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毒药暗器是什么?石中英根本没有看到。www.maxreader.net
因为这枚毒药暗器,是假冒阿荣的人,打出一蓬蓝芒之后,石中英往后仰倒之时,从他身后打来的。他甚至连发这枚毒药暗器的人,都没有看到!
石中英怔怔的看着乌黑的骨格,变成一滩泥水,黑水又逐渐渗入泥地!
一个人就这样消失无形,连那枚毒药暗器,都随之消失!
自己曾听一位“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一种叫做“化骨丹”的毒药。弹在尸体上,可使人化骨消形,毛发无存,但这不是“化骨丹”,而是一种化骨的暗器,不但化骨,连暗器本身,也同时化去,杀人不落一点痕迹!
他越想越觉毛骨惊然,手足冰凉!
在他眼中、这幽暗隘厌的厨房,也突然变得鬼气森森!
他缓缓吸了口气,转身去,要找方才假冒的阿荣伯的贼人打出来的那一蓬蓝芒。但他凝足目力,从地上找到土垣,方才明明从自己身上射过,不会射出太远,这一瞬间,也全已不见!
这蓬细小暗器,难道也被人收去了?
石中英几乎不敢相信,对方会有如此快速的身手!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娇呼:“大哥……”
那是祝淇芬的声音!
石中英只得放弃搜索,缓步退出厨房,刚走到门口!
就见祝淇芬已从菜畦问奔了过来,一脸娇哎,脆声道:“大哥,我到处找不到你,猜你一定又到这里来了。”
她跑的有些气喘,话就说得又急又快。
石中英道,“妹子,你早来一步就好了。”
祝淇芬站停下来,一手掠掠被风吹乱了的携发,偏着头,抿抿啮,笑道:“你又看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又是阿荣伯被人用指力震碎后脑骨……”
她还是笑他昨天喝醉了酒。
石中英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徐徐说道:“差不多。”
“差不多?”
祝淇芬看他说的像真,不禁睁大双目,望着他,重复了一句,随即问道:“大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石中英笑道:”妹子,你以为我昨天真的喝醉了么?告诉你,我昨天看到的确是事实,一点不假,今天这假冒阿荣伯的贼人,还打了一蓬喂毒暗器……”
“啊!”祝淇芬脸色苍白,惊啊出声,急急问道:“你…你没事吧?”
石中英道:“凭他这点伎俩,还伤不了我,只可惜这厮却被人杀以灭口,连尸骨都化去了。”
祝淇芬惊诧的道:“大哥真的又看到阿荣泊死了。”
“是的。”
石中英加重语气说道:“我说过,他不是阿荣伯。”
接着就把方才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她仿佛突然之间,有了很多恐惧,一把抓住石中英的手,颤声道:“大哥,我们快些走!”
女孩子终究胆怯。
石中英看她怕成这样,只得随着她往外走去。
祝棋芬在家人面前,并不避嫌。依然拉着石中英的手,急步疾走,穿过中院,一会工夫就出了东院门。
石中英忍不住问道:“妹子,你要到那里去?”
祝滇芬边走边道:“我听书房里的小翠说,干爹和爹他们,都到西花园去了,我们到山顶上玩去,大哥,你有没有去过山顶?”
石中英笑道:“我小时候,阿荣伯时常带我到山顶去玩,山顶上有几棵树,几块大石,我闭着眼睛都数得出来。”
两人循着盘山小径,从“听涛楼”上去,不多一会,就已登上山顶。
山顶上有疏朗朗十几棵古松,有几处巨大的岩石,有的横卧如榻,有的直立如屏。也有嫩绿如茵的小草坪,间杂着许多嫣红,鹅黄小的花,恬静而清新!
山风徐来,穿过松针,发出细长的轻啸;但春风是和熙的,吹的人有暖洋洋的感觉。
石中英仰首望着枯干凌宵的古松,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淡淡的松花香气,口中喃喃道:“十年了,只有这里,还是和旧时一样!”
