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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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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念!”妈妈喊他一声,“你哥哥刚睡下,你吵什么?”

屋子里静悄悄的,苏念干脆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开始用脚用力地踹门:“你出来,你快给我出来!”

父母都劝不住他,拖着他往楼上走,苏念像头小狮子一样挣扎着。苏镜希的门这时猛地打开了,他原本就漂亮的黑眼睛,显得更黑了,却没有光泽,像黑洞一样幽幽地盯着他。

“我告诉你,她跟我在一起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她离开你就是因为我,你还相信她吗!你早就知道了,你就是自欺欺人,还以为自己很忠贞!你其实早就不信了吧,你现在每天在外面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因为我也在找那几个人!你以为你这么做她就会感动吗!你怎么那么幼稚!你脑子进水了吧!怪不得她不喜欢你了!”

苏妈妈已经吓得开始流眼泪,爸爸紧紧地从背后抱着他,防止他冲上去跟小镜打起来。这一席话说完,父母也就明白得差不多了,只觉得震惊。

苏念闹得太难看了,以前的冷静和稳重全不见了,他似乎受伤了,所以他也想更沉重地去伤害别人。

苏镜希低着头,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随便你们!”

说完就重新关上门,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4节

周末春绯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过来,偶尔还能听见夏森澈在旁边问着“要不要吃苹果”之类的话。婚礼半个月后在s城举行,没有很多人参加,在一个小教堂里在朋友的见证下进行。

苏镜希在电话这端长久地沉默着,不知道怎么有点儿忌妒了。说了句“恭喜啊”,口气是酸溜溜的,连春绯也听出来了,笑着说:“听你这口气,别人还以为你女朋友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呢。”

“嗯,这么说也差不多。以后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镜,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我早就觉得她不适合你。”春绯想了想说,“她跟我们不是同一种人,她那个人……”

苏镜希没说话,听见另一端的电话里又换成了夏森澈的声音:“小镜,到时候记得提前过来吧,记得带点儿那边的特产过来,春绯喜欢吃。”

不愧是夏森澈啊,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再不好的,也是他选择的。他已经不难过了,只是恨她。

苏镜希起身打开电脑,登陆前些日子买的游戏账号,好友里的那个叫“梧桐雨”的账号名字正亮着。他自然知道她在哪里,跑到游戏里那个叫“天之城”的地方,悬崖上开满了花,头顶便是浮云,很美丽。

『私聊』飞天:又在看风景啊。

『私聊』梧桐雨:嗯。

『私聊』飞天:你前些日子说的那几个人找到了吗?

『私聊』梧桐雨:没。

『私聊』飞天:我可以帮你找啊。

『私聊』梧桐雨:不用。

『私聊』飞天:这样吧,你在游戏里嫁给我,我就帮你怎么样?

『私聊』梧桐雨:别烦我!

因为这个飞天是同城的,所以她加他为好友,就是想打听一下阿风的消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这个飞天没事便跟她说两句话,都是不咸不淡的。容青可从网吧出来被日光晃花了眼。

没想到遇见陶林织,她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站在公交车站台前,胳膊上挂着商场的购物袋。陶林织看见她,表情就变得有点儿可怜,和叶橘梗看见她的表情差不多。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什么样?”

“可可,我听班长说你找他借了一次钱,我去你家找了你两次,家里都没有人。”

“我搬家了。”确切地说是房东把她赶出来了。

“可可,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瞒着你,因为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等陶林织再说什么,她忙上了公交车。阿风他们经常去的还有一家网吧,黄子衡也只敢说那么多。林校医说,大不了把黄子衡扔局子里,见了警棍什么都说了。容青可摇了摇头说,算了,他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况且他还有个姐姐。

没想到这一趟没有白来,他们大概觉得风声已经过了,其中一个闯进她家里的男人在网吧的包厢里玩游戏,怀里还搂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浓妆艳抹的女孩。两个人玩了一会儿游戏后,男人便带那个女孩回了家。容青可敲开门,男人想到那天她凶狠的样子,不自觉地也有点儿发怵。她、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想干什么?”

