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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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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不再那么难过了。自从森林游乐区一游之后,佟兆頫和宫缡优渐渐能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偶尔共享一段温馨空闲的下午茶时光,偶尔相约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在他们都没有工作羁绊的时刻。

但日子不是一直都能这么悠闲的,尤其在长辈介入之后。

入秋后的一个午后,凉凉的秋风带着一丝潮湿的水气,轻轻地吹拂过大地,也带起一阵无名的“龙卷风”。

将翻译的稿件做个记号,宫缡优伸伸懒腰,正想稍做休息并泡杯花茶来放松精神时,门铃陡地大响;她放下滚烫的开水,匆匆跑去开门。

“爸!?”一见年迈的父亲站在门口,宫缡优很难不惊讶。“你、怎么有空来?”

“干么?不欢迎我?”老人家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怎么会?”接过父亲手上的行李袋,她微皱起眉心。“先进来坐。爸,你要到哪儿去吗?度假,还是旅游?”虽然未曾听说,但行李袋有点沉重,她很难不起疑心。

拄着拐杖进到屋里,宫元胜可有可无地应道:“没有啊。”

她放下行李袋,将父亲安置在沙发里。“我正要泡茶,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可不要什么花茶,那是女人家才喝的东西。”宫元胜嘟嘟囔囔地,一字不漏地传进宫缡优耳里。

“知道了。”她知道父亲一向只喝乌龙茶,还好家里有存放一些茶叶,她一向收藏得很好,不至于有走味现象。

再由厨房走出来时,她的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两壶茶,一壶是她的花茶,另一壶则是宫元胜的乌龙茶。

“爸,喝茶。”恭敬地将茶端到父亲面前,她还介意那个行李袋。“你说没有要去哪里,那你带行李做什么?”她估计,里面至少有三到五天的换洗衣物,着实不相信父亲不打算出游。

慢条斯理地喝了口乌龙茶,宫元胜才温吞地回答。“老李说他儿子要娶媳妇了,他要请几天假休息,所以我就到你这里来住几天,可以吧?”老李是他的管家,自从老伴走了以后,宫缡优便雇用老李来照顾他的起居,已经有好些年了。

“喔,我怎么没听老李说过?”她的直觉反应是老李太过客气。“我要是没听你提起,万一没包礼金,不是对老李太失礼了吗?”

“他就是怕你包红包,才不肯告诉你。”老李是个老实头,怎好意思向雇主开口?

“是喔?”她耸耸肩,没多细想。“好啊,反正客房……”客房?客房!?糟了!客房现在是佟兆頫在住啊!

“客房?客房怎么了?”偷觑女儿一眼,宫元胜淡淡地问了句。

“没、没有……”

“我听说咏圣、咏诞的爸爸回来了?”落井下石般,宫元胜再补一句。

宫缡优狠狠抽了口凉气,端起茶杯啜饮以掩心虚,不料却灌饮过猛,反致被茶水冲上鼻腔,猛烈呛咳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宫元胜不动如山,只是浅浅地叹了口气。“虽然我以前反对,但不表示我现在还反对。”他又喝了口茶,相较于宫缡优的紧张与无措,两人的情绪有如天壤之别。

“事情都过了十年,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他顿了下。“自从你妈去世之后,我想了很多;咏圣和咏诞也大了,过两年就要上国中了,没有父亲的孩子,总是比较容易受人欺负,不论孩子本身是否优秀……”

宫缡优急促地换气呼吸,她已经不再咳了,仅剩微红的眼显示她刚才的不适。

“你心里……其实还想着那个男人吧?”中国人的社会,父亲跟女儿讲这种贴心话,感觉有点怪,但宫缡优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能和她讲这些体己话的,也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人了。

“爸……”其实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对佟兆頫有什么想法,只是有他在,感觉……较为心安。

“别急着否认。”宫元胜举起手,阻止她说出任何言不由衷的话。“如果你不是还想着他,你不会十年来都不想组成家庭;就我所知,对你有意的男人不乏其人是吧?”

