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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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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心里更气,一个愿望,这可比寻常礼物要难得多。答应他,难道他要天上的星星也去摘?眉头皱得紧了。

“非兰绝不敢要求燕王殿下做力所不能及之事,只是如果有天得罪了殿下,殿下宽恕我便是。”锦曦明白今天给燕王一个下马威,让他败于自己手下,将来要有一天撞他手上就不好过了。讨道护身符也好。

朱棣扬了扬眉,嘴边慢慢勾起一抹笑容,这个谢非兰才十四岁就有如此心计,懂得未雨筹谋,朱守谦身边竟有如此人才。凤目微微一张,含笑道:“本王允了。”

他背对着众人,独独让锦曦瞧见他眸中的那点寒光,她生生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朱守谦的这位四皇叔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目光。

也就眨间功夫,一群人又说说笑笑回城而去。

第3章结仇(一)

宴还是摆在了得月楼。

得月楼位于朱雀大街上,三层挑高歇山式建筑,斗拱精奇,藻画精美,雕梁绣栋,往来无白丁,这里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百姓只能望楼兴叹。

锦曦跟着朱守谦来过。她对得月楼的蜜汁鸽脯,醋香鱼,十香包子记忆犹深,念念不忘。

她比箭已出尽风头总感觉燕王对她不喜。再多话恐惹是生非,坐下后只管找准那爱吃的菜埋头大吃。

太子与秦王较老成,话也不多。朱棣不用说了,压根儿就无话。

席间聒噪的就只有穿得花里胡哨的李景隆与直肠直性的朱守谦。

虽说太子秦王燕王从辈分上是他叔叔,除了太子,朱守谦的圣眷远远胜过另外两位皇叔。太祖皇帝念及朱家长子一房就他这棵独苗,对他照拂异常。朱守谦性子直,在皇帝皇后面前得宠。酒一下肚就放肆起来,太子与两位亲王见惯不怪,倒也不责怪于他。

锦曦却把那个一身浮浪之气的李景隆眼中的讽刺与燕王懒散中带着的不屑全收进了眼底。心里叹气,这帮亲王中只有朱守谦是这般直性子,他们现在由得他没上没下的胡闹,心里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正愣想着,一道目光时不时飘了过来。锦曦是习武之人,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不经意的抬头挟菜,正对上李景隆玩世不恭的笑脸,就把挟的一筷子菜送了过去:“小弟初来乍到,李哥哥多照拂才是。”

她自动地把李世兄变成了李哥哥。天真谄媚的笑着讨好巴结。心里奇怪李景隆怎么总是盯着她,他的笑容……锦曦突然想起扮猪吃老虎这句话来。

李景隆哈哈大笑:“非兰太客气了,靖江王的表弟,也是自家兄弟,非兰来应天不知道去过哪些地方玩?”

锦曦一怔,摇了摇头,她三岁就送去了栖霞山跟着师傅,回来又遵母训呆在家里,朱守谦偶尔她逼着带出府去玩,又怕惹事,总不肯让她尽兴便催着回去。应天府她还从未痛痛快快地好好玩过。

“不如明日哥哥带非兰去游玩可好?”

李景隆语气温柔,真把锦曦当成弟弟似的。锦曦怦然心动,又往朱守谦看去。这时朱守谦已是半醉,压根没听到李景隆的话。

“明日在城中游览,中午去一家别苑,听说是一美艳女子为厨,做出的点心菜肴也如美人般诱人……”

李景隆好笑地看着锦曦咽了咽口水,眼睛还望着朱守谦,就干脆地替她做了决定:“明日巳时,我来靖江王府接你。”

锦曦一愣神赶紧扯朱守谦的袖子:“表哥,李哥哥明日巳时要来靖江王府接我游玩!”

她手上用了劲,朱守谦一痛,酒醒了大半,不知所以地看着锦曦。

李景隆俊脸上一片和煦:“王爷恩准?”

