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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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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小矮人怒道:“你二人通名受死。www.mengyuanshucheng.com”

方冕回道:“你二人通名授首!”

钟吟不想多树强敌,愠言道:“二位,可否听在下一言?”

那高的娇声道:“听听你的临终遗言有何不可?”

果然是个女娇娃。

钟吟道:“在下与二位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苦相迫,请二位高抬贵手,放了在下等人如何?”

女的道:“谁让你多管闲事劫人?”

钟吟道:“这二位长老均是德高望重之人,岂会做出犯上叛帮、天下共愤的事?故此救出二老,以待查明真相。”

女的道:“这就是你的死因了,难道还不明白?快快将两个老儿留下,至于你么,看你轻身功夫还真不错,报出姓名师门,再作处理。那个小子嘴上不干净,杀了以儆后人,你说这么办好不好?”

钟吟道:“在下已再三好言相劝,姑娘你若不听劝告,在下只好向二位领教领教了。”

矮小之人一声狞笑:“好狂的小子,爷爷先挖了你的双目,让你名符其实做到有眼无珠。”话声一停,身形一晃已到钟吟面前。

钟吟不敢托大,凝神对敌。

矮人左手一招“夜叉探海”朝钟吟胸前抓来,还未到胸前,突然爪式一变,成“坐山单鞭”改爪为拳由下而上兜击钟吟下颚,一拳还未击实,又变为“双风贯耳”,双拳闪电般夹击钟吟太阳穴。

这三招蝉联一气,动作之速又不带风,直到最后一招实招,拳劲才猛然爆出。

这种打法确实迥异常人,等闲之人早已被眩目的变招搞得措手不及,倒地而亡。

但是,他没有将钟吟击倒,若是两个拳头不猛地硬生生停住,只怕两个拳头一定相撞。

在他眼前,钟吟不见了。

矮人心头一懔,倏地一个转身窝心捶、加上一式“野马奔蹄”,一脚踹出。

钟吟心头已升怒意,对方出手狠毒,招招致人死命,他决心教训一下这个矮子。

这时,他本已闪至矮人身后,见矮人手脚齐施,快似闪电,忙施出“移形换影”功夫,又闪到了矮人左侧。

矮人岂是等闲之辈,忽地跃出一丈,单掌一扬,发出一记劈空掌,只听轰隆之声响如闷雷,原来矮人发觉对方身形似魅,近攻不易奏效,便施出突然的一击,以无俦罡气制敌方死命。

与此同时,那女的赞了声:“好一个移形换影,真不错呀!”

钟吟未防矮人有此一着,急忙挥出一掌,百忙中提了五成功力。

“砰”一声大震。

两人均未后退,矮人身子却晃了三晃,变得更矮了,钟吟也似乎矮下了三寸。

原来,他们双足已深陷土中。

双方都大吃一惊。

钟吟立即又发出一掌,矮人也挥掌相对。

这次钟吟用的是七成功力,只听雷声大震,“砰”又是一声大响。

双方均又矮了一截,仍然不分胜负。

直看得方冕等三人目瞪口呆。

钟吟感到气血浮动,对方功力似不在己下,今日若不硬拼到底,只怕是不了之局。

他强提真气,正待发出十成功力的一掌,忽地人影一晃,女的已掠到身前。玉手一抬,一股寒冷无比的指风,带着尖啸直朝钟吟胸前撞来。

这速度实在太快,钟吟已不及反击,只得以咖蓝护身罡气硬生生受了一指。

只听“嘶”的一声锐啸,钟吟身子向后仰倒半尺,被他一个“千斤坠”又硬生生恢复直立形伏,但人又矮了两寸。

与此同时,那女的轻哼一声,退了两步。

此刻,钟吟体内的伽蓝神功受极大外力一激,使他心血翻滚不已,顿时觉得口里一咸,但他极力调息归元,忍住不吐出来。他自己明白,今日凶险不亚于太湖畔那场恶斗,自己内腑已经受伤,方冕显然不是这人对手,只能强装没有受伤,才能震住对方。

双方伫立不动,犹如三尊石像。

方冕等三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钟吟又抬起了右掌,动作极慢极慢,像是要以生平功力,作殊死一搏。

当他抬头仰望时,心中不禁一颤,原来那女的面巾已被气流冲掉,露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姣好面容,此时也正好以两只漆黑的眼珠,呆呆地盯着他,四目相对,默然无语。他这才悟到,自己脸上的蒙巾,也早无存。

