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注意到，1号门上，摄像头的红点闪烁。
“有陌生人在门外徘徊”。
手机通知栏，突然弹出这条消息。
伴随着连续的震动。
许倚寒还未睡熟，她被震醒，茫然地抓起手机。
就看到屏幕里，鬼鬼祟祟的唐远楼。
她神情微冷，毫不犹豫地按下报警键。
顺便给物业打电话。
“上次那个男生，又出现在我门外了。”
“对，就现在。”
如果说，上次在电梯门口遇见，是一次意外。
现在，唐远楼深夜三点，出现在许倚寒家门口。
就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巡夜班的保安快速出动，把唐远楼堵在许倚寒家门外。
警察也随即到来。
确定唐远楼被控制住，许倚寒穿着睡衣，披着外套，拉开门。
她头发微乱，神色倦怠，肢体也十分放松。
可她微微瞥向唐远楼时，眼底含着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烦躁。
“许倚寒，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情绪激动的唐远楼，在看到许倚寒后，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
他努力睁大双眼，想要许倚寒给他个说法。
但许倚寒只打了个哈欠。
“我怎么你了？”
“我连你住哪儿都不知道。”
“但你深夜来袭击我，可是实打实的。”
看着监控里，唐远楼鬼鬼祟祟，不停摸索房门的样子。
很像是要入室作案。
警察严肃地调走这段监控，然后带着唐远楼，去了警局。
许倚寒跟在警察身后。
在唐远楼被请上警车时，她抬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回到家里，许倚寒切小号，登录S大论坛。
《校草唐远楼，深夜进局子了！》
配图，是许倚寒拍的照片。
虽然只拍到了唐远楼的侧脸，但稍微熟悉的人，就能确定他的身份。
时间已近四点，还在线的大学生很少。
但“唐远楼进去了”的说法，和这张照片。
仍以迅疾的速度，传遍所有群聊。
次日，许倚寒去上课。
课间，周围的同学都在聊唐远楼的事情。
“你听说没，唐远楼进局子了？”
“不能吧，他干什么了，还进局子？”
“据说是半夜入室抢劫未遂。”
“啊？”听者十分诧异，“他家里那么有钱，还需要入室抢劫？”
“你这就不懂了吧，”说话的男生压低嗓音，“就是个好听的说法。”
“我有个亲戚在警察局，听他的那天出警的同事说，报案的是个大美女！”
提到“大美女”三字时，他挤眉弄眼。
“不能吧。”路过的女生听到他们的讨论，难以置信地反驳，“唐远楼是校草啊，还需要做这种事？”
“应该是误会吧。”另外一个女生也犹疑不定，“我觉得他很帅，人也很好。”
没想到这时候，仍有不少对唐远楼有好感的女生。
这群男生心有不甘，便加倍地说唐远楼坏话。
“你们可别被他的长相骗了，都说男人最懂男人，我觉得唐远楼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男生煞有介事地分析。
他的同桌应和：“没错。要是误会，唐远楼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怎么会？他没出来？”
“是啊，我去打听了，他们今天上午有必修课，据说导师贼严，请假不能超过一次，要是旷课直接挂科。”
“唐远楼上次请过假了，要是再不来，直接不及格……结果他没来上课。”
面对证据，几个女生都落寞地叹息。
“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远处，几个同学，也在窃窃私语地聊唐远楼。
许倚寒撑着脑袋，听了会儿大家的评价。
心满意足地打了十分钟瞌睡。
.
唐远楼坐在家里，被父母围着骂了两个小时。
他被带到警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从直播，到现实。
虽然要被迫面对警察们的八卦眼神，和“脚踏两条船，好恶心”的训斥。
至少洗脱了入室抢劫的嫌疑。
早上□□点，唐远楼打着哈欠，配合警察们记录。
就在他以为一切要结束时。
又有一个警察，捧着一沓纸张，从门外走进。
“邢朝羽报警，说你污蔑她的名声，造谣诽谤。”
“什么？”唐远楼猛然惊醒。
他震惊地询问：“我造谣诽谤什么了？”
警察翻开手中的纸页。
“邢朝羽说她已声明，你们两个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但你却刻意模糊二人亲密程度。”
“放屁！”
唐远楼气笑了。
主动和他打游戏的，不是邢朝羽吗？毫不犹豫收下他送的礼物，一口一个哥哥的，不是邢朝羽吗？
明明是邢朝羽主动给他希望！
他觉得邢朝羽的控诉极其荒谬。
于是他抬起头，期盼地望着警察。
“她的报警理由太好笑了，你们不会当真吧？”
警察在唐远楼面前站定，将手中的纸张拍在桌面上。
他低头俯视唐远楼，眼神里难得带了几分怜悯。
“这件事，是上司派给我们的，让我们严肃处理，细心查证……”他顿了下，“你懂我的意思吧？”