朱守谦还不知道情况便点了点头。

锦曦以为朱守谦知道该怎么做了,放下了心,脸上漾出笑容。她一看李景隆便知道他肯定会玩,想着明天,心向往之。菜刚入口,又瞧见朱棣薄薄的凤眼里那几分不屑。心里明白他定是先听自己要去玉堂春,再又讨赏,如今又靠着李景隆要吃喝玩乐,瞧她不起。

明知朱棣是燕王殿下,以朱守谦的辈分还该喊他一声皇叔,锦曦自小在山上长大,顾忌却没那么多,若说对太子和秦王殿下还有几分敬畏,这位燕王殿下不过也就比她大两岁罢了,便轻哼了一声,用同样不屑与嘲弄的眼神瞪了回去。

还敢瞪回来?朱棣眸子里渐渐散发出冷冷的光。那个谢非兰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技不如人,就少摆威风。他一旦想明白就觉得胸口那团气郁结得想要发作。这席间又有太子与二哥从镇。朱棣不敢造次,只用更冷的目光盯着锦曦。能在他目光中保持镇定的还没多少人,朱棣就等着锦曦害怕的低头。

偏偏锦曦就瞪他一眼,下巴一抬又亲亲热热地和李景隆说笑起来,再也不瞧他一眼。朱棣看了心里又堵上了。紧抿了嘴腹诽,心道谢非兰一身好武艺,神情动作半点也无男人气概,当下哼了声,不再理会。

锦曦并没把朱棣的冷脸放在心上,想起这后面半个月有的玩了高兴得不得了。朱守谦也高兴,高兴的醉了。锦曦吩咐侍卫送他回王府,看看天色已晚不由得暗呼糟糕。

果然刚进大门,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喝问:“锦曦,这么晚了才回家,去哪儿了?”

锦曦身上汗毛炸起,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回答:“大哥,我,守谦哥哥他……”

“靖江王请你外出吃八宝鸡,从辰时吃到酉时,告诉大哥,这个八宝鸡能吃这么长时间?”

她慢慢地抬起头,大哥徐辉祖负手站在中堂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锦曦回家最怕大哥,父亲徐达这一年来有公务不常在家,家中便是这位才华横溢聪明才智名冠应天府的大哥做主。平日里朱守谦再如何骄横跋扈见了大哥也会收敛,更不用说才回府一年多的锦曦,想辩白两句话说出口却轻若蚊蚋:“守谦哥哥和太子殿下他们比箭,硬拉着锦曦前去,前去助威……”

她低着头暗骂自己怎么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见了朱守谦是母老虎,见了大哥就成小白兔。耷拉着头只盼能混过大哥这关。

徐辉祖“哦”了一声,淡淡地说:“原来又是守谦强拉了你去……”尾音拖得极长。

锦曦赶紧补充:“是啊,大哥,你知道守谦哥哥的脾气,锦曦说了好多遍要回家了,守谦哥哥玩高兴了,不肯走。”说着声音已哽咽了起来。她倒不是真哭,平时装弱不禁风成了习惯。眼泪说来就来,不见得是伤心。

徐辉祖听到锦曦声音已然哽咽,知道吓住了她,他心里是极疼这个妹妹的,就因为小时候算命先生一句话,爹妈生怕会害了他,又怕锦曦会真的短命。就把才三岁的她送到栖霞山的庵堂里养了十年。想到这层,心里对小妹的内疚感便涌上心头,低低叹了口气:“你才回家一年多,大哥忙完事每天总想瞧瞧你,晚了放心不下。这应天府谁不知道靖江王头大无脑,骄横无比。大哥是担心你。”

锦曦听了心下感动,一时之间对自己欺骗家人的行为惭愧不已。刚想说出实情。徐辉祖已挥了挥手道:“早点回房去吧。”

“是,大哥。”锦曦往内堂行去,听到大哥嘴里喃喃道:“还好守谦知道给她换身男装,女儿家抛头露面的……”

锦曦一惊,看看自己,才想到忘了换衣服了。脸上又露出笑容,还好大哥赞成男装。她飞快地回房,快到绣楼步子放得缓慢,见到珍贝时轻声细语地吩咐:“珍贝,备热汤,我累了。”

珍贝赶紧扶住她,埋怨道:“表少爷真是的,都提醒了上百遍了,还是顾不得小姐身体。早准备好了,珍贝服侍小姐沐浴吧!”