祝琪芬站在他侧面,眨着一双清莹的眼睛,只是盈盈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一个人面对着旧时景物,回忆童年,那是最美好的一刻。她不愿去惊动他,但她心中又感到诧异:
“难道他真是十年前落水未死的石中英?”
这当然只是她心中有些怀疑而已,不会说出来的。
她悄悄走到中间一块小草坪中,蹲着身子坐了下来,然后又把百招裙盖住了脚,也盖了周围的嫩草,围成了一大圈。
石中英忽然回头四顾,叫道:“妹子,你到那里去了?”
祝淇芬“啊”的笑道:“瞧你,只管怔怔的出神,连我到那里去了,都没有看见。”
接着用手拍拍草地,抬头叫道:“大哥,你也坐下来咯!”
石中英笑了笑道:”这里的泥上,和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小时候,阿荣伯时常带我到山顶上来玩,他就坐在你坐的那里,看着我在草坪上翻斤斗。”
祝淇芬抿抿啮,笑道:“那很好,我就坐着看大哥翻斤斗好了。”
石中英道,“翻斤斗我很内行,从前小时候,一个接一个只能在地上翻,现在我可以在空中翻上两个斤斗,妹子要不要看?”
“真的!”
祝淇芬睁大眼睛,喜孜孜的道、“大哥真的要翻给我看?”
石中英爽朗的笑道:“妹子要看,我自然要翻了。”
说着,果然一手叉腰,右脚使劲在地上一蹬,一个人由左而右,凭空一个斤斗翻了出去。
他身上穿着一件天蓝长衫,这个斤斗是从侧面翻出,而且又翻得极快,宛如扇面般展开,划起一道蓝色的弧形,身法俊美,滞洒已极!
祝淇芬看的不觉鼓起掌来,娇笑道:“大哥,你棒极了!”
石中英这个斤斗,至少也翻出去了三丈来远,人落在地上,立即笑道:“好的还在后头呢!”
话声出口,接着双脚一顿,身形拔起一丈五六尺高,一个倒翻斤斗,由下而上,往上翻去!
这一下是先直升,然后头下脚上,倒翻过去,在空中翻的筋斗。
一个人自然在无形之中,又升起五六尺高。
等到他双脚由上而下,堪堪倒转过来的时候,忽然头向上升,双臂一划,人如金鲤跃波,全身微翘着,又朝上斜飞而起!
他这一手轻功,直看得祝滇芬睁大双目,连喝采都忘]。
就在此时,石中英身在三丈高处,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双手一挥,身形突然加速,有如大鹏敛翅,疾风飒然,一个人已经落到祝淇芬的面前。
祝淇芬脸上刚绽起百合花般笑容,迎着石中英,张了张口,还没说话!
但听“砰”然一声,三丈外一棵浓密的巨松上,忽然堕下一了黑影!
不!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青色的劲装汉子。
只见他从三丈高的松树上摔落下来,早已跌得皮破血流虽未摔死,但山闭过气去。
祝琪芬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大哥早已发现有人躲在树上:才故意表演翻斤斗的。但当她一眼看到青衣汉子,脸色不禁为之一变!
她本是一个明朗而爽快的少女,在这一瞬间,她脸上仿佛闪过了一丝恐惧之色。
她内心突然起了一片阴影!
这阴影好像包含了隐忧和惊怖。这不过是一闪眼的事,石中英自然不会察觉。
祝淇芬以手掩口,忽然惊“咦”声道:“大哥,这是谁呢?”
石中英潇洒一笑道:“他是跟着我们来的。”
祝淇芬讶然道:“我怎么会没看到呢?”
石中英道,“他从我们后面偷偷的掠到树上,你自然不会看到了。”
祝滇芬哦道:“大哥原来早就看到了,但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呢?”
石中英道:“我们过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祝琪芬道:“这人一身装束,好像咱们庄上的护院师傅。”
石中英哼一声道:“那就更得问问清楚不可!”
随着话声,举步走了过去。
祝淇芬跟在他身后,又看:“他一动不动,会不会摔死了?”
石中英笑道:“他是被我两颗石子,闭住了穴道,这人武功不弱,还不至于摔死。”
话声一落,已经俯下身去,手掌轻轻一拍,从那汉子前胸“将台穴”上,起下两颗黄豆大的石子。
祝淇芬站在他边上,自然看的清楚!
