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你回去。」狠心撑直双臂,将他推离一步之遥。
「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否则休想!」反手拉住她的手臂,不死心地以蛮力将她紧搂入怀,霸道地重申寻她的意图。
「回去啊!求求你走,好不好?」破碎的叫喊、凄楚的泪,低垂著头颅不让他瞧清楚自己满满的心碎。「走啊!」
「我也求你,行不行?求你跟我回去,回我们的家,全家人都在等你呢!」夫妻分离两地,这算什麽?他要的是同林鸟,不是燕分飞!
娇弱的身体颤动了下,她抬起头,总算睁开了眼,却是无限的空洞和木然。
「是妈叫你来的?还是浩浩?」可笑啊可笑,最最亲密的丈夫,竟需要他人的鞭策方知百里寻妻?呵……
「不是!」他气急败坏地吼道。「都不是!」
「那你为什麽来?」
「我来是因为我想你。」不舍的黑瞳锁住她的眼,倾诉丝丝情意。
「想我?」她顿住,虚弱地摇著头。「我每天睡在你房里,你都舍不得移尊就驾了,非得跑这麽远才来想我,你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因为我嫉妒。」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看清眸底的深情。什麽面子、里子全都闪到一边去,没什麽事能比夺回她来得更重要了!
她拧起秀眉,氤氲水眸底尽是不解。
「不懂吗?」像吊她胃口似的,他勾起坏坏的笑,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摇摇头,她已没力气与他争辩。
「他呀!」他让她转身面对窗前的三张照片,体贴地让她哭软的娇胴靠著他壮硕胸膛,修长的指指著徐灿宏夫妻的合照。
「他?姊夫?」更多的疑虑漾上眉间,她显得无限茫然。
「你觉得他跟我,是不是一样?」长相一样,是否达感情也相同?
「怎麽会」样!?」她惊喘了下,回头盯著他的眼。「他是他,你是你,即使在外人看来会分辨不出谁是谁,但我可是分得清清楚楚。」恍惚间,她隐约透视他的不安。
「哦?说说看。」掬起她如云的秀发勾绕在指尖,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麽期待,胸腔却如猛擂的战鼓,轰隆作响。
「跟姊夫比起来,你的眉毛较粗、眼神太过犀利,鼻管也较挺直。这张嘴呢,老说著刻薄又无情的话,脾气也不怎麽好,性格又矛盾得紧。最大的差别是你有一颗极强的防御心,这怎麽会跟我亲爱的姊夫一样呢?」数著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受伤的心奇迹似地痊愈,笑意逐渐在她眸底泛滥。
「他真有这麽好?」醋意酸得他牙疼,缠绕秀发的指凝在半空中,唇角撑不住上扬的弧度往下垮,脸色瞬间转为阴霾。
「当然好喽,他是我姊夫嘛!」噢!这个男人简直……笨得可以!
「在你眼里,我有那麽多缺点呐?」将她抱满怀,心脏不由自主的凝缩,乱七八糟的思绪迅速发芽、茁壮,他担心自己会不会留不住她?
「是啊!」叹了口气,把头靠上他的肩,任由甜蜜的安全感将她紧紧包围。「不提还真没发现你的缺点多如牛毛呢!」
苦涩卡在喉管,怀疑的矛盾因子再次抬头;他缩紧手臂,懊恼的眼瞪视著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对他的埋怨又多了一分。
他可以忍受爸妈在自己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也可以接受浩浩将自己当成「他」,取代浩浩心里父亲的位置,但他却无法承受心爱的女人拿自己来当「他」的替代品,斤斤计较两人之间的差异,他没那麽大肚量和气度,最後仅剩妒意和愤火吞噬的狼狈下场。
「胤飏,」她仰起头,将他脸上的痛苦、挣扎尽收眼底,她霍然明白这个男人并不比自己好过到哪里去。「明明你的缺点这麽多,为什麽我还是爱你呢?」她压低嗓音,字字清晰地脱口而出。
僵硬的身躯重重一震,他飞快低头想看清她的认真,却只迎上她低垂的发线。
「珞、珞君?」颤著声,竟没有细看她的勇气。
「嗯?」糟糕,脸好烫呢!