锦曦点点头,舒服地泡了个澡,上床躺着却又清醒了。

她反复地想着今天出现的大明王朝的这几个皇亲。下山时师傅郑重地告诉她,一定要离皇上的那些个亲王们远一点。锦曦清楚地记得,师傅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说:“锦曦,若不是你娘亲太过想念你,十年之期已过便赶着来接你,为师真不想让你回应天府。”

锦曦不明白,她舍不得师傅,却又天生的骨肉亲情使她想念着只一年来看望自己一次的父母,想念家。

“锦曦,你回去后,只管在家装着体弱多病,不要轻易显露功夫,就算显露了功夫,也别让人知道你是徐家大小姐,答应师傅。”道衍法师眼中透出深意。

“为什么啊,师傅?”锦曦很好奇。

“还有,不要告诉家人你的师傅是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人在尼姑庵,却每日跑来后山学武。”道衍法师没有回答她,又多了重吩咐,他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裁云剑在你三岁时为师就送给你了!师傅现在教你用法,你运劲到右腕试试!”

锦曦早听过裁云剑的威力,又惊又喜,却又疑惑地望向师傅,不知道剑在何处。只一愣神就看向了右手腕上的镯子,试着运劲一吐,只见一道闪电般的白光从手腕吐出,在内力震荡下竟抖成了一根三尺长的银剑。她仔细一看,却是无边无锋。

道衍微微一笑,伸手扯下锦曦一根长发,往剑上一搁,轻吹口气,发丝便断成两截。

“好锋利的剑啊!师傅,若是锦曦没了内力呢?”

“你一向聪慧,若是没了内力,以你的血滴上,也一样可以抖直它,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此法,会让你折寿。此剑认主,你三岁时就自动绕上你的手腕。你以前不知它是裁云剑,动不了心念自然使不了。现在它与你心意相通,师傅送你此剑,是想让你在不得已时能得以保命,你答应师傅,不到生命危急时千万不要用它……更不要以血驱剑!”道衍脸上显出了郑重之色。

锦曦发下毒誓才看到师傅似松了口气。

“记住,今天师傅说的话,千万不要与朱元璋的任何一个儿子有交集。避而远之吧。”

锦曦躺在床上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知道师傅必定不会害她。脑中对今天的事情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似乎太子表示爱护之情送的玉佩太贵重,似乎秦王一片云淡风轻没啥印象,似乎燕王眼中的冷意多了点,似乎李景隆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草包,他的箭术似乎不比燕王差……

想着想着,锦曦便睡着了。

正文第4章结仇(二)

窗外的鸟叫声惊醒了锦曦。她起了床,想起师傅的话,犹豫着要不要去赴李景隆的约,突然想到李景隆不算皇上的儿子,自己又是男装打扮,又兴奋起来。然而巳时已过,还不见朱永谦的身影。锦曦这才想到,他昨天必定醉了,没听清李景隆的话,自然也不可能来接她出府。日头渐渐接近午时,珍贝还立在一旁看她读书。

锦曦心里着急,又想不到什么法子出去。脑子里转了几转,打了个呵欠说:“珍贝,今日倦得很,我又想睡了,午饭也不想吃了,你出去吧,别来搅我!”

