人不错吧?”千尘母亲喜滋滋地问道。

“很好。”

“我觉得很不错,博士,年纪也合适,还一表人才,知书达理,举止不俗。”母亲对林怀杨相当满意。

父亲也点点头,“我觉得也很不错。”

千尘想起萧阳,心又沉了下去。林怀杨人是不错,也能聊天。可是,不是她的阿阳,她没有那种,像尧雨说的激情。感情,不是人不错就行了的。

见她没吭声,母亲有点着急,“他比萧阳不知好了多少倍,这么好的人错过了,千尘,你会后悔的,而且这次相亲是他托张老提的,他对你有好感呢。”

“妈!”千尘喊了一声,看到父母期盼的眼神,后半句咽了下去,轻声说,“才见第一次呢,接触久了才知道。”

母亲舒了口气,只要千尘不拒绝就好。她和陶教授交换了下眼神,脸上带出笑容,“妈知道,得多接触,一定要多接触。”

回到房间,千尘心里郁闷,给萧阳打电话,他的电话响了许久才接起,萧阳微微有些喘气。千尘奇怪地问:“阿阳,你在干什么?”

“嗯,没什么,里面吵,出来接的。”

千尘明白,萧阳肯定又在打牌,怕她不高兴,所以跑出来接的。她叹了口气,萧阳这样,爸妈怎么会喜欢?“没什么事,有点想你了。今天我爸妈又让我去相亲了。”

“嗯,知道了,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下班。”萧阳声音平静,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恼怒。

“好。”千尘不喜欢瞒着萧阳,哪怕是没有结果的相亲,她也不想瞒着他,更何况,这个林怀杨的优势太明显。千尘吃不准萧阳在不在意。想告诉他这次这个林怀杨似乎不一样,他条件太好。但是,这些又怎么告诉他呢?

挂掉电话,千尘有些怔忡。这样和萧阳还能坚持多久?

林怀杨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他直接来千尘家吃饭,千尘的爸妈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家。

千尘原本是不想理会的,然而萧阳也打来电话,告诉她要陪佟思成,他和尧雨分手了。千尘知道,她无可奈何地回了家。

如果说萧阳来家里,表面的融洽下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林怀杨的出现却恰恰相反。千尘父母喜欢他,融洽之中夹杂着笑声。不用千尘去左右顾及,不用她去挑起话题。她恍惚地坐在家里,含笑地聊天,心思飘散开去,没有人发现。

这就是父母想要的么?她不得不承认很轻松,仿佛脖子上坠着的石头扔掉了,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很长很长时间了,千尘没有这样的轻松感觉。林怀杨不需要她主动做什么,他的彬彬有礼、他的学识见解、他的玉树临风受到了千尘全家的喜爱。

母亲的快乐,父亲的微笑,亲戚朋友的赞许……这一切都让千尘有种错觉,没有爱情也可以让日子过得轻松。

长久以来的压力和苦闷,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用动心,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放松就好。

林怀杨带千尘去他家。这是一个建筑师的房子,简洁明快的布置,干净有品味。黑色和原木色的冷暖感觉在他的设计中显得很融洽,别有一番味道。

墙角放着一架钢琴,千尘打开琴盖,手指拂过琴键,发出连串清脆的声音。

“我弹给你听。”林怀杨的话很少,他并不在意千尘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为他本身就是性格很内向的人。

空灵的琴声在室内回荡,初冬的阳光淡淡地洒进屋内。千尘坐在沙发上,面前一杯瓜片飘起袅袅水汽。她静静地看着林怀杨的背影,高大挺拔,他神情专注,一双修长的手轻柔地按动着琴键。

乐曲柔美中带着忧伤,像月光下的白石子路引领着喜悦,走向森林深处的那处花园。千尘似飘浮在梦里,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只让心在琴声里洗涤,变得清澈透明,烦恼被抛到九霄云外。

琴声一变,林怀杨唱起了歌,是首老歌《童年》,简单的旋律,欢快优美的歌声。千尘被震动了,她坐直身听他唱: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

