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建平侯带着自己儿子悄悄离开。

钱娆带着顾书萱重新回到世安苑，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只是尴尬得很。

顾书萱的一双眼睛则是红肿的可以，一看就是哭过的。

这些个夫人都是人精，一瞧，便猜出了刚刚那起子事多多少少都与面前这两个人有关。

只是大家都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说说笑笑。

只是由于邵之延的事，顾青柠到世安苑时便更迟了。

眼见着前厅那边就要开宴了，她才带着尔容缓缓进了屋内。

尔容的手上端着一只紫檀木盒，木盒雕刻精致，似有暗香传来。

顾青柠对着各家夫人和顾老夫人行了礼，便让尔容将木盒递给罗嬷嬷。

“孙女听说祖母近日有些难眠，便特意从外面寻来了这安神香料。孙女用过一晚，于睡眠确实有益。希望这香料能暂解祖母难眠之愁。”

顾青柠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儿，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虽然没有顾书萱看起来那么灵动，但更加端庄。

也更加像一个大家小姐。

相比之下，顾书萱就有些小家子气。

“姐姐蘅芜苑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偏偏只送给祖母一盒香料，也忒过小气。”

顾书萱刚刚被顾恒骂了一顿，还被罚禁足，要不是钱娆相求，现下她根本不会出现在世安苑中。

她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自然想让老夫人对顾青柠的印象不好。

可惜的是，顾青柠这香料算是送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

“书萱，不可乱说话。”难得的，顾老夫人训斥了顾书萱一回。

顾书萱的脸色顿时难看，低头楸着自己手帕再不言语。

“好孩子，这么多寿礼，也就你送的最贴心。过来坐，待会儿就要开宴了，你就坐在祖母身边。祖母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和你一起用饭了。”

顾老夫人说着，便向顾青柠招手，竟是要顾青柠坐到她旁边。

这在从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钱娆觉得奇怪，目光往檀木盒上飘了飘，蓦然她的眼里满是惊愕。

钱娆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顾青柠，顾青柠正坐在老夫人旁边，笑着与老夫人说话。见她望过来，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仿佛透着无限寒意。

钱娆立即慌乱地低下头，心里却不住地告诉自己。

不可能的，顾青柠不会知道的，她瞒得那般严实，怎么会……

顾青柠自然没错过钱娆那副紧张的模样，她犹自轻笑，钱娆这是心虚了啊。

也对，钱娆怎么会不认识那只檀木盒呢？

这只檀木盒，原先可是她的。

秦修菀血溅寺庙，顾老夫人和顾青柠都受了惊吓。钱娆便以安神为名义送来香料。

顾老夫人用着觉得好，便往蘅芜苑里也送了些。

当初，那些香料便是用这只檀木盒装着的。

时过境迁，老夫人记性不好，自是不记得。可是钱娆当是永远忘不掉的。

这可是她毁掉顾青柠的第一步。

香料一事一经揭穿，顾青柠起初是真的把所有疑心都放在了老夫人身上。

昨夜里，偏偏丝厢苑那边盯梢的人传来顾书萱和邵之延的书信。

顾青柠便连夜派了人去问府中的老人，又让人在罗嬷嬷那里试探了一番，才问出了香料的由来。

钱娆只怕一开始就打量着，一旦事发，便把所有事都推到顾老夫人头上。而顾青柠想要的，恰恰是顺水推舟。

寿宴不久就开席了，席上顾青柠一直坐在顾老夫人旁边，反倒是顾书萱被安排到了别处。

一顿宴席吃得众人心思各异，等到寿宴结束，已是午后。

老夫人早已觉得疲倦，便先回了世安苑歇息。

顾青柠就在蘅芜苑里等着，直到顾恒送完客才让人请了他过来。

顾青柠让人在院内摆了桌椅，桌上正泡着一壶茶，冒着袅袅的香气。

她在腿上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手上端着一杯热茶，正望得出神。

顾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顾青柠侧脸专注的模样。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仿佛又见到了秦修菀巧笑倩兮的模样。

“爹爹？”顾青柠出声轻唤。

顾恒猛然回过神来，就见顾青柠正对她甜甜地笑着。

他们父女间，鲜少有现在安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