这两颗石子,深深嵌在那汉子“将台穴”上,连青布衣衫也随着石子深陷肉中。一时不禁又惊又喜,她自然听说过,少林七十二艺中,有“米粒打穴神功”但没想到石中英竟然身怀这等上乘神功。
尤其石中英手掌轻拍,以内家“虚”字诀,把两粒深嵌在那汉子穴道中的石子起了下来。她心不禁又暗暗起了疑问,忖道:“他会是少林弟子!”
石中英取下那汉子身上的石子,同时也替他拍活了受制穴道的血脉。
过了半响,那青衣汉子忽然睁开眼来,展动了一下手脚,看到石中英和祝琪芬两人,并肩站在他面前,不由呆的一呆。
祝淇芬没待石中英开口,抢着问道:“你是本庄的护院师傅么?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抱拳道:“小的陆得发,正是本庄护院。”
石中英道:“是你奉了何人之命,跟踪我们身后来的?”
陆得发惶恐的道:“公子这是错怪小人了,今天轮到小的在山顶值岗,方才看到公子,小姐上来,一时回避不及,只好躲到树上去,不想冲犯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石中英冷笑道:“你不是跟着我们身后来的么?还想狡赖?”
陆得发道:“公子这是误会,咱们庄上的规矩,值勤人员派的如是下午班,都在午时前一刻和西正交班,小的上山之时,就看到公子,小姐走在前面,只好绕小路上来,没想到公子、小姐也是到顶上来的,小的只好躲上去了。”
祝淇芬道:”大哥,他说的不错,这时正是上午班和下午班交班的时候,那就饶了他吧!”
石中英听妹子也是这般说法,只是挥挥手道:“好,没事了,你去吧!”
那汉子连声应“是”,一拐一拐的往山下面去。
祝淇芬回眸嫣然一笑道:“大哥,你身手高极了,今天我才算是开了眼界了!”
石中英道:“我这几个斤斗翻的还不坏吧?”
祝淇芬盯着他,披披嘴道:“你这一手还是翻斤斗?”
他使的当然不是翻斤斗,那是轻功中最上乘的功夫“梯云踪”。
石中英笑了笑道:“我从小学的翻斤斗,难道还会不是?”
祝淇芬道:“就算你是翻斤斗吧,那么你用石子打中陆得发两处‘将台穴’的,总是‘米粒打穴神功’,不用说抵赖了吧?”
石中英听的暗暗一楞,他没想到妹子年纪不大,对各门各派武功一道,竟是如此渊博!
但他依然摇摇头,笑道:
“什么‘米粒打穴神功’?那是师傅教我的飞蝗石手法,我们住在山上,只能用石子打鸟,鸟的身体小,只能用小粒石子打它翅膀,我能两手发石,同时打下两只飞鸟来,你信不信?”
这解释,祝琪芬自然不会满意,她掠掠鬓发,依然回到草坪上坐下,仰起头道:“大哥,你也坐下来。”
石中英依言在她对面坐下。
祝淇芬咬着下唇,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只是怔怔的望着石中英,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也好像有着很多心事,但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石中英被她看得有些异样感觉,面上微微一热,低声。道:“妹子,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有。”
祝淇芬摇摇头,忽然目光一抬,望着他低沉的道:“大哥,我心里有很多的话想和你说。”
石中英道:“那你就说出来好了。”
祝淇芬道:“大哥,我要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石中英被她问得俊脸不禁一红,说道:“我几时没有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了?”
祝淇芬道:“大哥既然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有许多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不肯说?”
石中英道:“我有什么事瞒着妹子?”
祝淇芬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多着呢,譬如你这十年:来,一直在什么地方?你的师父是谁?”
石中英楞然道:“我不是说过了,我是一个采药的巡谷老人救起来的,他老人家就是我师父,我一直跟着他到处采药……”
祝琪芬没待他说下去,截着道:“够了,大哥这些话,连我都不会相信,干爹自然不会相信了。”
石中英心中暗暗好笑,忖道:“爹自然知道。”一面故意脸色一沉道:“妹子别转弯抹角,你不相信,自然对我心存怀疑,你到底怀疑什么?”