珍贝知道锦曦这一年多总是午时嗜睡,也不以为奇,应了声带上房门出去了。

锦曦一旦玩心起了,心里就像爬了只毛毛虫,痒的她难受。以前倒真的是午时贪睡,现在嘛,她嘿嘿笑了,反插了门,将床上布置成有人睡觉的模样,换上昨天的男装,从窗户一跃而出。

她的绣楼挨着徐府的后花园。下山回家时母亲和大哥怕她打生,又想着在山上生活了十年,必是喜爱花草树木,便让她住在了这里,没想到方便了锦曦今日偷出府门。

锦曦轻松翻出了围墙,高高兴兴地往靖江王府行去。不多会儿,眼睛就被街边的摊点吸引住了。她也不是一定要赴李景隆的约,就一心想出府玩。

她暗骂自己笨,早知道出府这么容易,那还需要朱守谦每次找借口带她出去。

应天府内繁华热闹,朱雀大街上人熙来攘往。锦曦独自一人逛得不亦乐乎,没多会儿就把李景隆扔在了脑后。

转过几条街,她看到前面扎着人堆便挤进去瞧热闹。只见几名侍卫正拉着一名插着草标*****葬父的丫头。那丫头不过十岁左右,长得甚是清秀。脸上挂着泪,嘴里哀哀地求道:“我自会跟你们回王府……”

“岂有此理!”锦曦鼻子里哼出一声。

那几名侍卫见她衣饰华丽,便抱拳一礼:“燕王府抓逃奴,这位公子别误会。”

听说是燕王府,锦曦就想起朱棣冷冷的目光,若放在平时是别人王府的家事自然不方便插手,此时却忍不住嘴硬:“燕王府便是这般宽待下人的么?家中老父过世也不得安葬!”

侍卫脸一沉,四周百姓已指点起来,显然同情那名被抓的丫头。侍卫们的脸便挂不住了,领头一个对锦曦喝道:“哪来的臭小子,敢管王府的闲事,诋毁殿下声誉,拿下了!”

见侍卫冲了过来。锦曦心想,反正没人认识我,正好拿你们几个出气,打狗嘛,小姐我今天不看主人了。闪身避过没几下便打得侍卫们落花流水,这才去扶起哭着的丫头:“你即是燕王府的人,父亲过世怎么不禀报上去,燕王岂是这般无情之人?”

那丫头低了头,脸涨得通红,闷了许久才说:“俺是才进府的丫头,受欺负,那敢上禀要葬身银子,便想着跑出来,只要俺爹能入土为安,别的也管不着了。”

锦曦摸摸身上,拿出几两碎银给她:“你拿去,把父亲葬了回燕王府吧,燕王殿下听明缘由必不会怪你,要知道逃奴只有死路一条。何况你是燕王府的人,别人也不敢收留你的。”

“好一个侠义肝胆的谢非兰谢公子!”

锦曦一转头,就看到燕王朱棣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一身银白锦衣,金冠结顶,锦曦想太子殿下若是春回大地,这位殿下爷就是雪域冰寒了。

朱棣身后一群亲卫,中间俨然就有刚才被她痛打的侍卫。

周围百姓已齐齐跪倒。

锦曦不想跪,硬着脖子瞪着朱棣。

他也没理锦曦,慢条斯理地问那丫头:“秀兰,今天你葬了几次亲人了?”

秀兰吓得浑身发抖,伏于地上哆嗦:“王,王爷……饶了秀兰,秀兰还小,家中尚有……”

“嗯,家中尚有八十多岁的奶奶,你入燕王府时已拿了*****银子葬了,家中尚有同龄的姐姐,半年前,你也领了银子葬了,家中尚有病弱的母亲,三个月前,你也领了银子葬了,今日,是你亲爹吧?”朱棣慢吞吞地接过秀兰的话。

秀兰抖得如糠筛已说不出半句话,朱棣冷哼一声一脚狠狠踩向一旁席子里卷着的秀兰爹。

只听“啊!”的一声,席子里的人发出痛哼,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脸上糊满黄泥的汉子滚了出来,紧爬两步抱着朱棣的腿连声痛呼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锦曦和周围的百姓全看傻了眼。

