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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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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逍深深凝视那纯净清洌的双眸、略显忧郁的清秀面容,内心五味掺杂,亦苦亦甜亦酸亦痛。天地万物在此刻凝固静止,唯剩两人的目光痴痴相对,良久不语,直至东方逍开口打破沉默。

“陆惟,好久不见,你可还好?”他看起来不太好,苍白、消瘦而憔悴。

“我很好。”陆惟看着他灿若朗星的眼睛,喃喃回答道。千言万语哽在喉口,翻腾起伏,多少相思、多少煎熬,最终却只能吐出这么一名平淡的话。

他现在不再自称属下,他再也不是他的属下、不是他的护卫,思及此,他的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怎么跟随洛兄在一起?”

“是洛大哥收留了我。”

他称洛凡为洛大哥,可见两人关系的非比寻常。一直以来,他也只称也为少庄主。

“那就好,本来我还很担心你,不过看到你投入洛兄门下,我就放心了。”

“我很好,少庄主,你不用担心我。”

东方逍深吸一口气,道!“好好跟随着洛兄,看得出,他对你很好。”

“我会的。”他心中翻腾着千言万语呵,却无法对他说出口!

“好好保重。”他又道。

“你也是。”

多么礼貌!多么客气!多么疏远!

曾经多么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客气得如同初相识的朋友!陆惟的心在刺痛,一直痛到骨髓里!

该走了,既然无法拥有他、既然他身边已有避风港湾,多留何益?他深深再看他一眼,长叹一声,轻吟道。“年少青衫,两两相惺,秦淮河畔,魂梦相依!“话音声中,他已拔高跃起,如飞鸟般轻旋回原先的花舫上,船身一动,缓缓驶开。

陆惟痴痴看着东方逍挺立的背影,细细品味他吟的两句诗,眼眶一阵湿泪。花舫缓缓开过,又一次,与他青扇布衣,错肩而过!

不要走!

他心里狂呼,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张开口,祈求他留下来,但终于,还是没猛呼唤出口!看着船只越走越远,他的背影越来越淡,心脏有种被撕裂的感觉,痛得不禁向前踏出一步。

“小心!”洛凡连忙拉住他,再往前就要掉如河里。

走远了!陆惟颓然垂下双肩,热泪如断线的珍珠,无声无息地往下掉。

洛凡看着他,深深地叹息道:“你爱他?”

乍闻此言,陆惟猛地回头,看着他,眼神流露出深身的哀伤,眼角犹自挂着一颗泪滴,有种动人心弦的脆弱无助和美丽。

他爱他,又能如何?这份爱,是孽缘。

洛凡心中一痛,可惜他的泪,不是为他所流!

“为什么古告诉他你受过的苦?”

“说了又能如何?”说了,又能如何?

洛凡摇摇头,“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陆惟沉默地盯着秦淮河水,良久,道:“洛大哥,我伤势已好了大半,明天我就想走。”

“走?你能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然后又自我折磨,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洛凡一脸肃色地看着他,沉声道:“我好不容易救活你,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让你自寻死路?”

陆惟发出一声叹息,如泣似诉:“洛大哥,我是一个罪人,会给你带来灾难的。”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给你带来灾难。

秦淮河水轻轻激荡,歌乐声声中,一句尘封许久的话语突然在洛凡脑海中闪现,凄冽地、猖狂地、突破他多年来封锁的心墙,突破他以一脸温和笑容精心粉饰的假相,轻而易举地,将他多年的伪装暴于无形。

阳光明媚的春日,满眼,都是那一脸凄苦而温柔的面容,一抹溢自嘴边的腥红鲜血,和深如一泓潭水的黑眸!

往事,那可耻、可怕、可恨又带着碎心欢乐的往事,如影随形,刻骨铭心!即使在如此灿烂的阳光下面,一不小心,仍暴露出所有的、丑陋伤疤!

强抑心中的刺痛,洛凡突然纵声狂笑起来,道:“什么是罪、什么是过、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陆惟,你知道吗?你能下断论吗?人生苦短,媲如朝露,如果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仍在一起,这一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陆惟。”他深深盯着他的眼睛,深沉的双眸之中光芒乍现,混杂着深深的痛苦,一字一字道:“爱一个人没有罪的!不论他是男,还是女!”

洛凡从来都是沉稳而温和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陆惟微微发愣地看着他张狂的笑容,那笑容,竟有说不出的苦涩与沉痛!

他的心潮因他的话而汹涌澎湃。

人生苦短,媲如朝露,如果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仍在一起,这一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爱一个人没有罪的!不论他是男,还是女!