这时虽是夜间,天上仅有几许星光,但以二人的功力,无不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女的忽然一转身,口中低低说了句什么,与矮人相随离去,一眨眼不见。

钟吟“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方冕三人大惊,急忙询问伤势如何。

钟吟道:“在下已受伤,内腑似有火热迹象,快快离开此地,回城再说。”

四人当即施展轻功,但速度却慢了许多,因钟吟受伤不轻,伍敏伤势未愈。

幸而丐帮还忙着新帮主就位之事,没有聚众来追,他们才安然返回旅店。

钟吟立即运功调息,其余之人也上床打坐。

天明,众人坐息醒来,见钟吟仍在调息,均不敢惊动,默默端坐。

直到辰末,方才听见钟吟出声:“各位,久等了。”

甘石等人大喜,忙询问伤势。

钟吟叹息道:“昨夜一斗,形势极险,在下与矮人交手时,不防他突然后跃出掌,一声霹雳,罡风已至,匆忙中运功对敌,致使对方罡风中之热焰侵入内体,中了轻微热毒。第二掌在下有备而发,闭住浑身穴道,以七成功力打出,未想对方功力深厚,一掌未将他震倒,自己反而受了伤,哪料到那姑娘竟突然点出一指,这指力也不知是哪门功夫,阴寒至极不说,竟然分成二道如锥罡风,若不是在下师门伽蓝护身罡气纯厚无比,几欲被这如锥罡风刺穿。

但虽然未刺穿,却将在下震伤,在下生怕被对方看出,装作要发出十成功力的一掌,对方这才退去。在下相信,对方二人也已受伤。”

方冕急道:“你的内腑还有热毒吗?”

钟吟道:“已被我赶出体外,但真元损耗不少,三天内不能与人交手。”

甘石谢道:“是老花子累了会主,这条命系会主所赐,今后将追随会主,以供驱遣。”

钟吟忙道:“长老不可如此说,义当所为,怎当得起一谢。钟某何人,怎敢驱遣前辈?”

伍敏叹道:“老花子与甘花子已被丐帮视为叛逆,今后无处容身,即使投奔会主麾下,也会将祸带进侠义会,使侠义会与丐帮结仇,不如遁迹天涯,隐姓埋名,找个什么地方藏起来吧。”

这话当然不是他的真意,他只能把话说在前头,任由钟吟取舍。他号称铁面,从来嫉恶如仇,性情刚烈,怎能容忍别人硬栽在头上的叛逆大罪,但事关重大,也不该牵连侠义会。

钟吟当然听得懂话中之音,正色道:“伍长老误会在下的话了,在下的确不敢当二位的美意,若二位愿加入侠义会,在下定然恭迎,好在会中有几位老前辈指教,有事大家商议,在下绝不敢以龙头自居。”

甘、伍二人对看一眼,马上起立道:“我二人愿加入侠义会,誓与会中诸侠共进退!”

钟、方二人自也高兴,不免祝贺一番。

之后,谈起昨夜之事。

甘石道:“老花子与会主商定后,心中稍稍安定,只等时候一到,与敌拼命,没想到昨夜二更,突有外堂执事奉帮主之命,请我速到大厅议事,我当时刚好调息完毕,便赶忙到了大厅。大厅门前漆黑一片,没有人值岗,进到大厅,灯光甚暗,只有帮主座前不远,有一盏风灯,我见只有帮主一人坐在那里,不疑有他,便登至台上,但帮主靠在椅背上,见我出声也不理睬,当下心中奇怪,不知何事又引起的不满,于是又问帮主何事相见。帮主仍然不声不吭,我预感到有什么不对,便近前探视,发现帮主已经身亡。我惊得刚想出外叫人,就听见后面有人说:‘帮主怎么啦?’我听出是首席护法冯康,头也未回道:‘不好,帮主遭人暗算了。’他立即前来一看,道:‘哟,不好……’同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我还未明白是什么事,梁上又跃下了孙猛、赵冲两位护法,他们立即大呼小叫,说我谋害了帮主,被他们三人正好进来撞见,如此云云,我才知他们三人串通,已经上了大当。”