祝琪芬抿抿咀,笑道:“我说对了,大哥不许赖。”
石中英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怎么会赖?”
祝琪芬道,“我猜你是少林弟子,对不?”
石中英觉得好笑,笑道:“我怎么变成少林弟子呢?”
祝淇芬没有解释,接着说:“你不但是少林弟子,而且还接受了特别训练,这十年工夫,一直在少林寺里,甚至除几位长老,连寺里的和尚都没见你,是不是?”
“我会是少林弟子,一直就在寺里?”
石中英觉得奇怪,妹子怎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不觉大笑道:“妹子,你的幻想大多了。”
祝淇芬道:“我不是幻想,我有证明,方才你使的‘米粒打穴神功’,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秘技,不会传给外人。”
石中英作色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在山中经常石子打飞鸟,师父教我的时候,说这种手法是‘飞蝗石手法’,妹子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
说完,呼的站了起来。
祝淇芬看他生气,伸手拉住石中英的衣袖,抬着双“盈盈妙目”幽幽说道:“大哥,你生气了,其实我是为你好。”
石中英站着道:“我没生气。”
祝淇芬依然拉着他衣袖不放,清莹的目光之中,已然隐含泪水,幽幽的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大哥,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石中英点头道:“我自然相信你。”
祝淇芬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嫣然一笑道,“那你就坐下来嘛,人家还有话和你说呢!”
她这一笑,眼中忽然流落两滴晶莹的泪珠。
石中英傍着她坐下,柔声道:“妹子,你哭了?”
“没有。”
祝淇芬低垂粉颈,微微摇头道:“因为我太关心大哥了,因此,我想知道大哥回来的目的,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还会帮助你。”
石中英几乎动摇了!
他看得出,这位于妹妹说的是真心话,她是真的想帮助自己。
但师父在临行,一再告诫自己,虽亲若父子,也不能轻易说出在狄谷练武之事。他自然不能说,只好笑了笑,反间道:”回家也要有目的么”
祝淇芬抬着脸,笑道:“回家自然不会有什么目地的,我只是说,大哥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石中英道:“那多谢妹子了。”
祝滇芬又道:“大哥,你在外面,有没有听说过‘护剑会’?”
石中英道:“没有呀?护剑会是什么?”
祝淇芬望着他,道:“人家问你咯!你真的没听人说过?”
石中英道,“妹子怎么突然问起我来了?”
祝淇芬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好像听人说过,江湖有一个什么叫‘护剑会’的,专门和咱们作对。”
石中英奇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祝淇芬嗤的笑道:“我要是知道,还会问大哥?”
两人沉默有顷。
祝淇芬忽然低低的叫了声:“大哥。”
石中英回过头去,望着她:“妹子,你一定有什么心事?”
祝棋芬娇憨一笑,道:“我有什么心事,只有我心里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石中英道:“我们是兄妹,你有什么话,自然该说出来才是。”
祝淇芬道:“说错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石中英道:“我怎么会生妹子气呢?”
祝琪芬柔婉一笑道:“干爹不是传你一册剑谱么,他老人家的意思,自然要你继承六合门,因此,我要劝劝大哥,除了勤奋练剑,少找不必要的麻烦。”
“少找不必要的麻烦?”
石中英诧异的道:“我找了什么麻烦?”
祝棋芬道:”我只是这样说说而已!”
石中英道:“不,妹子必有所指。”
祝琪芬道:“譬如有许多事情,和你本来无关,你就不用去追根究底。”
石中英双道剑眉,忽然一挑,问道:“妹子是说阿荣伯被人害死,要我不要追究。”
祝琪芬道:“阿荣伯被人害死,但大哥不是说,害死阿荣伯的人,也已经死了么?既然死了,而且连尸骨都化去了,你想追究,也无从追究了,是么?“石中英摇了摇头,坚决的道:“不,他们杀害阿荣伯,我非把这伙贼人找出来不可。”
祝淇芬脸上闪过一丝关切的忧虑,说道:“大哥,你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不知江湖险恶,有道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真叫人替你耽心。”
石中英:“我会小心的。”
祝淇芬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摆摆披散的秀发,说道:“大概可以吃午饭了,咱们下去吧!”接着“哦”了一声,又道“长根师傅送来了四盒绿豆糕,大哥吃过没有?”
