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回到寝室的时候,刚好十点四十,宿舍还没熄灯。
李宙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玩游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自习才回来?”
景辞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们学霸真不是人。”李宙正好一局游戏结束,放下手机吐槽:“这样也能在教室里坐得住。”他一拍脑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对了,之前吴伟成来找你了,好像是有题要问你。”
“嗯?”景辞正在脱外套的手一顿,又将拉开的拉链重新拉了上去:“那我去看看。”
“哎?!”李宙想要叫住他,告诉他自己已经给吴伟成发微信说他回来了,奈何景辞走得太快,压根就没听见。
“怎么感觉他今天有点亢奋呢……”李宙挠挠头,纳闷地嘟囔了一句。
十分钟后,景辞回来了。掐着时间去水房洗漱了一番后,坐在床沿上擦头发。
李宙攀着栏杆伸头过来问他:“你今天要等到十二点吗?”
景辞歪头看他:“做什么?”
“吃平安果啊!”李宙指着桌子上的那个苹果,嘿嘿笑:“要等到十二点吃才有效。”
“是吗?”这还是景辞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放下毛巾,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红色包装的平安果,捧在掌心里仔细端详。
好像确实和其他包装不一样。
红彤彤的很可爱,啊,边上还有亮闪闪的小星星……
“你自己偷偷笑什么呢?”李宙凑过来,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手里的平安果,拨弄了一下包装盒,奇怪:“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苹果吗?有什么可乐的?”
景辞下意识摸了下脸:“我笑了?”
李宙冲他翻了个白眼,抓起床边的镜子对着他:“自己看。”
他仔细看着景辞的脸色:“你今天怎么心情那么好?”
高考取消奥数加分的事情闹这么大,七班同学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怕景辞心里难受,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不提这件事。
李宙既是景辞的同学,又是室友,比别人跟景辞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因此也就格外注意。
没想到景辞不但一点儿没在意,反而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开心。
景辞怔怔地看着前方。
镜子里,他唇角微微上翘,满眼都是笑意,一看就知道情绪不错。
李宙放下镜子:“看到了吧,有什么好事来分享一下。”
景辞垂眸,仔细地拆开平安果的包装:“快放元旦假了。”
“就这事?”李宙啧了一声:“不就三天么,再说了,放完回来不久就要期末考试。啊,不对,你们学霸不怕考试。”
景辞笑笑没说话,拿着苹果站起来:“我要去洗苹果,顺便帮你的洗了?”
“不用,一起去吧。”李宙随手抓了一个平安果,哗啦哗啦撕开包装,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和景辞一起出了门:“反正我是一定要等到零点的。”
不等景辞说话,他就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等,十一点准时睡觉是吧,我比谁都清楚。”
被他断定肯定不会等到零点的景辞,这天晚上,硬生生靠着手机闹钟把自己唤了起来。迷蒙着眼睛在枕边摸了摸,摸到那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黑暗中,李宙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举起手机往这边一照,见景辞困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还在坚持不懈地啃苹果,顿时哈哈大笑:“至于么你?”
“你不是说零点吃灵验么,”景辞咽下嘴里的果肉,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比平常要软:“我试试。”
李宙啃了一口苹果,好奇:“你许什么愿呢这么在意?考清华还是考北大?”
景辞咀嚼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放在手边的手机叮地一声响了,景辞揉了下眼睛,等眼睛逐渐适应屏幕的光亮,这才拿起了手机,是赢骄的消息——
【骄】:圣诞节快乐。
景辞把苹果换到左手里,右手打字,连指尖都跳跃着快乐——
【景】: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几天之后,就是元旦。
省实验高一高二放三天假,高三则要少两天,只有一号当天才放假。
月末假赢骄可以使个小手段让景辞不回家,但元旦就不可能了。
赢骄放心不下,趁着课间教室里吵吵嚷嚷,别人都听不到他俩对话的时候,问景辞:“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景辞本想三十号和三十一号跟高三学生一起,就在学校呆着,等到一号再回去。
但昨天晚上景父给他打电话,特别强调让他一放假就回家。说元旦家里亲戚有个聚会,要求他一定要在场。
景辞算了下时间,回道:“一号下午吧。”
赢骄眉头微蹙:“前两天不在学校?”
“嗯,我这次得回家。”
“要是……”赢骄斟酌着词句,尽量委婉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他看着景辞,轻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但我是别人吗?咱俩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老刘都承认我们的关系了。就这样你还跟我见外,有点说不过去吧?”
景辞被他说得脸颊发热,想要反驳又怕说不过他,反而被绕进去,胡乱点了下头:“嗯。”
“手机时刻带在身上,”赢骄又道:“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要第一时间回。”
景辞抿唇笑:“好。”
二十九号傍晚放学,景辞第二次踏上回家的公交,敲响了景家的门。
这一次,来开门的景淼,看到景辞,他阴着脸抱怨道:“放学不会早点回来啊,全家都在等你吃饭,你也好意思。”
景辞只当他是空气,矮身换了鞋走进客厅。
景父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想要冲景辞露出一个笑,试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得劲,干脆保持原样:“吃饭。”
赵金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重重地把菜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景父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晚饭估计景父特意交代过了,做的十分丰盛。有鱼有肉有菜,算是景辞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但同桌的人不是沉着脸,就是摔筷子敲碗的,气氛无比僵硬,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滋味来。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景辞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就被景父叫住了。
景父端着一杯消食茶坐在沙发上,问景辞:“你的竞赛怎么样了?”
景辞淡淡道:“成绩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