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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招灵者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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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副情形,再结合孟婆子的面部表情,吴警长暂时下了个论断:“她是被勒死的。”然后他放开了死者的脑袋,用手顺着那圈麻绳一摸,找到了绳头所在。

绳头就在孟婆子颌下正中,紧抵着咽喉的部位。那麻绳先是绕过了死者的后脖颈,然后在下颌处两绺缠成了一绺,像编麻花辫似的越缠越紧。纠缠打绺的麻绳在咽喉处拧成一个的绳头之后,又向着胸前延伸,恰如从颌下长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麻绳辫子。这辫子一路编织,爬过了死者的身体,绕过脚尖,又向着更远的地方而去。

我和吴警长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顺着那麻绳辫子所去的方向延伸。只见那麻绳一路蜿蜒了两三米之后,爬进了皂角树下的那口古井。

吴警长站起身,向着那井口边走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上前。到了井边,我们一同向井口里探望。借着井水的反光,我看到那口井大概有三四米深,而那纠缠在一起的两绺麻绳爬进井口之后便又直直的垂下,绳子的末端最终竟扎进了水里。

吴警长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之极。我当然也明白对方为何觉得奇怪。那绳子垂到井水里倒了罢了,奇的是两根绳子依然密密地打着绺,而且那绳子一路过来都绷得紧紧的,就好像在水下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始终在拉着绳子的末端,整整一夜也不曾松开!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兮兮地问那老头:“是……是谁?”

我的问话语焉不详,但放在这样的情境中并不会有任何歧义。到底是谁勒死了孟婆子?那藏在水下的力量又是什么?

吴警长没有回答,他回头看看孟婆子僵硬的尸首,又再看看那井水中的绳子,脸色黝黑如铁。半晌之后,他伸出一只手探进井内,慢慢握住了井口附近的一截绳索。

我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惶然阻拦道:“吴警长,你别……”

“怎么了?”老头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睛原本不大,现在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可见心中也是紧张之极。

“孟婆子说,这井接着地气,这里其实就是……就是亡灵的出入口。”

老头“嘿嘿”地干笑着,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然后他森森然反问我道:“怎么,你也相信这些了?”

“我,我不是相信……”我努力为自己的慌乱找着借口,“只是……只是这里是凶案现场,我们应该保持原状,不要轻易破坏。”

“我是县城来的探长!我不勘查现场,还等谁来勘查?”吴警长提高了嗓门,他似乎是在斥责我,但我听得出来,他更多的是在给自己壮胆打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吴警长深深地吸了口气,同时他的右手拽着那绳子开始发力。他先是试探性地拉了两下,那绳子并无丝毫松动。老头便咬了咬牙,左手也跟着握在了绳子上。

“吴警长!”我再次提醒对方,“你……你小心点!”

吴警长的双眼紧紧盯着井底水面,对我的呼唤充耳不闻。我看到他的双臂慢慢绷紧,全身的力量正通过紧扣的十指传向那两根缠绕在一起的绳索。

忽听水下“噗”地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激起了浪花。于此同时,绷在麻绳上的力道突然间消失了,吴警长手里的绳子先是蓦地往回一弹,随即便又软软地垂下。使足了气力的老头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一仰,踉跄着便要跌倒。幸好我眼疾手快,连忙抢上一步将他扶住。

井内传来“哒哒哒哒”的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撞击。我和吴警长先稳好了身形,然后我们屏住了呼吸,双双向着井口内探头张望,且要看一看那绷住了绳索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却见在井底贴近水面的地方,有两片黑乎乎的、长方形的东西正在转个不停。而随着它们的旋转,那如同麻花般缠绕在一起的两段绳子也在一圈圈的松开。在旋转的过程中,那两个东西有时候互相撞击,有时候又碰到了井壁,所以才发出“哒哒”的响声。

我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井下光线昏暗,那两个东西又一直在动,所以仓促间看不分明。

吴警长也不说话,只阴沉着脸,两手交替将那绳索一截一截地往上拉。那两块黑乎乎的物事也就距离井口越来越近,并终于让我看清了真容。我脱口而出:“这是……灵牌?”

吴警长这时一探手,已将那两块东西抄出了井外。那黑黑的、长方形的木质的东西,却不是灵牌是什么?昨天按照孟婆子开的清单,我从县城一共买了三块这样的灵牌,这正是其中的两块。

孟婆子脖颈处延伸出来的那两绺麻绳正牢牢地系在了灵牌的底座上。可以想象,当两块灵牌互相围绕旋转的时候,就会带着麻绳编织在一起,最终拧成一股“麻花”。那“麻花”在孟婆子的脖颈下越拧越紧,完全可以令其窒息而死。

吴警长比我看到要更细致,他正把那两块灵牌翻到手里端详。而我这时也注意到灵牌的正面写得有字,其中一块写的是“杜雨虹之灵位”,另一块写的是“楚汉山之灵位”。那字俱以朱砂写就,如血迹般鲜红欲滴,衬着那黑黝黝的牌面,入目阴森诡异。

杜雨虹的名字我已在阿锤和孟婆子口中多次听闻,而这楚汉山也不难猜测,他一定就是楚云的生父——那个在故事中果敢而又狠辣的猎户!