伍敏接道:“我则不同,那晚正在内院巡视,外堂执事卞长老来找我,说是帮主相召,商议大事,我刚迈步,就冷不防被卞长老点了穴道,不由分说将我捆起,硬说我与甘长老勾结,害了帮主。”

事情明摆着,这是事先商好的毒计。

方冕气愤地说:“我们既遭到蒙面人追击,他们大概已经遭劫,真是活该。”

这一句,提醒了三人。

甘长老道:“待我们回总舵瞧瞧。”

钟吟道:“事情万分复杂,二位不可前去,另外设法打听吧。”

正说着,喻子龙来了,请钟吟等过那边去。钟吟便将打听丐帮总舵之事,交给喻子龙。

喻子龙有些奇怪,道:“丐帮总舵今天一大早就通知敝店,丐帮掌门人伏虎丐韩戈已遭甘石、伍敏暗算,三日后发丧,第四日新帮主铁掌冯康继任,叫敝店送贺礼呢!不知会主要打听什么?”四人听了此言,面面相觑。

喻子龙不认识甘、伍二位,只看衣服是丐帮中长老,故奇怪有长老在此,还需打听什么?

钟吟道:“且到姚帮主下处,从长计议。”

众人来到药店花园,姚帮主和菊儿已在等候。

钟吟将二位长老引见给帮主,彼此互道仰慕。喻子龙这才知道,说谋害了帮主的原来是指他们。

当时,钟吟将丐帮总舵发生剧变的前后情形大致说了,姚武威感叹不已。

喻子龙道:“今日预定回镇江,不知钟会主方便否?”

钟吟当下答应,中饭后起程。

喻子龙为使甘、伍二老便于出城,便准备了三辆马车,供全部人乘坐。

一路无话,四天赶到了金陵。

钟吟将众人引见给侠义会诸侠,并将此行经历告知。

对霹雳掌的出现,参事诸老均感吃惊,言此艺早已失传百年,何来此等人物。都感到今后任重道远,前途荆棘满丛。

第二天,钟、方、甘、伍四人随姚帮主一行径下镇江。

从金陵到镇江不到两百里,两天时间便到,到时太阳还未下山呢。

金龙帮总舵设在靠近长江码头的地方。

马车到达总舵时,门口站岗的弟兄也未上前迎接,只是傻愣在当场。

喻子龙第一个下车,见状喝道:“怎么,不认识了么?还不快去通报夫人?”

岗哨目瞪口呆,似乎脸色都变了,就不知道挪动脚步。

姚帮主下车走过来,那两名岗哨更是吓得发抖,忽然双双跪下叩头道:“帮主饶命,不干小们的事,这都是……”

其中一人话未说完,扑通一声前扑,背上插着一把短刃,另一人站起来想逃,白光一闪,从院里又飞出一刀,将那人也戳死在地。

这一下,把众人惊得一头汗水。

喻子龙当先抢步,还未冲进大门,只见门里走出八个人来,为首的竟是金龙帮水堂堂主吴双林,其余人等均不认识。

吴双林喝道:“喻子龙,还不快快下跪,参见你家大爷!”

姚帮主叱道:“大胆的东西,你想造反?”

吴双林似乎有些胆怯,旋又壮起胆子,厉声道:“姚武威,你无才无能,吴大爷已将你废了,你还不快快下跪,献出那只玉怪物,本帮主或能饶你一死;如若执迷不悟,定叫你不死不活,受够活罪……”

姚武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喝道:“好个叛逆之贼,你竟敢……”

那吴双林不理不睬,只把手一挥,只见门口出现了两个陌生人,一把钢刀架在一个青年公子的脖子上,那公子面色惨白、痴呆无神,任由人摆布。

姚菊秋一声尖叫:“哥哥……”就往前扑。

幸得方冕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吴双林得意地阴笑道:“姚老头,瞧见了,你只要动一动,你儿子的头就会落地。”

姚武威差点没给气得晕了过去,他气急败坏地大叫道:“好贼子,你好毒的心,快把他放了!”

吴双林冷笑道:“姚老狗,你那母老虎也关在笼子里呢,你是要人还是要玉?快说!”

当真是变生肘腋,偌大个金龙帮,怎么也跟丐帮一样,突然有人反了水?这叫钟吟等人怎么想得到呢?

方冕以传声入密问钟吟:“怎么办,吟哥,是不是先把人救下?”

钟吟也以传声入密回答:“还有帮主夫人呢,又怎么办?”