“我不为难你,我只是想打听点儿事情。”容青可心平气和地说。

“什么事?出卖兄弟的事我可不干,大不了你打电话喊警察来抓我,交些钱就出来了。”

“你知道王陵公墓九十二号的事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他姐姐。”

“我不知道。”男人并不想惹事,“我说真的,他们早就散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你不说,我就一趟一趟地来,来到你肯说为止。”容青可阴阴地笑着,“除非你杀了我。”

说完她扭头便走了,留下满脸死灰的男人。

第5节

找到那个男人后容青可反而冷静了,她也想着这群人既然敢杀一个,说不定就敢杀第二个。她写了封遗书放在qq信箱里,设置了十五天后发送到陶林织的信箱里。犹豫了半晌,又写一封信,发送到苏镜希的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躺在床上睡着了,梦里漆黑的沼泽地里,有人握着她的手,声音又软又轻:“别怕啊。”

“嗯。”她在梦里这么回答。

次日是礼拜天,她答应了叔叔婶婶回家吃饭。早上叔叔打电话过来,说是吃饭的地点改在了君悦酒店。她吓了一跳,那种贵得要死的地方,难道叔叔买彩票中了大奖?

电话的另一端,叔叔喜滋滋地让她打扮一下再过来,也是,去那种地方吃饭穿得太寒酸,说不定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连门都不让她进。

她最贵的衣服是一条四百块的白裙子,还是小镜给她买的。她赶到君悦酒店,见到叔叔婶婶也是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酒店里除了叔婶还有一对中年男女,最后那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她是认识的。

这个阵仗她一看就明白了。

“林校医。”

“容老师。”

“原来你们认识啊。”婶婶说,“真巧啊。”

叔叔也跟着附和着“是好巧”,大家其乐融融,只把她当做傻瓜。相亲聚会的内容无非就是打听对方的年龄工作,她埋头猛吃,偶尔附和两句。林校医倒没有任何不耐烦,笑眯眯地听着叔婶说自己有多懂事多懂事。

那种感觉就像要把一只土狗当做哈士奇卖出去,她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这顿相亲饭是没完没了的,吃过饭又要换到楼上的包厢喝茶,这时容青可接到了叶橘梗的电话。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哭。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橘梗,慢慢说,怎么了?”

“小镜被抓进警察局去了……就是上次打伤你的那些人……小镜用烟灰缸砸了其中一个人的头……现在在医院里还没醒过来……”

林校医发觉她的不对劲,问了声:“怎么了?”容青可一声不吭地握紧手机,说了句“对不起,我有急事”就往外冲,背后传来婶婶气急败坏的喊声。

容青可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害怕。

听见橘梗那么说,她觉得心跳都快停止,慌得想哭,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她当然知道那群无法无天的混混有多么凶残,对付女人都毫不手软。他能把人打伤,那么他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她觉得那种几率为零。

她从来没想过小镜看见包得像恐怖片女鬼一样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而这一刻她猛然感觉到,小镜那时是恨不得杀了那些人,恨不得替代她承受这些伤害的。

那次在公交站台并不是偶遇,小镜也在偷偷地找那些人。而她受到惊吓下意识地捂住头的动作,足以让小镜的心痛上一万次。

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只觉得离开他是好的。

可是在她身边,他会受到伤害,她离开,他还是会因为她受到伤害。

让小镜陷入这种境地的人是她,她这样的刽子手。

第6节

她赶到警察局,发现叶橘梗和苏家父母都在。苏妈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低着头握着丈夫的手不说话。苏爸爸转头问叶橘梗:“就是这个女孩害得我两个儿子变成这样的?”

叶橘梗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只能低着头。

“小镜呢?”

“还在里面做笔录。”

“他打伤的那个男人呢?”

“在医院里还没有醒过来。”叶橘梗顿了顿说,“小念也受伤了,也在那家医院里。”

“……”

“他替小镜挡了一刀。”

容青可不可抑制地全身发抖,苏爸爸瞪着她:“你走,这里不欢迎你,都是你害的!”