“洛大哥……”他喃喃道。

“好好留在试萧山庄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睡吧。”看着陆惟迷惑的神情,瞬间,洛凡又回复了沉稳的神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微微一笑,向船家打了个手势。

花舫自秦淮河中缓缓划过,浅浅地留下几圈涟漪。

午夜的试剑萧山庄,月光给整个山庄撒上一层银洁的白纱,亦淡淡映在沉睡着的陆惟身上,他苍白的脸上眉头深锁,睫毛不安地颤动,似乎正经历一场噩梦。

又梦到,他向前迎着阳光飞奔,翩翩衣袖飞舞中,身姿潇洒出尘,他则在后面拼命跟随,盼望能跟得上他的脚步,然而再拼命、再用力,终是与他的身影越拉越远,沉重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他只能绝望地看着他几乎快要消失的背影。

少庄主!少庄主!从心底深处传来的破碎的呼喊一下子将他惊醒,他蓦地从床上坐起。

“少庄主?”下意识地,他环顾四周,轻喊出声。

床的右前方,淡月疏影的窗格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淡淡倚桌而立,明亮的双眸在黑暗中灼灼而闪,一如夜空的寒星,深深凝视着他。

陆惟一下子怔住了,心脏狂跳起来,是错觉?是幻觉?

四周一片漆黑,仅有月色皎皎的光辉,衬着东方逍的身影,他不发一言,气愤紧窒而诡异。

缓缓地,他走向呆坐在床上的陆惟,他孩子气般的表情深深揪痛他的心。他轻轻在床边坐下,正对向他,深深地审视他的脸庞。

他要看清楚,一定要看清楚。他究竟拥有什么魅力,竟让他魂牵梦绕,欲罢不能?明知是万万不能触碰的断肠毒药,却偏偏食之如饴。自白天在秦淮河一见后,疯狂的思念便以燎原之势,引发他全身心的饥渴。

他想他,疯狂的想着他,想到今夜再也无法入睡,发疯似的在半夜三更,闯入试萧山庄,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不敢承认,他已经为他疯狂!他离开的二个月来,他几乎揽尽山庄内的所有事务,就连这次江南之行,也是极力向东方峰承请而来的。他一心想以忙碌的奔波,冲淡对他的过度思念与担忧,然而没有想到,江南一行,恰巧见到了他。

想到白天他与洛凡紧紧相握的手,那令他痛心疾首的一幕,想到他白玉般的身躯曾为别人绽放、想他也曾在别人身下辗转低吟,他的心头就有说不出的刺痛,偏偏这残酷的事实就摆在面前!

“少庄主。”陆惟看着东方逍阴沉的脸色,不安的叫道。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东方逍喃喃道,一下子府身吻住了他淡淡的红唇。突如其来的冲力将陆惟压倒在床上

激情过后,两人仍紧紧地赤裸相拥,在各自的怀中调整呼吸,让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

东方逍看着他清秀俊美的脸庞和一脸仍未腿去的红晕,眉头深锁。

不必再怀疑,他对陆惟的感觉,已经深沉得令自己都感到害怕,只有他,能让他魂牵梦移,只有他,能让他如此失控,只有他,能令他完全丧失理智。

“陆惟……,你肩上的伤……”东方逍拥紧他,心疼地轻抚他左肩处一道剑伤。

“已经没事了。”他又露出那种甜甜地开心的笑容,深深的忧郁一扫而空。

“你怪我吗?”

“不,我一点都不怪你。你也是不得已,少庄主。”

东方逍轻叹一口气,道:“陆惟,我该拿你怎么办?”离开,他心痛,相拥,他亦心痛。

陆惟眷恋地将头轻枕在他的宽阔胸膛紧贴他赤裸温热,汗水密布的肌肤,轻轻听着他有力而沉稳的心跳,太过幸福的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恐惧,怕是极欢之后,便是极痛。

“少庄主,你快要和莫大小姐成亲了吗?”他喃喃轻声问道,轻柔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痛苦。那个莫馨言,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美女,若配他,该是怎样令人羡慕的神仙伴侣!

“嗯”。东方逍淡淡地回应,心乱如麻。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低沉性感的声音中有一丝痛楚。

“什么?”他抬起头看他,满眼的不舍与惊恐。相聚苦短,人生苦短!

东方逍俯身轻吻他的胸口,喘息道:“我们只有一夜,陆惟,只有一夜!”他无法再待下去,江南之行已经逗留得够久,逍遥山庄已发三封飞鸽传书催他回去,何况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狂!

老天,他向来潇酒如风,悠游花丛,无往不利,为什么,爱上的偏偏是一个不能去爱的人!

他的肩上背负着多少责任,多少期望,多少庄内的弟兄都在看着他!他无法不在意世俗的道德约缚、世人的眼光,尤其是年迈的父母的殷切期待!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在一起?

眼神中纠结着深深的痛楚,他紧紧抱住陆惟,再次将他压倒在床上,狂热地亲吻起他全身上下的肌肤,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刻,他要尝遍他所有的甜蜜与美好,他是属于他的!也是无法再属于他的!

汹涌的欲望如潮水,一浪一浪的袭向他。陆惟只觉自己身处无边无际的漩涡中心,被吸着不停地上下起伏,无休无止的晕眩的快感,一次次地向他袭来,他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身体,随着疯狂地节奏与他一起跌宕起伏。

一次又一次,东方逍贪婪而不知疲倦地要着他的身体,似乎要在这最后狁的一晚榨干他所有的精力,直至他疲惫地几乎再也动弹不了而昏睡过去。

在沉沉睡去的前一刻,昏昏然间听见东方逍亲吻他的耳垂,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我爱你。”

他含笑沉沉跌入梦乡,那笑容,无比地灿烂、温柔、甜蜜,还有一丝深深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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