他的声音很清朗,适时地演绎着淡淡的回忆与快乐,不是流行歌曲,《童年》让千尘脸上浮现出微笑。她正眼打量林怀杨,他实在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

这天的温馨深深地留在了千尘的记忆里。

她和萧阳照样在一起,只是两人之间少了许多话,很多时候千尘就趴在萧阳腿上,安安静静地和他待一下午。

其实和林怀杨在一起话更少,然而,前者是因为家里的压力,因为看不到未来。后者不用多说,不用累心,同样轻松自如。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双方父母都满意。

她心里发慌,觉得快要抵挡不住林怀杨了。她打电话告诉萧阳,千尘不想瞒着他,然而萧阳却不在意,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嗯,我知道,别想那么多。”

这样的回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千尘无奈。

但又能让萧阳怎么回答呢?他又能怎么样呢?千尘知道,只要自己点头,她现在就可以和萧阳公证结婚,生米煮成熟饭。可是她不能,她又能希望萧阳怎么去表现才满意?

千尘不知道,她叹息的时候,尧雨也正在b市发愁。

她接到杂志社想做古镇游的系列活儿,第一反应是宣传b市在云顶山下的古镇。她从小生长在b市,对这座古镇太熟悉,走过许多地方的古镇,大都进行了商业性地开发,而这里,因为以前交通的不便,反而保存了古镇原有的天人合一的风貌。不用再看资料,不用再旅游,她闭上眼都知道这条巷子里住着会编苇席的阿婆,那条小街上有卖手工风味糕点的师傅。

古镇有七大怪、八大景,现在每家每户都能看到货真价实的汉砖,还有做砖雕、木雕的老师傅。这里每户院子都照风水布局,多字型、串珠型、福字型结构的明清木楼鳞次栉比。几十万扇年代久远的窗花渐迷人眼,每一扇窗子都雕刻着吉祥如意、人物传记、历史传说……

有首诗形容说:城中飞阁连危亭,处处轩窗临云景。说的就是古镇的建筑与依山面水的秀丽。

然而尧雨到来时,发现古镇边上挨着江边的一排房屋正在拆除。她心里一惊,这片房屋她再熟悉不过,里面有全国罕见的多字型建筑。虽然文革过后住进去的人家分割居住,但总体结构并未受到破坏。她没有多想就给杜蕾的老爸打了电话,“杜叔叔,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拆黄家院子,都拆了一半啦!”

“哦,是小雨啊,你回来了?这不是嘉林集团投资在那块地兴建商品房嘛,黄家院子正好在地块内。”

“杜叔,拆了多可惜啊,以后再也找不着那样结构的院落了。”尧雨心里很急。

杜主任笑了,“小雨,住黄家院子里的十来户居民都很欢迎拆迁,赔给他们的是新房啊,再说,这次合作只是第一期项目,接下来除了黄家院子,再过去那片老院子也要拆的,居民也很欢迎……”

杜主任还说了些啥,尧雨压根儿没有听进去。她痛心地想,以后这片还处于未开发状态的古镇就保不住了吗?她匆匆地道了谢挂了电话,马上给许翊中打了过去,“许翊中,你们的工程进度有多快?”

“什么?”许翊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尧雨说的是什么。

尧雨平静了下心思,慢慢说:“我想知道你们在b市的投资,挨着古镇兴建小区的工程进度有多快?我是指拆迁房屋什么的大致在什么时候完成。”

“小雨,”许翊中笑了,“出什么事了?拆些木质老房子,几天工夫而已。”

“你知道修小区要拆掉那片老院子的事情?”

“知道啊,那片老房子早就该拆了,让那里的居民住上新楼房不是很好?”许翊中没搞懂尧雨为什么这样说。

“你们一期工程拆掉的黄家院子是全国罕见的多字型结构,房间呈不规则的多字型排列,意味着多子多福的意思,多有意义啊,就给拆啦?”