姚武威气得浑身颤抖,但他只好忍气吞声:“快把强儿和他母亲放了,老夫给你们玉怪物就是!”

吴双林手一伸:“拿来!”

姚武威道:“不在老夫手上。”

吴双林眼一瞪:“在哪里?”

姚武威可不上当:“放在一个只有老夫知道的地方。”

吴双林道:“带路。”

姚武威道:“东西给了你们,你们不放人怎么办?”

吴双林道:“东西来了就放人。”

姚武威逐渐冷静下来:“好,明天早上老夫带玉来……”

这时钟吟传声给姚帮主:“问他老夫人关在什么地方?”

姚武威道:“……不过,你先说,夫人关在何处?”

吴双林答道:“这个你放心,母老虎就关在她房里,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出玉怪物,敝帮主马上放人。”

姚武威道:“那好,明早……”

吴双林道:“谁等你明早?现在我就要。”

话声一落,站在他两侧的陌生人,倏地分开,迅速将姚威武一行人包围起来。

钟吟传声给喻子龙:“一动起手来,你带路,方弟跟你救夫人。”又把这意思告诉了方冕和其他人。

这期间,仍由老帮主与吴双林答话,拖延时间。

钟吟吩咐完毕,看准自己离大门不过三丈之遥,心中已想出了救人的办法。他猛吸一口真气,凌空摄物……

突然,倒在地上的尸体无缘无故往前挪动了一尺,把众人都吓得惊叫起来。

吴双林电吓得呆了,忙叫人去看看,是不是还没断气。可话刚说完,那尸体直挺挺又移动了一尺,把吴双林魂都吓掉了。

那两个拿刀架在姚公子头上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就在他们疏神的一刹那,腰间一麻,动也不会动了,钟吟已站到了他们身后,立即解了姚公子穴道。

与此同时,喻子龙、方冕如脱弩之矢,飞身跃进大门。

甘、武二老和姚家父女猛扑那班恶贼。

姚公子穴道虽解,但被折磨多日,无精无气无力。钟吟立即传声给姚家父女,让他们照顾公子。

姚氏父女关心亲人心切,急忙跑来。

几个贼人喝叫着追赶,被钟吟以移形换影之极快身法,刹那间以点穴法将他们制住。

甘、武二老也打翻两人,其余两人转身就逃,没走出五丈,一个个被钟吟追上点倒。

三人彼此打个招呼,立即就往门里赶。姚帮主背着公子,姚菊秋仗剑保护,紧跟着进了大门。

院里厢房并无动静,直蹿到内宅小院,才见方冕站在小楼走廊上,见了他们就叫道:

“夫人无恙,放心。”

众人才将一颗心放下。

上得楼来,只见夫人面色苍白,坐在客室椅上,虚弱无力。

姚菊秋一见,扑过去抱住就哭。

姚帮主将儿子放到椅上,看着母子俩这份神情,也不禁虎目含泪。

这时,喻子龙从外走来,道:“帮主,属下已到后面伙房看过,已无贼人踪影。”

姚帮主这才想起叛逆吴双林,忙叫喻子龙将他抓进来审问。

钟吟怕他有失,让方冕跟去。

不一会儿,二人却空手回来,原来一个个见阎王去了。

钟吟道:“我只点了他们的穴,看样子被同伙灭了口了。”

忽然,一阵纷乱,人声嘈杂,喻子龙忙跑出去看究竟。

只见原在内外堂做事的帮众,正向内院拥来。

喻子龙大喝道:“站住!”

众人见他,急忙行礼,纷纷诉说这些日子的遭遇。

喻子龙听了,颇感安慰,好言抚慰了一番,便回禀帮主。

原来,帮主走后不到五天,水堂堂主吴双林带着十个生人来到总舵,宣布废了帮主。有人提出反对,当场被格杀。帮主夫人张竹梅和公子姚强同这伙人动上了手,没想到一个鹰钩鼻的人,只几个回合便将母子制住。众弟兄见敌不过,一哄逃走。其余弟兄听到消息,大都扬帆而去,不愿拥戴吴双林。总舵被贼人占后,弟兄们再没回来过。适才消息传出,大家才又纷纷回来报效帮主。