「你确定不是移情作用?」他怕啊!怕自己一头栽进去的下场是无止尽的心碎。
「笨蛋!移什麽情?」她恼怒地赏他一记大白眼,不巧也让他将自己泛红的脸蛋瞧进眼底、心里。
「爱情。」拉起她雪白的纤指,凑在温热的唇边轻啄。「我怕你爱的不是我,一直没办法从怀疑里跳出来。」
「你?」柳珞君瞠大眼,这次骇得可不轻。「莫非你为了这件事躲了我一个月?」
颓丧地叹了口气,他很没用地点头承认。
「为什麽这麽傻?你这个大笨蛋,害人家跟著伤心!」他就是这样,什麽话都不讲,她怎会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麽!?
「你还不是?你更狠,一句话不留地收拾行李逃家,你教我怎麽办才好?」他语带埋怨,撑开长指与她十指交缠,就怕她又由指缝间溜走。
「你还有话说?是谁躲人家一个月?」说起这个就气死人,他当自己是木头吗?「那天我们不是因为我的工作吵架吗?我以为你借题发挥,其实是想藉此摆脱我们的婚姻关系,我想你都表示得这麽明显了,自然得主动些才不会惹人嫌嘛!」现在想想还觉得委屈哩!
「怎麽会!?我气你是因为你没吃饭,我怕你把身体弄坏了!」我的老天爷啊!这麽清楚的事实竟让彼此的想像给蒙蔽了,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麽问题!?「我只是心疼你、担心你罢了,我从没想过不要你啊!」
「那你为什麽不说清楚?干麽留给人家想像空间,还躲人家那麽久?」听起来是甜入心坎,但说来说去就是他的错。
「那是诱因,主因是看相本的那一次,它让我无法释怀。」扼腕呐!无端惹来冷战,害得自己的心水里来、火里去地到处乱闯。
「好啦,解释清楚就好了嘛。」她推了推他。「你来够久了,该回去了。」
「好啊!我们回家。」他漾开大大的笑容,牵起她的手准备站起。
「你走啊!我要留下来。」这木头,人家都表明心意了,没说点好听的就想带人家回去?门儿都没有!
「什麽!?」胸口再次重挫,他急忙挨回她身边坐好。「不是解释清楚了吗?你怎麽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为什麽不行?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搬回来,要我马上再搬回去,我又不是笨蛋!」汗都还没乾呢,他想得美!
「我可以搬呐!」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都我一个人搬,好不好?」最重要的,是她这个「行李」,一定得将她打包回府。
「不要!」她撇开脸,对他的紧张视而不见。
「珞君!」他屏住呼吸,只差没吓出心脏病来。「老婆,好老婆,跟我回家嘛!」
「不要。」她故意顿了下,制造紧张气氛。「除非……」
「除非什麽?欸,你倒是说啊!」他站起又坐下,坐没两秒钟又站起来,来回踱步。
「除非……你别再睡书房了。」她低下头,羞涩万分。
他倒抽了口气,让她的话凝住不安的脚步,眉心微微蹙起,嘴角却抑不住的上扬。
「珞君。」他蹲在她面前,火热大掌按在她大腿上,仰著头认真审视她的娇羞。「老婆,你这是在邀请我吗?」他甚至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臭美!」她轻斥,小脸胀得更娇艳了。
「是我不好,我太迟钝了,是不?」咧开一个大大的笑,以膝跪地在她双腿之间,微仰头颅与她四目相交。「珞君,我不大会说好听话,但你可不可以听我一句?」
「嗯。」望著他迷人深邃的黑眸,她几乎溺死在他的深情里。
「你……你别笑我。」弔诡地,他竟胀红了脸。
她梗住声音,心脏差点没由喉咙里跳出来,只能怯怯地点了下头。
「我爱你啊,珞君。」他感觉自己眼眶泛著水气,腼腆地搂紧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胸口。「不要再想离开我,你懂我的,你知道我承受不了……」最後的尾音有点破碎,闷闷的哽咽由她胸前传了出来。
柳珞君泪流双腮,她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心爱且脆弱的男人,她知道,知道这次自己真实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