石中英道:“还没有,怎么?妹子也喜欢吃绿豆糕?”
祝滇芬嫣然一笑道:“是啊,大哥先分一盒给我好么?”
石中英道:“你就去拿好了。”
祝玖芬催道:“那就快走。”
两个相偕下山,回到“涵春阁”。
祝淇芬忙着向春娇吩咐道:“春娇,早上长根师傅送来的四盒绿豆糕呢?快拿出来。”
春娇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接着就拿了四个盒子进来。
石中英道:“妹子喜欢,就拿两盒去。”
“不!”祝琪芬回头一笑道:“我一盒就够了。”
说着从四盒中了挑了一盒,转身要走。
春娇道:“已经要开饭了,小姐就在这里用了饭去不好;么?”
祝淇芬道:“不用啦,我告诉过霓儿,我要回去吃的。”一面回眸一笑道:“大哥我走啦!”
轻盈的朝门外走去。
春娇端上饭菜,石中英匆匆吃毕,春娇收过碗盘,送上一盅清茶。
石中英心中有事,他想到妹子两次探询自己来历,还口口声声的说她会帮助自己,莫非她已经看出自己此行的任务?或者是她对这批贼党的阴谋,也看出一点端倪来了!
不错!她在和自己说话之间,掩不注内心的隐忧,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她一定发觉了对方的企图,但又苦无证据,不敢跟爹去说,才一再试探自己的口气。
她不是怀疑自己是贼人一党,假冒盟主公子混进石家庄;便是贼人有什么秘密,给她发现,想和自己商量对策。
石中英愈想愈觉自己猜想不错,一时连茶也无心喝了,他立时要去找祝淇芬,问问清楚,当下一手放下茶盅,呼的站起身子,往外就走。
“涵春阁”和“翠翎小筑”,相距极近。
石中英跨进精致的竹楼,就于咳一声叫道:“妹子。”
楼中竟然闽然无人,也没人答应。
石中英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妹子明明说要回来吃饭,怎么不在?心念转动之际,已经走到祝淇芬的闺房门口,但见绣帘低垂,依然无人声。
石中英脚下一停,又叫了声:“妹子。”
房中也没有人,不但祝棋芬不在,连伺候她的霓儿,也不见踪影!
她们会到那里去了呢?他缓缓走到西首窗下,隔着一道轻纱,朝外看去。
但见新包绿帘,随风摇曳,一片俱是清新气象!心中暗暗赞叹,往在这里的入,真是滞湘妃子!
就在他闲眺之际,瞥见竹林深处,好像蹲着一团人影!
那人正好躲在一方岩石后面,看到的只是一点影子。
石中英心下大疑,妹子不在,这人躲躲藏藏行动鬼崇可能又是贼人一党。
他想起妹子说话时,神色有些不安,极可能是她无意之中,发现了贼党的秘密,那么此人躲在石后,莫非有什么不利于妹子的行动?一念及此,那还犹豫,匆匆退出竹楼,即以极快速的身法,从侧面乾竹绕去。
他的身法不但快,自然也极轻,等他闪到那人右侧1,才看清那是一个青衣小鬟!
她,正是伺候妹子的霓儿。
她蹲着身子,正在用小刀挖掘泥土,而且已经挖了一个不太深的小坑。在她脚旁,还放着一盒上面贴有红色招牌纸的纸盒。那正是妹子拿去的一盒绿豆糕,原封未动!
石中英看的暗暗奇怪,他想不通霓儿一个人躲在这里,在做什么?
若说她馋,想偷吃绿豆糕,她又并没有拆开纸盒偷吃,只是一股劲儿的用刀挖着泥土。
石中英自然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站在远处,看她到底要作什么?