姚武威也放下了心,总算平日待兄弟们不错,公道自在人心。

根据弟兄们的描述,以及张竹梅、姚强的回忆,那武功高强的鹰钩鼻,自那日以后再未露过面。

安顿好母子,众人来到楼下商议。

众人都认为贼人决不死心,今夜布下罗网,务必擒住来人,以弄清真相。

姚帮主想调人守卫,被钟吟劝止,敌人武功如此高强,免得帮中弟子徒伤性命。

计议妥当,喻子龙命人端来饭菜,大家匆匆用毕。

饭后,帮主请大家进书房小坐。

大家坐定,帮主道:“老朽将那鸡身人面的怪物‘凫’,拿给诸位观看。”

只见他走到书桌前,将书桌往后稍移,伸手在桌后的墙上一按,哗哗一阵响,书桌下面的地上,立即现出一个方洞。

“喻堂主,你到窗外把风。”帮主吩咐完,便带头跳进方洞,只露出一头,抬手一招,然后弯腰往下走。

众人跟着他,走下十多级石阶,便见一道铁门。帮主伸手往墙上一按,铁门往上抽起,露出一间两丈方圆的密室。室中有桌椅,还有一个整柜。他旋即用钥匙打开柜锁,取出一只小木盒,盒盖一开,盒中盛着一块玉石雕刻物,只是光线暗,看不清楚。

姚武威又将灯点上,取出“凫”,递给钟吟道:“这就是那不祥之物。”

这“凫”让人看着就觉着不舒服,鸡身,鸡头,可又是一张狰狞的人面。但那玉石却晶莹如水,恰好一绿一白,平均分作两半,分得如此之均匀,连人面的两个鼻孔,两只眼睛,两道眉毛、两只耳朵都是一绿一白,这雕刻之妙之巧,真是巧夺天工,绝非凡品。

众人传递着把玩、细看,只觉浑然一体,看不出什么异状来。

姚帮主道:“钟会主,此物一定有古怪,否则贼人何必抢夺?老夫无意中得到它,却引来无数灾祸,钟会主救了老朽一命,又救了拙荆与犬子,这怪物就送与会主,请会主慢慢参详,或许会找出它的不凡之处。”

钟吟道:“这怪物虽然狰狞,但玉却是无价之宝,在下万万不敢收此重礼。”

姚帮主正色道:“并非老朽惧祸推与会主,实是觉得它非凡品,留在老朽手中徒自招祸,世间宝物,唯有德者居之,望会主再勿推却是幸。”

甘长老笑道:“此物用途不明,可以慢慢琢磨,姚帮主一片诚意,会主便将它收下吧。”

钟吟只好道谢一番接过。

回到书房,天已黑定。人按所定方位,分散到院中。

姚帮主则在书房,点起一盏灯。

钟吟在书房对面一间下榻,也点起一盏灯。不久,两灯齐灭,钟吟溜进天井,就坐在书房前的一棚花下。

三更时分,钟吟焕然警觉,有夜行人来到,不止一人,立即以传声入密通知坐在客室里的姚武威。

姚武威一个箭步跃到院中,朗声笑道:“专会暗算人的朋友,老朽已等候多时,这就请露面吧!”

一声阴笑,院中飘落三人。

喻子龙也从屋角跃出,和帮主并肩站立。

姚武威道:“朋友何方高人?报出名号!”

对方中间那人又是一声阴笑:“老匹夫,速将那块鸡身人面的玉石交出,否则全家不留一个活口!”

钟吟影子似地飘在那人身后一丈远,笑道:“朋友,此物已蒙帮主赠与在下,想要就过来拿吧。”

钟吟一出声,把三人吓一跳,急忙转过身来。

“此言可当真?”中间那人间。

钟吟从怀中取出“凫”,放在掌上,道:“这不是吗?”

中间那人迅速抬手虚空一抓,嘿,原来他也能凌空取物,好深的功力!

只可惜那块“凫”连动也不动一下,仍然好好地在人家手掌上。

这人吃惊了,但马上腾身而起,风驰电掣般掠出,一手抓向美玉。

然而,他什么也没抓着,拿东西的人却不在了。

钟吟将宝物收入怀中,在他身后笑道:“朋友,此乃不祥之物,你要它何用?”