唐远楼脸色微变。
他自然懂。
邢朝羽找了人，要狠狠给他苦头吃。
幸好唐远楼不是普通人，他打电话联系了父亲的秘书。
几个小时后，唐父赶来，把他带走。
“你在大学待了一年，没学到什么知识，反倒是学进了警察局。”
唐父失望地看着唐远楼。
“我会帮你办转学，我给B市大学的附属学院捐了不少款，你去那边上学吧。”
“你也别想有零花钱了，就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吧。”
唐父做完决定，转身离开。
唐母也恨铁不成钢地瞪唐远楼一眼。
语气中难掩失望。
“你大哥最近出去闯荡，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年流水几十亿。”
“你比你大哥小不了几岁，却还在胡闹。”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乱花钱，不冲动行事？”
唐远楼垂着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捏紧拳头，很想不管不顾地跑到邢朝羽或许倚寒面前。
把她们两个狠狠打一顿。
但他不敢，他的父母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照唐父的说法，就是“你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真是没出息，丢脸！”
是啊，就算再不愿意承认。
他的确是被邢朝羽和许倚寒搞得狼狈不堪。
唐远楼摸出手机。
微信消息，全都是同学对他的“关心”和“问候”。
还有好多条直白的幸灾乐祸。
打开微博，无数邢朝羽的粉丝谩骂他，说他欺骗自己姐姐的感情。
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犹豫着点开兔牙直播，私信里也布满了对他的讽刺。
就连他想开一把帝王荣耀，稍微散散心。
都被99+的好友申请，吓得立刻退出游戏。
连续三天，唐远楼没来学校上课。
许倚寒听到同学们讨论，说唐远楼今天上午，被家里人带着，去校长室办转学了。
晚上，许倚寒打游戏。
小小明好奇地询问：“楼台现在怎么样了？”
许倚寒随意地点按技能：“一直没联系我，听说被家里人带走了。”
“他家里估计很有钱。”小小明想到唐远楼扔出的上千万礼物，忍不住感慨，“就算做了错事，还是能过得很舒服。”
“是啊。”许倚寒一技能扔进草丛，把躲在里面的敌人扯出，“你多挣钱，让你的孩子将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别了别了，”小小明连忙摇头，“我可不想有楼台这样的孩子。”
他们打趣完毕，秦飞文突然询问许倚寒。
“你请好假了吗？直播活动可能需要三四天。”
“请好了。”许倚寒点头，“周五到周一，正好四天。”
“票也订好了，到时候就能面基了。”
提到见面，妖色瞬间精神，“我一直想看看霜霜长得多好看！能让有钱的楼台都发疯，估计是绝世大美人吧！”
“我长得还行吧，”许倚寒谦虚，“不是什么绝世美人。”
【霜霜老婆肯定好看，我打赌！】
【我家就在附近，我要和霜霜老婆见面！贴贴！】
【呜呜呜我离得太远了，我也好想亲眼看霜霜打游戏啊】
在一片和谐的弹幕中，突然飘过一条语气怪异的弹幕。
【主角连脸都不敢露，能好看到哪儿去？估计会当场丑哭你们】
许倚寒没太在意这个弹幕。
直播间人气升高后，经常会有黑粉或杠精进来挑事。
不过他们说的话，会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淹没。
许倚寒毫不在意，她的粉丝们也不在意。
但今天，弹幕却全是对那条弹幕的讨伐。
【夏饱饱你是不是疯了？没人气了，想来霜霜这里蹭点儿？】
【还有脸说霜霜，你以为你好看吗？整容的丑八怪】
【大家去论坛看夏饱饱的黑料啊，她还当过小三，差点儿把原配逼死】
许倚寒疑惑地向上翻弹幕区。
她几乎快要看花眼，才找到那条差评弹幕。
让她惊讶的，是发弹幕的账号。
粉丝600w，竟然是夏饱饱的主播号。
夏饱饱怎么了？失了智？
许倚寒满心诧异，但手上动作不停，仍在刷龙打游戏。
【我说错什么了？霜霜她要是长得好看，为什么不露脸？】
【等着吧，直播活动的时候，我就站在她身边，让你们都看看，你们叫老婆的主播，是什么样的丑比！】
夏饱饱竟然和许倚寒的粉丝对喷了起来。
大主播亲自下场，和别人的粉丝对骂。
这场面实在是太少见。
房管们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有弹幕提醒，他们才急急忙忙地屏蔽夏饱饱。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小明喋喋不休地念叨很久，才发现许倚寒一直没出声。
许倚寒回过神，调整好游戏状态，连忙越塔杀人。
收下两个人头，许倚寒呼出一口气：“遇到点事。”
“你刚才说的什么？”她问小小明。
小小明脾气好，并不在意许倚寒的走神。
他兴高采烈地重新开口：“我刚才看了眼，我是国六打野，你是国九打野，我比你厉害！”