吴警长看着灵牌上的那两个名字,默然凝思。我虽和他近在咫尺,却无法看透他心中所想。片刻后,老头将灵牌轻轻挂回到井沿上,然后开始环顾院内的情形。

我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举头向四周查看。以孟婆子的尸首为中心,我们现在都处在用麻绳和白布围起来的灵堂之中,不过连接在皂角树和门檐之间的那根麻绳已经断了,白布在孟婆子的尸首旁落了一地。在孟婆子尸首的前方立着我昨夜帮着搭好的祭台,祭台上摆放的红烛高香俱已燃尽,而在祭台的正中,尚立着一个灵牌。

如果要举行招灵术的话,祭台上最重要的物件应该是杜雨虹和楚汉山的灵位。昨天孟婆子的清单上开了三个灵牌,应该是两用一备的意思。现在那两个得用的灵牌连接着索命的麻绳,莫名落在了古井之中,而备用的灵牌却出现在祭台上,这架势着实令人奇怪。

祭台上的灵牌似乎也写得有字,只不过那字迹较小,离远了便看不分明。吴警长也发现了这个玄机,当下便向着那祭台走去。我也想跟上时,他却伸手一拦,道:“你别走来走去的,呆在原地别动,也别碰任何东西。”

我一愣,问:“为什么?”

老头道:“保护现场。”

我感觉受到了侮辱,昂首辩白道:“我也是个侦探!”

“你个狗屁的侦探。”吴警长继续用语言羞辱着我,他自顾自走向那祭台,竟头也不回。

我愤愤然一哼,但终究还是按对方的吩咐站在了原地。

吴警长走到祭台前,拿起了供奉其上的那块灵牌。当他看清灵牌上写的字之后,立刻便“咦?”了一声,同时举目向我看来。

他的目光中先是充满了诧异和费解的神色,片刻后又渗出了十足的忧虑和惊恐。我被那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便忐忑问道:“怎么了?”

吴警长反手把灵牌扣在了桌面上,似乎生怕我看到了灵牌上的字迹。然后他冲我一摆手道:“你先出去吧,到院子外面等我。”

这次我可不那么听话了,我一边追问:“那上面写的什么?”一边迈步就往祭台走去。

吴警长伸手往我一指,低喝道:“站住!”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十足的不容违抗的气势。我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住了脚步,竟无法再往前分毫。

“到外面等我。”老头又强调了一遍。我和他对峙了片刻,终究还是败在对方那凌厉的目光之下。没办法,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过身,独自走到了院外。

老头继续在院子里四下查看,而我只能徒劳站在院外张望。这样过了有十来分钟,我忽听得身后一阵脚步乱响。一回头,却见有七八号人正簇拥成一团,沿着小路快步而来。

当先一人长衫布鞋,风度儒雅不凡,但我看在眼里却顿生厌恶之感,因为这人正是楚云的丈夫凌沐风。在他身后跟了两三个闲散男子,另有四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这帮人走到距我十来米远的时候,其中一名男子抢上一步,指着我大喊道:“就是他!”

我认得那男子正是昨夜盯我梢的那位,听到他的喊声之后,那四个警察立刻向我扑了过来,我看到和我打过两次交道的胖瘦警察也在其中——这下我在峰安镇上的苦主们可算都来齐了。

看着他们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一边下意识地往后撤让,一边叱问道:“你们要干什么?”但那几个警察根本不理我,他们一拥而上,将我按了个正着,那意思像是要抓犯人似的。我一看情势不妙,连忙扯起嗓子呼唤救兵:“吴警长,吴警长!”

“干什么呢?”老头应声从院子里踱步而出,板着脸过问。

瘦警察上前行了个礼道:“有人报案说孟婆子被人害死了,我们赶过来缉拿凶犯。”

吴警长指着我问:“谁告诉你们他就是凶犯?”

瘦警察一愣,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他转过头去,求助似地看着不远处的凌沐风。

凌沐风款步上前,先冲老头一抱拳道:“吴警长辛苦了。”态度彬彬有礼

吴警长不冷不热地瞥着对方,回复说:“份内的事,辛苦也是应该的。”

凌沐风又道:“听说孟婆子被人害了,可有此事?”

吴警长“嗯”了一声:“我正在勘查现场,你们这般闹哄哄的却是干什么?”

凌沐风一指我说道:“有人作证,说这位冯先生昨晚是最后一个和孟婆子接触的人。凌某由此推想,孟婆子为何遇害,为何人所害?这些事情冯先生应该是最清楚的。因此我就到警所报了案。这几位警官也是办案心切,唐突抓人,倒是冒犯了。冯先生,凌某在此向你赔罪。”

说完这话,凌沐风当真向我躬身一揖。我只“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凌沐风起身之后又道:“只是昨晚之事,凌某还得请教冯先生:你和孟婆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孟婆子一早便横尸院中?”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地瞪圆了眼睛,“我走的时候孟婆子好好的。是你手下那两个人在这边呆了整整一夜。怎么回事?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昨晚那两人从凌沐风身后跳出来,指手画脚地嚷嚷起来,“我们俩一直在外面呆着,根本就没进过院子。你说你走的时候孟婆子没事,有谁能证明?我们俩可是亲眼瞧见了,你昨晚最后一个走,今天又是第一个来。要说孟婆子的死跟你没关,谁信啊?”

凌沐风等那两人把一番话说完了,这才装模作样地摆手道:“你们不要吵。吴警长在这里,一切当由他决断。”

于是一干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警察,颇有点逼宫的意思。老头默然沉吟片刻,终于挥挥手道:“你们先把他带回警所,好好看管——等着我回来审他。”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伸长脖子对那老头喊道:“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一伙的,这明显是嫁祸栽赃嘛!”

“现在你的嫌疑的确很大,我当然得采取一点措施。如果不是你做的,总能还得你的清白;如果真是你做的,那你就得认罪伏法,谁也保不了你。”吴警长说完这话,竟一个人又回院子里去了,全不管我怎样的挣扎辩白。

瘦警察这会又踱到我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吴警长的话你听清楚了吧?行了,配合点,跟我们走一趟吧。”

四个人团团围着我,我知道就是反抗也毫无意义。只能喟然一声长叹,跟着几个警察往镇上警所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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