钟吟的背后有两个夜行人,他好像忘记了这一点,还高声说话呢。

可人家没忘记,而且一人已经出手,另一人则监视站在他们后面的姚帮主和喻子龙。

出手的人一掌打空,而说话的人继续说完他要说的话。

施展凌空抓物的蒙面人,冷冷道:“朋友你好身手,留下名来。”

钟吟道:“你先通名,不必藏头露尾。”

那人阴恻恻一笑:“告诉你也无妨,神魔教大教主座前护卫、石门三凶,老大邬鹏、老二李灿、老三石俊,嘿嘿,你小子大概不耳生吧?报上你的名来,好让老子的杀人榜上多添一个冤魂。”

钟吟道:“原来是神魔教教主麾下护卫,失敬、失敬!在下钟吟,侠义会小卒。”

邬鹏又是一阵阴笑:“老二、老三,听见了么?原来是侠义会会主驾到,该是我弟兄三人领功请赏的机会到了。小子,领死吧!”

他立即双掌一挫,双臂贯力,呼地一掌推出。

钟吟左手一圈,抓他小臂。

两人快速换招,倏忽就走了二十个回合。

邬鹏双掌打出的阵阵冷气,如寒风刺骨。

钟吟早已运起护身罡气,施展出伽蓝十八式降魔掌,每一掌打出都力逾千斤,逼得邬鹏步步后退。

伽蓝十八式降魔掌要以极强的内力施展,其威力足以震慑一切高手。它的招式并不繁复,然而却是十分精到,每一式都能致敌死命,因为它的招式极快,往往出人意料之外。钟吟出道以来,还是首次运用,邬鹏哪里承受得起?

“砰!”邬老大背上挨了一掌,顿时如被千斤铁锤击中,震散了他的护身罡气,一跤扑跌在地上。

李灿见状大怒,从腰间扯下乌龙软鞭,疾风暴雨般施展开来,宛如卷起一股旋风,顿时将钟吟裹在鞭影当中。

他发狂般攻出了六六三十六式,却像跟影子斗技一般,就是碰不到对方的身体。心中不禁一寒,鞭势缓了一缓,便突然发觉转不灵了,鞭稍已被人家扯住。他连忙运功夺鞭,同时飞起一脚,直踢对方小腹。却被对方将鞭一放,退步转身一个“白猿倒挂”,反掌抓住了他的小腿肚子往上一抖,直把他抛起两丈高,他赶紧借力一个鹞子翻身朝后飞出三丈,轻轻落下地面,然而刚刚脚才沾地,肋间一麻,已被人家点了穴道,一下瘫软倒地。

石俊一看老大、老二都败在人家手里,自己也断断不是人家的对手,没料到侠义会的头头,果然是名不虚传,不如见风使舵,逃过这一劫再作道理。

当下扬声道:“钟会主武功高强,在下三兄弟不是对手,错过今日,必有人找钟会主计较,改日再来!”

石俊是石门三凶中唯一粗通文墨、心性最为狡诈的一个,故此才会说出一通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估计钟吟乃一会之主,做不出斩尽杀绝的绝事,以为场面话说完,便可安然离去。

于是上前解了老二的穴道,又去搀扶老大。

“怎么,杀了我帮中二三十名弟兄,图谋鸡身人面玉害了七八条人命,就一走了之么?

亏你们还是在江湖上叫字号的人物!”姚武威说话了,他可没那么好说话。

石俊一听,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使用拐肘轻轻一碰李灿,三人心意相通,立即作好准备。

一面对姚武威说:“当家的,你待怎样?神魔教称雄武林?岂惧你小小的一帮一会,你不怕引来灭门毁帮的大祸么?”

姚武威厉声道:“你们劫夺那块玉,究竟有何图谋?”

邬鹏性子残忍暴烈,哪里忍得住,喝道:“神魔教荡平金龙帮之日就是你知道那块玉石用途之时,你还不乖乖献上,求得一条活命。再敢顽抗,五日内叫你一家四口人头落地,侠义会区区几个人物,保得了你一辈子?”

话虽说得狂妄,但也有部分实情,神魔教势力如日中天,岂是金龙帮抗拒得了的?

姚武威叱道:“今日先留下三条命再说!”