“大家说,我燕王府出了这等奴才,该怎么办好啊?”朱棣一脚踢飞秀兰爹,看看腿上黑糊糊的泥手印眸子里冷意涌动,薄唇一张淡淡地问道。

“唉呀!燕王殿下真是心善,十岁大的孩子就这样狡猾欺主,长大了还得了!竟敢欺骗到燕王殿下头上!实在是太可恶了!”说话间,群情激愤,有人开头往父女俩身上扔了块石子,于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就飞了过去。

锦曦回头看到朱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再看两父女已被砸的头破血流。被骗是一回事,可秀兰也才十岁。她大喝一声:“住手!”

激动的百姓根本听不进去,锦曦无奈,冲进人群,用脚踢用手接挡开石头,拉起秀兰,扶住她父亲生生打开一个口子就往外跑。

百姓紧追了过来。锦曦目光一凛,对秀兰喝了声:“你们往靖江王府跑!”回身站立,指着追来的人说:“再打会出人命的!再怎么说,她不过也是十岁的孩子!还是燕王府的奴才,你们打死了,燕王找你们要人?”

锦曦怒视着这群经不得撩拨的百姓,心里对朱棣借刀杀人成心想处死秀兰父女二人的狠毒着实愤怒。她远远望去,正对上朱棣不怀好意的目光。那狭长凤眼里射过来的光芒让锦曦觉得他像一条毒蛇,怎么也比不过太子殿下的温柔和蔼。

百姓见锦曦锦衣华丽气度逼人,嚷嚷几句便散去了。

臭小子,坏我好事!朱棣暗骂着,慢慢地走近锦曦。

他不过才十六岁,已比锦曦高出一头。朱棣居高临下逼视着她,嘴略略一弯,带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本王最恨别人欺骗于我,最恨别人利用本王的好心。你让他们躲在靖江王府也没用,本王要让他们死,他们就活不过明天。”

锦曦生生打了个寒战,情不自禁地说道:“我知道是他们不对,可是,不至于要他们的命吧!”

“哼!”朱棣转身就走,又站住回身,“本来是不至于,最多教训教训,可是你一插手,本王就没办法了,他们死,也是你的烂好心造成的。”

锦曦怒气上涌,救人还救成这样了?!她冷冷一笑:“记得燕王殿下比试输了答应满足非兰一个人愿望,这个愿望就是请殿下放过他们!非兰相信殿下绝非食言之人!”

朱棣一怔,想起昨日应下的事,看到锦曦小脸上满是不屑,眼神骄傲之极,他想了想,走回锦曦身边低声说道:“本王自是守信之人,不会再为难秀兰父女俩,不过,谢非兰,你给我记好了,本王不是你能惹之人,靖江王,也护不了你。”

他说话间居然还带着笑,俊逸的脸上不是露出威胁,而是春风暖阳。

锦曦很怀疑刚才是不是燕王朱棣在说话。有这个承诺就好。她低下头对燕王行礼,大声说:“百姓们都听好了,燕王殿下慈骨仁心,答应绝不为难秀兰父女俩,燕王府向来宽待下人,殿下胸襟实非小的们可比,非兰诚心佩服!”

四周百姓齐口跟着称赞起来。谁家遇上这等奴才还不乱棍打死,朱棣的确算得上是宽待下人的好主子了。

讨好卖乖以为就可以了?狡猾的臭小子!朱棣的手蓦然捏住了锦曦的下巴,继续用他轻柔的声音说:“没用的,谢非兰……你的皮肤真好,长的真够漂亮,做清倌正合式,你不是喜欢玉堂春么?”