她缄默不语。她的确有过机会,但她选择以孩子为主,也以孩子的感受为最主要的考量;所以,其实她并不是特别的为了等他而停留……只能说,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了十年。

大概就是这样,她不是特地为他而停留……

“让我看看他吧!”不忍心再逼迫女儿承认心意,他老了,只想一家团聚,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和妻子的干涉,让女儿虚度了十年的青春,他不会犯地再固执下去,否则女儿的春天何时才会来临?“让我看他值不值得托付。”

两壶茶静静地冒着白烟,伴陪着父女俩的无语,它们似乎印证了时间的流动,直到烟雾不再──

傍晚时分,宫咏圣和宫咏诞在佟兆頫的接送下回到家,一见到宫元胜便亲热地和他搂搂抱抱,让佟兆頫心头有点淡淡的吃味。

“干么?看你整个晚上都闷闷的。”吃过晚饭,宫缡优将碗盘收进房,看佟兆頫满手洗碗精,捧着一个碗微微怔忡。“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他用甩头,委屈地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没有啊,只是……”他的眼光越过她,不由自主地往客厅瞟去。

“只是?”她挑挑秀眉,对他的反应感到好笑。“你吃我爸的醋啊?”

“哎──”他叹了口气,将满是泡沫的碗放到另一个洗碗槽里;这里的洗碗槽是一大一小的格式,大的用来洗碗,小的正好冲净及晾乾,这种设计挺实用,因为方便。“我是不是太‘欲求不满’了点?”

他其实很清楚孩子们对他的存在,已经发挥最大的“礼遇”,他实在不应该再要求太多;只不过他还没过够做父亲的乾瘾,就出现一个“阿公”来跟他抢锋头,让他很难不若有所失。

宫缡优哑然失笑,穿上围裙开始冲净碗盘上的泡沫。“什么嘛!什么比喻?”万一传了出去,可要笑别人大牙呢!

轻吐口气,他陡地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小优,你母亲走几年了?”

“嗯?”她愣了下,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四年了吧,怎么了?”久得她已逐渐忘记那个伤痛,却忘不了母亲临终前依旧对她无法释怀的失望。

“四年来,你爸爸就一个人住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碗、一个碗地递给她。

自从他搬到这里来之后,他认为不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坚持与她分摊家事;由他负责拖地和洗碗,三不五时,她会进来帮他一超洗碗,譬如说像现在。

“是啊,不过管家老李也住在他那里,算是有个伴吧?”因为他们刚由国外回来时,咏圣和咏诞都还小,父亲又怕吵,所以协议分开住比较好。

佟兆頫安静了好一会儿。“你看……把他接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咦?”宫缡优不意他会有这种想法,毕竟他不是刚刚还对她老爸的出现感到吃味吗?“怎么突然……”

“也不能说突然啦。”他将手上的泡沫冲乾净,转到她另一边拿起抹布擦碗盘。“其实我是由我爷爷奶奶带大的,我想,没有亲人在身边,他或许会感到寂寞。”

宫缡优不记得自己听他提起过这些,倒是微微感到诧异。“你是……那你爸妈呢?”她当年一直以为他也同自己一般,也有个健全的家庭,毕竟他是如此乐观而开朗。

“我爷爷说他们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个他到不了的地方。“我想,他们或许是失踪了,或许死了,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而他也习惯了,学会不再去想那些恼人的问题。

“唔……”她低吟了声。“现在呢?你的爷爷奶奶?”

“去跟你妈妈做邻居了。”早在他到德国之前,他们便相继离他而去,他也才能走得如此毫无牵挂。“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变换话题的速度太快,她有点跟不上。

“把你爸爸接来一起住的事啊。”他老调重弹。

宫缡优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你觉得……他会同意吗?”就她记忆所及,父亲一直是严肃而难以亲近的,她不确定佟兆頫的论调是否成立。

“谁知道,我又不是他。”他耸耸肩,调侃地看她一眼。“嘿,他是你爸爸,你该比我还了解他才是。”

她是有口难辩。“事实上,我……”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决定。”放下擦乾的碗盘,他拍拍她的肩。“中国人的社会是这样的,一般而言,子女都和父亲的距离较远;试试看,我想他刚开始会推拒,但没有人会不想享受天伦之乐,我就是最好的例证,嗯?”

凝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转身看向客厅,见到父亲那苍老的脸庞,一时竟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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