话声未落,姚武威一扑而上。

石俊、李灿同时大喝一声,双双把手一扬,打出两颗鸭蛋大的珠弹,姚武威身形一顿欲闪避暗器,两颗珠弹并不向他飞来,却径直落到地上,一声炸响,两股灰烟刹时窜起,随风四扬,一股略带腥臭的异味随之散开。

姚武威急忙闭气跃开,钟吟双掌齐扬,两股罡风呼啸着将凝聚的浓烟击散,姚帮主也打出劈空掌,驱散四窜的烟雾。

石门三凶借机逃之夭夭。

在楼上护卫公子夫人的方冕听说敌人已逃,自己连照而也未打,心中直喊倒霉。

丐帮两位长老则是负责策应方冕的,他们对于石门三凶的恶名倒是不耳生,此刻也从楼上侧屋出来。

姚菊秋则仗剑在母亲房中,也没赶上热闹,心中怏怏不乐。

当夜各自休息,不再防守。

钟吟却睡不着,感到敌人神出鬼没,自己却处处受制,要怎样才能改变局面?第二天早上,众人在楼下客室相聚。

钟吟将昨夜思考之事说了,末尾道:“我方处处受制于人,神魔教既然派出如此多人,怎么连一点影子也找不到呢?他们总是藏匿在不远的地方吧?只要找出他们的巢穴,便能搅乱他们的计划,让他们也忙着自保,顾不得再策划伤人。”

众人都以为是。姚武威提出待整顿帮务后,派出得力之人,四处探查。

然后,姚帮主提出要参加侠义会。

钟吟等人自是高兴,议定三天后姚帮主亲到侠义会,商议今后联络办法。大事议完,姚帮主要召集手下头领,清除叛逆,请钟吟和二老指点姚菊秋功夫。

老帮主和喻子龙走后,姚菊秋就带钟、方等人到内院后的一个小练功场去。

一到那里,她不提学功夫的事,却拿一双俏眼瞟着方冕说:“昨夜还让你保护我哥我娘呢,你一个小孩子家,也敢担此重任,来,姑奶奶考较考较你。”

方冕嘻皮笑脸地说:“没有神通,怎敢过海?”

“你敢不敢比试?”

方冕双手一背,头朝天说:“大丈夫岂能和一个黄毛丫头动手。”

姚菊秋最恨方冕说她黄毛丫头,这一来,使她想起前些日子的事,不禁勃然大怒,脚尖一点地,冲过来就打。

方冕双手仍然背在身后,双肩一晃,躲过了一拳。

姚菊秋见他如此托大,更是恨得牙痒,恨不得咬他一口,立即变招换式,连连攻出又狠又辣的三招。可方冕原地不动,轻轻避过。

姚菊秋莲足一跺:“你只会躲,不敢交手,算什么大丈夫!”

钟吟笑道:“好了、好了,你再打下去,冕弟一定吃不消了,饶了他吧!”

姚菊秋小辫子一甩:“不行,非得和我较量较量不可,要不,姑奶奶这口气消不了。”

钟吟无奈,朝方冕使个眼色,意思叫方冕让她,方冕也怕她纠缠个没完没了,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丐帮二老却站在一边微笑。

姚菊秋嚷道:“快过来呀!”

方冕道:“好,小爷今日舍命陪君子,不对、不对,该是舍命陪丫头片子!”

“丫头”二字刚说完,姚菊秋的粉拳已递到鼻子跟前来了,他赶紧一个“脱袍让位”躲过。可是这小妮子立即变招换式,一气攻出八招,还真有些功夫呢。她自小得到父母宠爱,学得了父母不同的武功,人又聪慧伶俐,这一会大力施展,方冕倒也不敢大意。但他要是今天不输给她,此后恐怕更是没完没了。因此他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连连后退。他发现,小妮子拳脚虽猛,并不朝他要害,这小妮子心倒不狠,不如给她那小拳头捣一下,一来好称心如意,二来自己也省去了麻烦。于是,卖个破绽,侧身时慢一慢,右肩被打个正着,打得他又酸又麻又痛,禁不住“哎哟”一声,借拳势退了五六步才算站住。

姚菊秋芳心大喜,立刻俏脸生春,得意非凡。她竭力忍住心中的欢喜,作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老气横秋地教训道:“这下知道了么?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小孩子家学得一点三脚猫的把式,就目空一切了?在杭州,你是怎么气你姑奶奶来的?好在大人不记小人过,姑奶奶气量不小,这点过节就此搁过,以后可要好好练功呵,不要成天贪玩,搁下了功夫,只要你肯刻苦学,姑奶奶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指点你一二招式呢,听见了么?”

