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娆这些年掌着将军府，便渐渐忘了，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妾，是个奴。

妾是没有资格，直呼小姐的名的。

钱娆听见这话，脸色青白交加。可是顾恒，什么都没表示，算是默认了顾青柠的话。

钱娆只得挤着笑容说：“看我，这一时着急便口误了。只是大小姐说让人通知妾身了，可是妾身当真是没有收到消息啊。”

“哦，是吗，那看来是下人们做事不尽心了。”

顾青柠转过身去，看着守在外头的清秋，厉声道：“清秋，我不是让你在走前去丝厢苑那边说一声吗，怎的，你没说？”

清秋身子一颤，赶忙跪下去，“小姐，冤枉啊。小姐并没有让奴婢去丝厢苑那边通知姨娘啊。”

清秋辩解着，脸色却迅速苍白下来。

她明明，明明给钱姨娘递了消息，为什么钱姨娘好像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冤枉，你是说我在冤枉你吗？我拿自己的名声去冤枉你？清秋，原本我看在你是姨娘手下的人，平时就算服侍的不尽心，我也不会说些什么。可是现如今，只是让你传个消息，你都要嫌路远，不肯传吗？”

顾青柠说着，眼眶就湿了，她转过身去，对着顾恒道：“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女儿今天回来，一路上听了不少闲话。不想女儿只是去了一趟外祖家，便要被外人这般编排……”

顾青柠何曾对着顾恒哭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丫鬟气哭的。

顾恒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他不善地看了一眼钱娆，走过去揉了揉顾青柠的发顶，安抚道：“放心，流言的事为父会解决的，府中那些吃里扒外的人，为父也绝不轻饶。”

顾青柠哽着声音点点头，“多谢爹爹。只是这丫鬟清秋，女儿不便责罚，还请姨娘带回去吧，要打要罚随姨娘处置。只是还望姨娘今后能管好下人的嘴，不要再让府中的消息如此轻易地传到外头。”

钱娆见顾青柠责骂清秋时便察觉到不对了，现下看着顾青柠那一副示弱的模样，心下惊愕。

“是妾身的错，如若不是妾身管理府中不力，怎会让那些个下人有嘴贱的机会，妾身定会好好责罚他们。”

“娘，这哪里能算是娘的错？娘昨夜看账本都看到深夜，白日里又要管着偌大的将军府，自然身心疲惫，才会让那些个奴仆钻了空子。”

顾书萱不知何时到了院中，见钱娆如此说话，赶忙安慰道。

“看到深夜？原来，姨娘管理府中原来这么累的吗？可是娘亲在时，青柠并不曾见娘亲如此辛苦呀。”

钱娆本想借着顾书萱的话假装头晕示弱，可是顾青柠的一番话，直接让她处于不尴不尬的状况，原本准备倒下的身子只能立直，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顾青柠低头冷冷一笑，你想说自己辛苦吗，那我便成全你。

“对了姨娘，我回来时听丫鬟说，你要将玉竹苑腾出来给妹妹住。姨娘这般辛苦，还要为妹妹打理屋子，可真是疼妹妹呢。”

顾青柠一口一个妹妹，将钱娆说的脸色发白。她这么一说，钱娆辛苦的话哪还立得住。

“怎么，我也及笄了，本来就该有自己的院子。况且那玉竹苑一直空着，正好给我住。”

顾书萱早就想搬到那玉竹苑中，如今好不容易磨着钱娆答应了，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顾青柠冷笑着回望顾书萱，直看的顾书萱心里发寒，“你这般看着我做甚，你都有院子了，我为什么不能有？”

顾青柠轻轻理了理鬓边的发，淡然开口：“妹妹这礼学的可真好。先是一口一个娘，现在又是你，妹妹是觉得青柠担不起这一声姐姐？”

顾书萱被顾青柠说了，脸色顿时不好看，本想顶回去，钱娆见状赶紧拉住她。

顾恒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顾书萱脸上那愤怒，可是明显的很。

“书萱，你平日便是这般对你姐姐说话？”

绕是顾书萱，也听出了顾恒话语中的不对。

“将军，书萱平日里哪敢对大小姐这么说话。许是她昨夜见我太过辛苦，才贸然想要为我说些话的。”钱娆不敢再让顾书萱开口，只能赶着说。

可是说完，她便发现不对了。

顾恒的脸色更差了。

顾青柠懒得看已成颓势的那二人，只是对着顾恒道：“爹爹，不是女儿小气。只是玉竹苑，恕女儿不能给妹妹住。”

“凭什么？”顾书萱一听，就炸了，连钱娆的眼色都没注意到。

“凭什么，凭她是你的姐姐。顾书萱，我看真该找人好好教教你了！”顾恒的语气中都带着怒气，顾书萱被吓得不敢说话。

“从今天起，蘅芜苑和玉竹苑除了大小姐吩咐之外，谁也不能插手这两个院子的事。钱娆，你既管不好这个家，那我便让老夫人一起帮你。还有那些个嘴碎的下人，全部给我打了板子扔出去。”

最终，清秋也没被钱娆带回去。

院子里的哭嚎声不断响起，顾青柠就端坐在屋内，仿佛听不见似的。

顾书萱想要玉竹苑，简直痴心妄想。

蘅芜苑和玉竹苑都是秦修菀嫁进来时，顾恒特意为她修的。为此，顾恒还特意寻言国公帮忙，找了域外的一些工匠。

傅良辰没走的时候，便一直住在玉竹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