“小雨,房屋本身已经很破旧了,又不是什么保护文物,这是b市政府规划出的地!”

“那你们修了一期,二期还要拆?也就是说一年之后,古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院子会没了?”

“这个,”许翊中沉吟了下,痛快地告诉她,“对,照工程进度安排是这样,一期工程会在明年年底交付使用,二期工程紧接着要动工,明年年底就开始拆二期的老房子。”

“一期没办法了,二期能不能在别的地方选地啊?”

“小雨,这是集团的投资事项,不可能说变就变的,不是和b市已签了协议么?一期拆掉的居民房屋的损失,我们都赔偿了。二期老房子的收购明年年初就要着手进行。第一期也有示范效应,目前看起来他们都很欢迎的。”许翊中很疑惑,他去过古镇,古镇里现在住着的大多是老居民,老年人占多数,房屋损坏也严重,听说嘉林集团投资建新小区,老房折旧换房交的钱也不多,古镇里想换房的人多了,他不明白为何尧雨这么着急。

尧雨意识到是自己太急了。嘉林集团是房地产开发集团,用许翊中的话说,老房子破旧,能住上新房的老居民很欢迎。她没法在电话里把这里的情况和他说明白。

“小雨,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觉得可惜了。没事,我过两天就回来。”尧雨挂掉电话。

许翊中纳闷了半天,心想,尧雨可能真的喜欢那样的古镇,现在的人都喜欢古香古色、原汁原味的东西。她从小长在那里,肯定舍不得。

尧雨跑到嘉林集团二期将要拆除的街巷去打听。这里的居民都愿意把房子拆了,还有人愿意用一座四进占地两百平米的院子,换城里一百平米的新房。在b市,就是十万块钱的房价。

她走进张家院子,这是二期最大的一处院落,福字型建筑,挨黄家院子很近。斑驳的朱漆大门,正对着一座硬山式砖雕影壁。原先雪白的墙面已污浊不堪,被孩子们画上了各种不成形的图像,院子里面住着七户人家,窗花上蒙着塑料布,有的镶着玻璃,裸露的电线横七竖八地拉着。

里面的天井,青石板凹凸不平,墙角处生长着深深的苔藓,上面牵着铁丝挂着被单、衣服。墙角处排着水管,每处天井里都有口装满水的大石缸,这是怕老房子失火以备急用的。

她随意问了一个坐在房檐下的人:“这房子听说明年要拆了,舍得卖吗?”

“卖了好,住新房多好啊。”

“给多少钱赔偿啊?”

“听说是按每家每户现在的居住面积,一平米一千二呢,城里的新房现在才一千二,合算!还不错啦。”

尧雨转身走了出去,连走了好多家。她暗暗地盘算着。

在b市待了三天,黄家院子已被铲成了瓦砾堆。站在上面,冬日的夕阳照过来,她心里涌起一种苍凉。极目远望,那片黑瓦粉墙密密地在眼前延伸。新城的发展就必然是以消失这片古老为代价吗?

尧雨没再停留,坐车回了a市。

“尧尧,我问过了,这是b市今年引进的最大投资,而且古镇现在还没列入省级保护,从市级到省级,达到保护级别的仅有云顶山上的一些景点和古镇中心原来大地主的院落。不好干涉地方政府的招商引资啊。”

“爸!”尧雨望着父亲,恳切地说,“你知道的,古镇本身是相当有价值的,为什么不申报省级保护呢?以后凭古镇、凭云顶山的风景,b市开发旅游也是非常好的啊。”

“凡事有个过程。我再让人调查一下。”

尧雨心里很急,她亲眼看到包括黄家院子在内的一万多平米的老房子在三天内被拆得干干净净。“可是杜叔说嘉林还有二期,张家院子那一片也要拆呢,没有别的办法吗?”