“希望你月末还能这么说。”许倚寒调笑。
“喂喂喂，不要打击我！”小小明大惊，“霜霜，我可不想看到月末一排第一都是你！”
“那我给你留两个英雄，让你拿国一的标。”许倚寒笑着宽慰小小明。
打完游戏，许倚寒下线。
她的房管微信群里，粉丝们都在义愤填膺地斥责夏饱饱。
“她有病吧？自己人气掉了，来找霜霜？”
“我知道，她一直嫉妒霜霜，觉得霜霜不露脸人气还那么高，她不服。”
“她跑了好多粉丝，我前两天看到她直播，以前人气值都在二百万，现在只有七十多万。”
“跑了不少普通粉丝，据说大老板都在。”
有个房管分享最近得到的情报。
“她本来也不是靠技术吸粉的，就……你们懂的。”
“懂。”
“所以她才嫉妒霜霜。”
许倚寒看完房管们的聊天。
打开兔牙直播，找到夏饱饱的账号。
可爱的自拍头像下，又挂了一个黄牌。
“该主播涉嫌辱骂无关主播，引起纷争，黄牌警告一次。”
她随手关掉浏览器，嗤笑一声。
剪辑了会儿视频，许倚寒打算睡觉。
睡前，她习惯性地点开微信和□□，看完所有未读消息。
就在她看完□□空间里的内容，打算退出□□时。
原本沉寂的高中班级群，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邢朝羽：“@许倚寒你在吗？能加个好友，聊聊吗？”
高中群已经好久没有新消息了。
上一条消息，还是今年年初，几个同学群发的“新年快乐”。
已经成为大明星的邢朝羽，在群里发消息。
找的还是一向默默无闻的许倚寒。
群里弹出好几条消息。
“？”
“大明星你怎么出来了？”
“我去，邢朝羽！”
“这群还活着？”
许倚寒眼神微敛。
她猜测，邢朝羽找她，和唐远楼有关系。
“行，”她沉吟片刻，在群里打字，“你加我好友吧。”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记得邢朝羽一直在娱乐圈，许倚寒在S市上学啊。”
“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到底要聊什么，和我们说说呗？”
同学们满心好奇，恨不得让许倚寒和邢朝羽在群里直接开聊。
但她们两个都没再说话。
许倚寒通过邢朝羽的申请。
“你好。”
“你好。”
许倚寒并不着急，她回了一句问好，就端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闲适地挤牙膏，刷牙，同时用余光注意手机屏幕。
是邢朝羽主动找她，因此，等不及的，肯定是邢朝羽。
果然，三分钟后，邢朝羽发来一条消息。
“你是在兔牙直播，叫霜霜吗？”
“是。”许倚寒痛快承认。
虽然邢朝羽早就确定了霜霜的身份。
但看到许倚寒亲口承认，她仍下意识握紧双手，眼中闪过一丝怨恼。
她就知道！能让她有那么强烈危机感的，只有许倚寒！
许倚寒明明知道她是邢朝羽，口口声声亲切地叫她“小羽”。
却丝毫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早就想看笑话了？
邢朝羽气得牙根生疼，她盯着许倚寒的头像，恨不得穿过屏幕，把许倚寒撕碎。
经纪人的叮嘱，在她耳边响起。
“因为唐远楼的事情，你在帝王荣耀的直播圈子里，名声很差。”
“不少人都觉得你吊着唐远楼，说你是什么……绿茶？还是什么婊？”
“刚才，帝王荣耀官方找到了我，让你注意影响，他们会考虑继续和你合作的可能性。”
听到经纪人说出的话，邢朝羽又惊又怒。
“我也没做什么啊，就倒霉地被唐远楼缠上了。”她面不改色地抱怨，“我能做什么？现在我的黑粉都在骂我，我根本不敢看私信。”
邢朝羽还想抱怨几句。
经纪人打断了她。
“你说再多，有人听吗？帝王荣耀的官方会听吗？”
“我记得这件事，当事人除了你和唐远楼，还有个主播，叫霜霜。”
“你想办法联系到她，让她和你一起澄清。”
“至于说法……就说唐远楼分别追求你们两个人，但你们并不知情。唐远楼向你表白，但因为职业原因，你并未同意。反正你没有主动暧昧过，懂吗？”
“但是……”邢朝羽想起15级的情缘关系，头疼，“我和他绑定情缘了……”
“……你可真行。”经纪人无奈地骂了邢朝羽一句。
就算再生气，经纪人仍要替邢朝羽擦屁股。
因此，他很快想到新的对策。
“你让霜霜替你解释，说你和唐远楼原本是朋友关系，觉得好玩，所以绑定了情缘。”
“但是在唐远楼向你告白，被你拒绝后，你就解除了关系，怕他误会。”
“至于时间什么的，p张图就行，让她赶快发了。”
经纪人催促邢朝羽，“你和霜霜打过游戏，我看她对你印象还不错，你快去找她道歉，卖卖惨，让她帮你澄清。”
“要是再不澄清，你和帝王荣耀的合作，就真的快要中断了。”
邢朝羽抿抿唇，有些不爽。
“不就是一点小事吗，居然就不能合作了……”
经纪人跟着叹气：“是啊，其实事情不大。但帝王荣耀的角色代言人，本来就是个香饽饽，你也知道，很多人在和你竞争。”
“要不是你形象好、名声也好，根本比不过其他人。”
“现在你形象出现了污点，对家当然想办法把你这件事报上去。”
“行。”邢朝羽也急了，“我想办法……”
她忍气吞声开口。
“联系下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