锦曦听了大怒,一掌拍开朱棣,翻手已使出师门绝技飘花掌柔若无骨的印上朱棣胸口,正待吐劲,猛然想起师傅的吩咐,收气回掌冷冷说道:“殿下别欺人太甚,日后要收敛怒气……”

“啪!”她惊怒地抚着脸望着朱棣,话还没说完,他竟然给了她一巴掌。

朱棣也是一愣,谢非兰的手掌印上胸口的刹那他才知道她武功诡异,不由自主挥出一掌,没想到锦曦收了掌,他却没来得及收手,只看到那张精致小脸半边已红肿了起来。紧跟着是非兰惊诧不信的眼神,渐渐的那双莹玉般的眸子就浮上了层水雾,盈盈欲滴。朱棣心里突然觉得一痛。

锦曦虽在山上长大,从小不是锦衣玉食,却也从未受过这等气,回应天府一年多家里人人待她似宝,就算冷面大哥,心里也是极疼她的,几时被打过,还在大街上挨打。她强忍着泪不掉出来,忍得鼻子都红了。

朱棣瞧的呆了,想想是自己过分了,却又开不了口道歉。

“殿下气出完了么?非兰告退!”锦曦昂首逼回眼泪,转身就走,再不想与这位燕王殿下有任何交集。

不知为何,她的离开让朱棣的孤单感油然而生。他默默地看着锦曦离开,心里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感到吃惊。他没道理会如此怜惜一个少年啊!

正文第5章神秘兰花(一)

锦曦在街上与燕王结了仇,还被打了一耳光,再没玩的心情了,堵着一口气掉头回府,翻过院墙悄悄回了房。对镜一照,半张脸高高肿起,几条指痕清晰可见。胸口郁结的气化为热泪滚滚而下。

“朱棣!”锦曦恨得咬牙切齿。使劲去揉,半边脸还是红肿。这样子等会让珍贝见了如何解释?她又气又恼,边抹眼泪边骂朱棣。

不多会儿工夫,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锦曦心想,被府中人看到可怎么解释呢?断不能让大哥和母亲知道自己偷出府门还和燕王结仇的事。

她擦了泪,打开门往四周张望了下,看到没人才悄悄走到水池边上,用娟帕沾了凉水敷脸,盼着能消除脸上的掌痕。

“小姐!”珍贝出了房门远远看到锦曦一个人坐在水池边便唤了她一声。

锦曦一惊,脚下一滑就往水池里倒,她身体自然一扭,突然想起不能显露功夫,悲愤无奈的由得自己掉进了水池。

“啊!来人啊!小姐!救命啊!”珍贝吓得脸色苍白,边喊边往池边跑。

锦曦本以为府中水池不深,掉进去才知道这水池种满荷花,下面全是淤泥。她掉下去后双足顿时深陷在池底软泥中,使不上劲,水一下子淹到头顶。她才想起自己不会浮水,心里暗暗叫苦,张嘴就喊救命。没喊几声,已喝了几大口水,锦曦越来越慌,用力拍打着,脑袋里最后一个要找朱棣报仇的念头闪过,人已呛晕了过去

也是她身怀武功,一口丹田气还护着心脉。等到侍从把锦曦从水里捞出来后,她已气若游丝,用参片吊了小半日才悠悠醒转。

锦曦睁开眼就看到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她一动,全身都在疼。知道自己多半是受了风寒了。她轻声开了口:“母亲!”

“锦曦!我的锦曦啊!”徐夫人喜极而涕,“药呢!小姐醒了,快去通知大公子!”

锦曦见递药的不是珍贝,生怕连累了她便道:“我要珍贝,别的人不要。”

“小姐!”珍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夫人点点头,侍女掀开帘子,扶过珍贝,她足足在外面跪了半天,这一下也晕了过去。

锦曦放下心来央求母亲:“不关她的事,我让她不要跟着我的。好好待她,母亲!”