“尧尧,除非投资方肯让步,然后再和政府协调。你要知道,现在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现在是市场经济。”

尧雨站了起来,“麻烦爸爸了,我再想想。”

她离开家约许翊中见面。

尧雨选的地方在西山半山的一座茶房,从这里望出去,一山青绿夹杂着斑斑红叶,山中初冬的风景尽收眼底。

许翊中赶到时,正看到一幅极美的画面。尧雨坐在窗边往外看,她穿着对襟小袄,撑着下巴的手上戴着只青玉手镯,正好和他送的那对琉璃耳环配成对,古典优雅。他在不远处欣赏了会儿,才慢慢地走过去,左右看看无人,就绕到她后面抱了抱她,“小雨,你真美。”

“这里还不错吧?”

“嗯,人也少。”

“我泡茶给你喝。”尧雨叫来服务员,送上一套茶具,“你喜欢喝普洱茶是吧?但凡红茶都适合泡功夫茶。不过,我做不好,当是打发时间。”

许翊中含笑看着她摆弄茶具。

“小时候玩家家就是这样的,”尧雨熟练地洗茶具,拣茶、选茶、温茶,然后急冲泡茶,“我只喜欢做这几样,不是真正的功夫茶。”

许翊中轻端起一杯茶嗅嗅,“真香,你泡的我都喜欢喝。”见着尧雨心里高兴,甜言蜜语不假思索地往外冒。

“翊中,我求你件事儿。”

许翊中眉毛一扬,“啧啧,不容易啊,叫这么好听,啥事?上天摘月亮还是爬树摘红叶?嗯?”

尧雨听到摘红叶,脸上飞过一丝红晕,慢慢地抿着茶,好一会儿才说:“你们一期工程已经平了一万多平米的老房子了,二期能不能少建两栋新房,另外再找地儿建,就不用拆古镇的老房子了?”不等许翊中回答,她急急地说,“我知道,这很难、很麻烦,有损失,可是,那处古镇,全国都没几处地方能及得上的。现在不过保护起步晚,将来后悔就没啦。”

许翊中没有吭声,他静静地喝着茶,良久才回答:“当时去考察时也提过这个问题,杜主任及政府介绍情况的人员说,我们拆除的地方是没有保护价值的。”

“放屁!”尧雨冲口骂了出来。

许翊中“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原来小雨也会讲粗口的。”

尧雨的脸一红,撇撇嘴说:“那是他们目光短浅,一有人投资就生怕合作失败。听说嘉林集团是b市今年引进的最大一笔投资,把你们当神一样供着。许翊中,你痛快点给个话,能不能商量嘛?”

“小雨,这个话我不能给你,我不能因为你个人的喜好,就擅改集团的投资计划,要知道,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进行投资是经过层层论证的,哪有那么容易说改就改。再说,和你有多少关系?”许翊中笑了起来,他觉得尧雨太天真了,这样做的可能几乎为零。

“嘉林集团现在没有上市,也没有董事会什么的,就是你们家的,这可比要经过什么董事会、股东大会层层讨论通过简单多了嘛,翊中,能不能努力试一试?是和我无关,可是看到挺心疼的,我从小在那儿长大,我知道古镇有天肯定会出名的。”尧雨语气里自然地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许翊中很为难地看着她,“小雨,我们俩在一起,和工作是没有关系的,不要用这种私人的关系影响集团的运作,好吗?”

尧雨愣了愣神,心里有几分生气,“你以为我是在胡搅蛮缠吗?我是和你是私人关系,但是我不是因为这层私人关系就来影响你们集团的运作,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投资与保护能够不矛盾。难道商人眼中就只有钱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古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消失不见的,事后后悔有用吗?”

“你拿证据出来,如果我们拆掉了保护的文物,我们马上停工,马上赔偿!幼稚!”许翊中也有点火了。

“我知道提这种要求是幼稚了点,弄不好别人还以为我脑子有病!那些老院子算不上文物,可是那是古镇,你以为现在有多少古镇还能维持着原来的风貌?你以为你去多少古城镇,还能看到老人悠闲地坐在街沿边吃饭聊天歇息?那种氛围是重新修得出来的吗?就算你修了仿古一条街,一样用青砖、青石板,修的方法都和从前一样,那也是新修的,不是原来的!”尧雨声音也大了起来。

“政府觉得可以拆,当地的居民欢迎拆,我们做错了什么?”