她这么一本正经的长篇大论,加上她学大人的语气神态,把钟吟和丐帮二老惹得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方冕先是竭力忍住笑,连连称:“是、是。”但钟吟他们的笑声引得他也大笑起来。

姚菊秋莫名其妙:“你们笑什么啊?怎么的了?”

她摸摸发髻,又摸摸粉脸,还以为沾上了草屑、灰粉,引得大家直乐呢。

二老笑够,商量着教小姑娘一点什么功夫,然后对姚菊秋说了。

笑弥勒甘石传她一套掌法,名曰‘青蓬掌’,招式轻灵诡奇,讲究巧打,最适合女子习练,对敌时变招迅速,十分适宜。

姚菊秋打赢了方冕,心情十分舒畅,学起掌法来兴致勃勃。

钟吟见无事,便独自回屋,取出鸡身人面的凫来观察,翻过来倒过去,除了觉得玉石微温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看一阵腻了,又揣进怀中,仔细思量今后该如何对付神晓教,如何寻访杀父仇人。想来想去,终觉茫然。本想今日就返回世外别庄,然后去淮北寻找蒋师叔遗孤,但想起石门三凶的话,又怕神魔教五天之内来金龙帮寻衅,只好作五天停留的决定。

一天就此过去。

晚上,方冕被姚菊秋叫出去“指点功夫”去了。

钟吟闲来无事,在书柜里找出一本书翻着,忽闻极轻极轻的衣服声,由远而近,立在窗前不远处。

他以为是菊儿,随口道:“姚姑娘,你怎么回来了,方兄弟呢?”

随听“噗哧”一声:“谁是姚姑娘啊?”

这声音又娇又脆、又有点古怪,似在哪里听过。他不禁一怔。

“出来啊,怕姑娘吃了你不成?”

钟吟索性拉开房门,走到院中。

花树下,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女郎亭亭玉立,这不是那个在丐帮与之交过手的姑娘吗?

“姑娘夤夜来此,有何贵干?”

“此刻不是‘寅’时,不过未时三刻,还早着呢。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啰,跟我走,敢吗?”姑娘俊眼俏皮地盯着他。

钟吟一笑:“请姑娘带路!”

姑娘也笑了:“好,痛快!”

也不见她作势,肩一晃,柳腰一摆,人已如仙子般腾空而起,在空中玉臂向前轻舒,便如天鹅般朝院外掠去。

钟吟暗赞一声:“好功夫!”便也腾身而起,紧蹑在她的后面。

不消片刻,她将他引到了长江边一个无人处停下了。

江水浩荡,一泻千里。半弯新月,碧空朗照,江岸荒草萋萋,一片冷寂。

姑娘见钟吟与她同时到达,不禁微微一笑:“钟相公轻功好俊!”

钟吟微笑道:“哪里的话,前次在丐帮总舵外,不是被姑娘追到了么?”

姑娘又是“噗哧”一笑:“男人家心胸也这么窄,还会记仇呢!”

钟吟道:“在下就是不计前嫌,姑娘的伙伴怕也不会放过在下的吧。”

他这是试探,瞧瞧对方的态度。

姑娘叹息一声:“这倒的确如此。”

见她直言不爽,钟吟反而从容了。

“姑娘芳名还未见告。”

“你想要知道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姑娘最后一句说得特别重。

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既知在下贱名,在下却不知如何称呼姑娘……”他不说了。

“好吧,我告诉你,我叫汤文媛,有个不太好听的外号,飞罗刹,你怕么?”

“只要汤姑娘不滥杀无辜,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无辜?这世上有多少人无辜?他们作的恶,都能让人知道吗?就说你们中原的名门大派吧,每个子弟都是侠义?他们就没杀过无辜?”

她这一连串的发问,钟吟却无词可对。

“哟,你怎么不说话了?”

钟吟道:“世间事纷繁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好,不说这些了。我今天请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说。”

“这事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替自己消灾。”

“啊,是祸躲不过,姑娘请先说事吧。”

“解散侠义会,退出江湖,找个清静地方过日子去,好么?”

“是姑娘的意思呢,还是姑娘同伙下的勒令?”

“哟,什么‘同伙’不‘同伙’,话说得多难听,也不必提什么‘勒令’,好么?”

“不提也可以,不过,姑娘能告诉在下原因么?”

“原因嘛,我不是说啦?过清静日子呀,你不想过这种太平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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