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燃看着段瑾黑宝石般双眸, 心脏剧烈跳了几下，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听见段瑾回话, 才从如梦似幻的愣怔中回神。

“抑制剂不能打了吗, 那你的病怎么办……要不要去司家的医院看看？”

司家的私立医院是帝国最好的医院之一，但哪怕是哨向高官也要托关系预约, 段瑾此时却轻松说出口。

顾燃看着掉在桌上的钢笔笔帽, 帽身有些往里凹陷。

他给小瑾带饭，小瑾会送他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

很好吃, 小瑾只会给他带，所有的包装袋都被他收在了书柜里。那时他想着，以后毕业了再带回家，锁进玻璃柜里，在和小瑾相识五年、十年、二十年纪念日的时候, 都要让小瑾一起来追忆往昔。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 小瑾对他向来是有来有往, 从没亲密自然的用过他的东西, 他的人脉。

这就是朋友和恋人的区别吗？

不仅能和小瑾拥抱接吻肌肤相贴，还能得到亲昵依赖, 甚至更多。

顾燃垂下眼, 遮住眼底情绪，声音好像带着点涩意：“没用的，这个病治不了, 抑制剂没效就只能等发病。”

紊乱症一旦发病, 能不能恢复只能看天。

而顾家对顾燃的态度，必然要求他进军方打拼，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不会同意让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S级哨兵在后方养病。上前线使用精神力次数多了，总会达到橡皮筋崩断的那个点。

“不过也没什么，说不定下次发作前帝国就研制出来了新的特效抑制剂。”顾燃状似无所谓地说道，看着段瑾的眼睛。

“那如果没研发出来呢？”段瑾微微皱起眉，眼中忧色更深。

顾燃观察着段瑾神色，见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担忧，狗尾巴开心的摇了摇，面上却抿了抿唇，冷俊面孔流露出一丝脆弱：“没办法。小瑾换间寝室吧，我发病后破坏力很强，我怕伤到你了。”

段瑾微微睁大眼：“说什么呢，上次你也没伤到我啊。”想到军训时顾燃生病的情状，段瑾眼睛一亮，思索着说：“对呀，你上次就稳定下来了，那这个病也不是无药可救吧，你的精神力还是能在紊乱期平稳下去的……”

顾燃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正巧上课铃响了，司川声调冷淡的让没解答到学生把问题发至他的工作邮箱，就冷着脸开始上课了。

这节课司川讲得很快，内容难且深，没给段瑾留一点停笔的时间，段瑾只能把不理解的地方在笔记本上标好，课后再解决。

终于响了下课铃，一节课下来，段瑾笔记写得手指都疼。

他放下笔，揉了揉中指指节，把课前想到的办法和顾燃说：“让司川给你梳理精神力怎么样？他是S级向导，和你等级一样，应该能有用。”

“……”顾燃把段瑾的手抓到自己手里，按摩着纤细指节，语气古怪：“你不吃醋的么？”

段瑾视线晃了晃，咬着唇：“不会呀，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偶尔梳理一次一般不能配对成功吧，再说，就算配对成功了也没什么，你们又不是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司川会不会答应……”

“段瑾，来趟办公室。”

司川冷冷的声音跨过人群，打断段瑾的话。

段瑾脊背僵直，没敢回头看。

不是吧，隔这么远也能听见吗……

顾燃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司川，抚开段瑾蜷缩起来的手指，继续轻柔的按摩着指节：“司老师，中午还要吃饭呢，随意占用学生课余时间不好吧。”

司川目光停在段瑾和顾燃交握的手上，然后抬眼看着段瑾微低着头的侧脸，面无表情：“上课交头接耳。”

段瑾颤了颤眼睫，看着司川，嘟囔道：“就这也要被老师谈话吗，我都大学了……”

司川目光又移向段瑾和顾燃交握的手，语气重了一点：“交上来的作业也有问题。”

“好吧。”段瑾垂着脑袋小声说。

站起身时，却被顾燃拉住手。

顾燃瞳色很黑，看着段瑾：“晚上记得回来。”

“嗯，会查寝，我知道的。”段瑾点点头。

顾燃摩挲了一下段瑾掌心：“早点回来，我的精神体……巨狼它想你了，耳朵有点痒，等你帮它掏掏。”

段瑾很喜欢外表威风凛凛又很通人性的巨狼。想起巨狼手感很好的毛绒绒狼耳朵，连连应道：“嗯！那我晚上吃完饭就回去，给它掏耳朵需要什么工具吗？用棉花还是棉签呀，我下午……”

司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有些用力的圈住段瑾另一只手手腕，打断了他的话：“走吧。”

教室空调开得偏低，泛凉的手指让段瑾打了个冷颤，被司川握的更紧。

“那我先走了。”段瑾抽出手，收拾好课本文具，跟在司川身后离开了教室。

教室内学生已全走光，中央空调呼呼吹着冷风，顾燃虚握了握空了的掌心，眼底蒙上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