尧雨站起来:“我和你无话可说!你说对了,要不是看在咱俩的关系,我还不提这种幼稚的要求!一期你们拆了一万多平米,二期别想!我讨厌只重利的商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

许翊中气不打一处来,尧雨怎么这么不讲理?这又不是求他买件什么值钱首饰的小事,这是集团投资的大事,几千万的投资,就因为她说那些破破烂烂的老房子有价值,就缩小建筑面积另外选址?她怎么这么小孩子气?

普洱茶的清香还在鼻端萦绕,这才好了几天?许翊中瞪着面前的茶生气,他突然跳起来,扔下茶钱就去追尧雨。

尧雨气呼呼地走在山道上,听到喇叭声回头看到许翊中沉着脸的样子,扭头继续往前走。许翊中光火地停了车,几步走到她面前拦住。

尧雨倔强地瞪着他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互相瞪眼,谁也不说话。许翊中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住她,就往车上走。

“放手!”

他没理她拉着她上了车。尧雨揉着手,心里委屈得很,紧闭了嘴不吭声。许翊中脸色发青,突然吼了一声:“莫名其妙!”

“我是讲道理,什么叫莫名其妙!”尧雨的嗓门也不输他。

“那片老房子要是有价值,当地政府敢让我们拆?”

“说过是他们目光短浅,现在觉得没价值,等觉得有价值就完了!”

“有价值,证据呢?”

尧雨张了张嘴,现在是需要证据证明老房子的价值。她噎了半天,冒出一句,“就是现在申请省级文物保护,也要等一年半载,等文件审批下来,你们早拆光了!”

许翊中轻蔑地一笑,“省级?市级我看都不行!”

“说白了,你们现在就算知道有价值,也会赶着在文件下来之前把它拆了!商人,什么叫商人?一买一卖倒手赢利!你们舍得眼前的利益?”许翊中的神情激怒了尧雨。

“靠!商人,你不正喜欢我这个商人?!”许翊中话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对。

尧雨愣了愣,眼泪哗的冒了出来,伸手就去开车门。

许翊中一把拉过她狠狠地吻了下去,他的手要把她勒进胸里,把她急促的呼吸与哭声全堵了回去。尧雨死闭着嘴不肯开口,挣扎半天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就哭。

“我说错话了,小雨,别哭。”许翊中冷静下来开始哄她。

尧雨哭得更大声,“谁喜欢你了?我才不要喜欢你!”

“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喜欢怎么行?”许翊中马上改口,“这不是我也没办法的事嘛。咱平心静气地说好不好?”

尧雨顺手在他的西装上擦手,“面纸!西服太硬,不好擦。”

许翊中赶紧拿起面纸帮她擦,尧雨一摆头抢过来,“我擦鼻涕,你擦不干净!”

他哭笑不得,好容易等她平静下来,一双眼睛已哭得红了,不禁叹了口气,说:“好好给我说说那个古镇,我还真不了解。我看了再说,嗯?”

尧雨破涕为笑,双手绕上他的脖子正要亲,突然停住,“不亲了,免得又说我用私人关系影响你们集团的运作。”

许翊中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你一句就记心上了?我听你说完,好不好?”

“那去我家,家里有好多资料。”

尧雨细细地给许翊中介绍古镇的地理环境、历史传说,还拿出在古镇拍的照片一幅幅给他讲解。

许翊中认真地听着,眉头紧锁。“小雨,我听你说了,觉得古镇是有它的价值,但是我们集团在b市投资几千万,这地是合同中约定好的,不好操作啊,集团损失会很大的。”

“只要你们拖一下时间,别的我想办法。”

许翊中笑了,“你能想什么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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