对,都是我害的。

容青可走到警局外面,坐在台阶上看着天渐渐黑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家父母已经离开赶去医院。苏念的左手抓住了匕首,伤得也不轻。是啊,都是她害的。容青可将脸埋在膝盖里。

可是她也不想这样。

她突然站起来,在院子里隔着窗户找,她好想看看小镜,哪怕看一眼,知道他还好好的,那就行了。其实她根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觉得要做点什么。她无助地找着。

房间里亮光惨白的灯光,苏镜希坐在窗户边,做笔录的警察把他带到这里房间,让他暂时休息。他看到容青可的脸,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没有错,她扒着窗户,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了一般。

“小镜……”容青可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了,感谢上帝,“小镜……”

苏镜希的左臂上夹着板子,唇边有淤血,他冷漠地别过脸去。

“你走,不关你的事!”

“小镜,你这个浑蛋,你就是个他妈的浑蛋!”容青可把手伸进去,他冷冷地看着她伸进来的手,她说,“小镜,你傻不傻啊,我都说不要你了,说烦你了,你还做这些事情干什么!你算什么啊!你以为我会感动吗,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你简直就是犯贱!你知道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我去相亲了,那个男人是我们学校的校医,他家里很有钱,他爸爸是开医院的,比你家还有钱啊。你做什么都没用,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看见了。”苏镜希看着她的脸,一双黑色的温润的眼睛,“你搞错了,我并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以前的女朋友,我以前爱的那个女生,不是你。你可以走了,你在这里,我看着也心烦!”

“等你放出来我就走。”容青可用额头抵着窗台,“你非让我欠你的,你真狠心啊,小镜。”

“你不明白,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苏镜希垂下睫毛,“你现在应该在苏念那里,他伤得比我重。”

“我不去,让他死了吧!”她气得大叫。

“是不是在他的面前,你也说让我死了吧?”

容青可呆呆地看着他。苏镜希突然暴躁起来,扑到窗边揪住她的领子往身边扯。她仰望着他。隔着贴栅栏,苏镜希俯身吻住她的嘴唇。失而复得的欣喜顿时席卷了她,她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是小镜清新的气息,像初夏的薄荷。

过了半晌,额头抵着额头,他望着她含着眼泪的眼睛,忍不住也流泪了。

“你以为你留一封遗书和一封信在邮箱里,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死了吗?”

容青可震惊地看着他。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可以很容易地侵入别人的电脑,别说是你那幼稚的qq邮箱的密码。”苏镜希恨恨地看着她,“你以为你留下那么一封信,说让我以后找个好女孩恋爱,我就会听你的话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

“与其你被他们杀了,还不如我杀了他们。”苏镜希闭上眼睛推开她,“可可,他们给你的伤害,我还回去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一定会恨死我自己的,所以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内疚,你走吧!”

容青可哭着摇头:“我不走,你别想赶我走!你这样算什么啊!”

苏镜希低着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决意不再理她了。

容青可像是陷入一场冗长的噩梦里,是的,这根本就是宿命,她甩也甩不掉的。她不能把小镜害成这个样子就拍拍屁股走了,哪有那么理所当然。况且,她爱他。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爱的人,那么痛苦呢?

“小镜,我不报仇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走开,你还要怎么样?”苏镜希忍无可忍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狗吗,你不要就一脚踢开,你想要了就过来哄哄。你抛弃我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以为我还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吗?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算什么东西?

容青可闭上嘴,静静地看着苏镜希的嘴巴一张一合。

“滚!”

梦境里温柔的声音还那么清晰。

“别怕啊。”

“嗯。”

她的手心里一片虚无,身体在沼泽里慢慢地陷下去,得不到救赎,黑夜唱着死亡的赞歌。最后的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人说了什么呢?

滚。

她顺着墙根慢慢地瘫下去,朦胧中,只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那个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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