霓儿挖了一会,仰着吁了口气,放下小刀,举手掠掠鬓,忽然捧起那盒糕,放入坑中。
然后迅快覆上泥土,站起身来,双脚一阵践踏,看看已把泥土踏实,才转身朝外走去。
石中英在她转身之际,早已闪动身形,掠到霓儿身后,她自然不会发现。
她这番举动,不禁引起石中英重重疑云!
试想霓儿是祝淇芬的贴身使女。祝滇芬因为也喜欢吃绿豆糕。才从自己那里拿来的,她爱吃的东西,使女决不会把它埋到土里来除非这盒绿豆糕不能吃。
绿豆糕,没有不能吃的理由,除非放了毒药!
他在十年之中,九位师父也常对他讲解江湖和许多物事,藉以增长他对江湖的了解。
这一想到下毒,登时想起方对祝淇芬在春娇捧出四盒绿豆糕的时候,她曾细心察看过三个纸盒,才挑了这一盒。当时并未注意,如今想来,她是有意取走这一盒的。
那么霓儿偷愉的把这盒绿豆糕埋到土里,可能也是出自祝淇芬授意的了。由此推想,祝棋芬定然知道有人在绿豆糕中下毒之事!
愈想愈觉事有可疑,为了证实这盒绿豆糕是否有毒?他迅快掠了过去,用力扒开泥土,从头上取下一只管发的骨辔,轻轻挑开纸盒,用骨替在绿豆糕中戳了一下。
等他了起管来,这一瞧,他脸色不禁为之大变!
原来骨替尖端,已呈乌黑!不用说,绿豆糕果然被人做了手脚,这是一种极厉害的剧毒!
石中英暗暗怒恼,但也感激师父果然有先见之明,在临行之际,赐给自己这支外形古拙的骨管——“壁毒犀”,它不但能试验毒物,而且也能专解天下奇毒。
石中英依然把骨管插到发舍之上。转身走出竹林,他心头疑问,也愈来愈多!四盒绿豆糕,是不是全都有毒?还是只有这一盒下了毒?
如果只有这一盒下了毒,那么妹子一定知道内情。她方才会故意把这盒取走。
她如果知道内情,何以不肯和自己明说?莫非妹子也是贼人一党?
不!这绝不可能!
她是祝伯伯的独生女儿,又是爹的干女儿,
撇开石家和祝家数代世交不说,像她这样一个天真活泼,聪明带着稚气的姑娘,也不可能被贼人利用。
如今,第一步,应该去试试另个三盒绿豆糕,是否有毒?再作道理。主意亨:定,就立即加快脚步,回转“涵春阁”。
春娇迎着笑吟吟的问道:“公子方才去了那里?”
这句话,原也没有什么,但石中英忽然觉得春娇好像十分注意自己行动,心中暗想:这丫头莫非也靠不住?一面只是淡淡的道:“我只随便走走。”
随着话声,举步走入房中。
春娇立时随着进来,说道:“这茶凉了,小婢再去沏一盅来。”
石中英回到倚上坐下,随口道:“你去把三盒绿豆糕卞出来。”
春娇取个茶盅,答应一声,转身走出,接着卞了三盒绿豆糕进来,放在几上,然后又沏了一盅茶送上。
石中英抬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我要清静一会,你出去吧。”
春娇应了声:“是”,躬身退出。
石中英又道:“你把房门给我带上了。”
春娇走到门口,依言带上了房门。
石中英迅徒拆开纸盒,用骨管逐一试验,这三盒绿豆糕,果然全然无毒。
“看来妹子果然知道全情!”
他插好骨替,随手取了一块,放人口中,心中只是思索着妹子如何会知道有人在绿豆糕下毒,又如何看出那一盒有毒?这当然不是偶然之事。
这下毒的人,又会是谁?
看来自从阿荣伯受害之后,对方深怕自己破坏了他们阴谋,目标已经转向自己。
这当然又是杀人灭口,也由此可见贼党图谋之亟!
对了,昨晚“那人”曾经说过:“牵一发而动全身,目前一个李帮主,只不过是一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