徐夫人见到女儿醒了,比什么都高兴,要水里的月亮也会给她捞上来,唉了口气就吩咐带珍贝休息去。徐夫人眼圈又是一红:“若你有个三长两断,我可怎么对老爷交代。对啦,你守谦表哥来了,珍珠,你去通知表少爷,说小姐醒了。”

“是。”

锦曦默默的运功,一身还是酸疼。想想习武之人也不可能不生病,便作罢,躺在床上静养。

不多时,大哥徐辉祖与朱守谦同时进了房。

“锦曦,好些了么?”朱守谦有很多话想问,当徐辉祖的面又问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徐辉祖看了看锦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水池边坐坐也能一头栽进去,以后不要再出门了。”轻飘飘一句话就叫锦曦禁足。

换作从前,锦曦必然难受得要死,现在想想自己可以翻墙,便低低应下:“知道了,大哥,让你担心了。”

等到徐辉祖一走,朱守谦便支开房里的侍女:“门外侍候着,我和表妹说话呢。”

“想问什么?”

“前天的事啊!那两个跑来我府中的人口口声声说你和燕王争执起来。我急得冲出府门,看到李景隆候在门口,说是等你半日了。一起赶到街上,人影都没了。我说姑奶奶,究竟怎么一回事?又怎么会掉进水池,这是演的哪一处?”

锦曦不想告诉实情,淡淡地说:“也没什么,燕王殿下不是欠我一个愿望么?我请他不要为难秀兰父女,你给点银子与他们,叫他们自己过日子去吧。我不会水,不小心掉进水池了。”

朱守谦根本不信,他仔细看着锦曦脸上那几道淡淡的红痕,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没什么?没什么燕王会送来这个?”

“什么?”

“这是大内疗伤圣品啊!活血化淤,他怎么知道你会病,还会撞伤脸?”

锦曦心里的气又涌了上来:“你把这个送还回去,不要他的。”

朱守谦不舍的看看锦曦,心里对朱棣向来没好感,也跟着哼了一声:“表妹说的是,我这就叫人还回去,对了,那个李景隆怎么办?”

锦曦倒奇怪了:“什么怎么办?”

“唉呀,我的好妹妹,李景隆现在还在我府上呢。今天不是候你半日么?他非要见到你不可,我借口更衣从王府侧门溜出来找你的,这回去他要还没走怎么办?我怎么说啊?”

锦曦暗骂朱守谦笨,想了想说:“铁柱,你还真是铁柱!不懂说谎啊?你就告诉他我记挂家中母亲,已回濠州了呗。”

“对对对,”朱守谦这才想起可以用这招,裂开嘴笑了。

送走朱守谦的当晚,锦曦感觉有人在窗外窥视自己,睁眼一瞧,却什么也没瞧到。第二天起床时发现窗台上搁着一枝春兰,暗香扑鼻。

锦曦拈起春兰,确认昨晚自己的感觉没错,是有人站在窗外看她。锦曦百思不得其解。她回到应天府除了朱守谦并没有别的朋友。这送花之人显然没有恶意,似乎是专为探她的病情而来。

第二晚锦曦又感觉到了。她没有动,悄悄睁开眼,窗外站了个黑衣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锦曦心里惊诧,又不敢动弹,怕惊动了他。

良久之后,她看到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枝兰花放在窗口,一个翻身无声无息地跃下绣楼。锦曦一惊,黑衣人的身手高出她许多。她翻身下床,看着窗口的兰花出神。

月夜下,这枝兰花幽幽吐芳,还是一枝春兰。

黑衣人为何要夜探徐府?他为何要送兰花?

锦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因为她在外使用的名字里带兰?那么这个人是认出了她的身份?他会是谁?

第三天晚上锦曦坐在床边等候着,她下定决心要揭开秘密。当晚就睁着眼睛等,然而等天色微明,却感觉不到来人。锦曦叹了口气阖眼沉沉睡去。

醒来后,窗台上果然没有了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失落。

送来的两枝兰花小心被她夹进了书页中。翻开瞧瞧,锦曦无端起了愁绪。

锦曦闭上眼就浮现出那双暗夜中闪烁的双瞳,她夜晚总不自觉的惊醒,却再也没瞧到黑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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