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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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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大以来,曾几何时让陌生的男人占据她的思绪?老天,破天荒的头一遭耶!于是她开始自我催眠,不准自己再产生这种找不出理由、原因的渴望。

原本以为这些莫名其妙的遐想会就此打住,但可悲的是,不到两天,悲剧便毫不留情地发生了——

她开始没来由地陷入呆滞状态,看书的时候呆滞,工作的时候望着工具和模具呆滞,和何采湘通电话时也能「灵魂出窍」。

这就像围堵的治水理论,终究比不上大禹的疏通方式,或许一时能见到成效,但被围堵的洪水总有一天要反噬的!而她现在正被这股反噬的力量冲击得溃不成军。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只不过见了那男人一次面,竟然就无时不刻在不经意间想起他挂在唇边的浅笑、谈论他的武术时的专注神采,更避免不掉的是他英雄救美时所表现出的「力与美」……

天啊——她想尖叫!想找地方躲起来!这般思念一个男人,怎会是像她这样冰雪聪明的女生所做得出来的「蠢事」?!但可悲的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整整一个礼拜,她每天每天重复地思念他,最后,她决定不再放任自己颓废下去,而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主动出击。

因此在她的「威胁利诱」之下……呃,她也不明白为何大哥要采湘到他公司当他的特别助理?总之为了实践她的行动力,她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陷害」采湘答应大哥那奇怪的要求,然后对大哥加以恫吓,最后终于顺利取得项岳军的基本资料,并且是「秘密」取得,未经本人同意。

这实在是太刺激了!她正要「密访」那个令她思思念念的男人,这让她兴奋得无以名状,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好不容易依照地址找到住宅,她不敢置信地微喘口气。

现在还有人住这么老旧的房子喔?感觉好象日据时代留下来的耶,搞不好都可以列入古迹了说。

在门外探索了老半天,她发现这房子竟没有电钤。

这实在太神奇了!那访客来访时该怎么让主人知晓?总不会要对方自己推门而人吧?!

才这么想,她小手一推——吼!还真让她给推开了。

那男人到底有没有大脑?他不怕小偷造访吗?

轻手轻脚地步入日式庭院,一种走错时空的错觉迎面而来,她深吸口气,没来由地抓紧塑胶袋提把。

「请问……有人在吗?」她不敢大大声,就怕会打扰了那宁静的气氛。

没有任何反应。

那男人不在吗?不在家竟还由着大门未锁,真是该踹他两脚!

「请问,有人在家吗?」猛地再吸口气,她放大音量喊道。

她这趟可是带着大包小包上路由台北市区杀了过来,就算那男人不在她也不管了,先休息一会儿再说。

兀自挑了张藤椅坐下——啧,那男人的屁股是铁板做的吗?连个椅垫都没有,差点坐疼了她细嫩的小屁屁!她吹毛求疵地暗自啐道。

才刚坐下,一阵细微的小碎步使得她神经紧绷起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眼便越瞠越大,整个人差点没巴在藤椅上。

一名年约五、六十岁的妇人终于出现在叶雅竺眼前,超有礼貌的向她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吓得她差点没由硬邦邦的藤椅上跌下来。

「你好,请问你是?」

「那个……对、对不起,我找项岳军……我我我……我是他朋友的妹妹,也算是他的委托人!」没料到项岳军家里还有别人,上回也没听他提起,没来由的,她结巴了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向这妇人解释自己的身分,才不算突兀并被她所接受,因为她根本是不请自来。

「你别紧张,慢慢说。」妇人闲适地笑了,转身由茶几上倒了杯水给她。「我是岳军的妈妈,他大概是去买报纸吧?等等就回来了。」

「喔。」扯开僵硬的笑,她突然不知道该和这妇人说些什么。「伯母你好,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

「别这么客气,这里随时欢迎你来。」妇人仔细端详着她,越看越满意似地扬高唇角,看起来和项岳军真有几分相似。「你是委托岳军什么事?」

「其实是我哥开的口,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可能有人会危害到她,如此而已。

「这样喔?真是可怜的孩子。」妇人怜悯地拍了拍她,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伯母的关心。」

基于这股关心,两个女人交谈起来,似乎也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客厅充斥着女人的笑声,项岳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大步走进客厅一探究竟,只见母亲和那个笑得开怀的女人一搭一唱,没来由的,他心头微微一悸。

该死!他不是超人,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的安全,但此刻该负责保护她的大墩,怎没事先通知他,她到家里来访一事?教他全然没预期地感到些许愕然,不由得低咒了声。

好极了,他跟大墩这笔帐可有得算了!

虽说如此,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母亲的笑靥吸引住了。

自从老爸走了之后,他似乎就不曾见过母亲这么快乐的笑着,即使是母亲的姊妹们由日本远道来访,都不曾见母亲这般欢愉……或许,她的造访不是件太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但这兄妹俩也真鲜,来之前都不会先知会主人,全用「突击检查」这一套,果真出自同一个娘胎。

「聊什么这么开心?」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自然而然地感染了那份愉悦,笑着加入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谈。

叶雅竺眼眉带笑,见到他出现之后,笑得更加甜蜜。「项大哥你回来啦!项妈妈正在说你小时候的趣事给我听呢。」

「我?我哪有什么小时候趣事好聊?」他微微膛大黑眸,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有啊有啊,项妈妈说你小时候都穿开裆裤,经常在街上遛鸟捏!」雅竺笑得差点猛拍自己大腿。「好可惜,我要是早生几年,或许还看得到那个画面。」

项岳军额上冒出三条黑线,脖子爆红。

连这种几百年前的事都能聊?!天晓得他当初根本是年幼无知,全依顺着大人的喜好行事,这种过往怎好拿出来说?

尤其还在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面前说,即使她是好友的妹妹……天啊!让他死了巴——

「呵呵,岳军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可多了。」项母掩嘴轻笑,一边不忘对儿子落井下石。「我还记得好象在他读国小的时候吧,有回学校举行运动会,他正好参加接力赛跑……」

「妈!」颧骨冒出可疑的红晕,项岳军连忙出声阻止。「你不是习惯午睡?现在两点半,大概还可以睡一个小时左右。」

「不用,我今天精神很好,不需要午睡没关系。」项母几乎是未经考虑便脱口而出,全然没注意儿子满睑通红的尴尬。「雅竺,我刚还没说完,那时岳军参加接力赛,轮到他接棒的时候,传递棒子给他的同学突然扑倒,说时迟那时快……」

「妈——」项岳军沁出冷汗,真想当场由地球上消失。

「啊?」项母楞了下,不记得儿子何时曾对她这么大声说话。「怎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无力地睐了眼母亲的无辜,项岳军着实不忍打断母亲难得的好心情,只得抹抹脸,认栽。

「没事,你们聊,我进房去收邮件。」

算了,「耳不听为净」,就算老妈泄了他全部的底,他还是他,不会因此而少一块肉或少一滴血。

「啊,你不跟我们一起聊喔?」雅竺显得有些失望。

「不了,你们聊得开心,我就很高兴了。」呜……他的心在悲呜,却仍得强颜欢笑,真可怜。

「没关系啦,他忙他的,我们继续聊。」项母可开心了,拉着雅竺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然后因为那个同学扑倒了,岳军的运动裤就被那位同学『顺手』拉了下来,当场,时间好象静止了一样……」

项岳军闭了闭眼,迅速地闪进自己房间。

叶雅竺依旧挂着笑,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尾随他消失的方向,耳边充斥着项妈妈柔柔软软、带着些许日本腔的国语,思绪却怎么也无法和项妈妈的谈话内容搭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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