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辰送来的是一位嬷嬷，这位嬷嬷善算术，姓万，曾在宫里当过值，最能看出账本里的蹊跷。

顾青柠和万嬷嬷一起，不出三日，就将五年的账本理得清清楚楚。

当天午膳，顾青柠没有用。

午后，月例调整的消息传遍阖府。

顾青柠尚在小憩，院门外就传来顾书萱大吵大闹的声音。那些个丫鬟根本拦不住，硬生生让她给闯了进来。

顾青柠眉头皱的极紧，面上也是没有一丝笑意。尔容瞧着，便知晓自家小姐这是怒了。

顾书萱一进院子，就要往屋里冲。

尔青站在门口，声色厉道：“你们都是傻子吗，还不拉住她？”

原先因着顾书萱到底是府中的小姐，那些下人不敢真的动手动脚，现下尔青一发话，那些个嬷嬷二话不说就上来制住了顾书萱。

顾书萱双手被扭在后面，动弹不得，嘴里还止不住地叫嚷：“顾青柠你凭什么削减丝厢苑的开支。我和我娘两个人，你就给那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阖府上下，除了老夫人的院子增了月例，其他皆是削减的。

“叫花子？若是外面的叫花子有你们母子过的这般舒适，只怕他们会乐得整夜都睡不着觉。”

顾青柠披着外衣，从内室出来，看着门外颇为狼狈的顾书萱，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你什么意思？我娘掌家时，从未想过削减府中月例，怎么到你这儿就银钱不够，要削减开支了？顾青柠你不会掌家就直说，没有必要强撑。我娘可是掌了五年的家，不是你看了几天账本就能学来的。”

顾青柠摆手让下人松开了顾书萱，才轻嗤道：“我倒是真的学不来姨娘那套掌家的法子。”

顾书萱听不出顾青柠的讽刺，犹道：“你明白就好，那就赶紧把掌家之权交过来，别等到爹爹亲自来说，有你难堪的。”

“难堪？”顾青柠笑着重复了一句，摇了摇头，“顾书萱，我以前以为你蠢，但也没想到你能蠢到这种地步。你怎么就不想想，月例削减，为什么你娘不过来闹呢？”

顾书萱还在禁足，按理说现在是不能出院子的，可是月例削减的事实在是刺激到她了。

如今她仔细一想，才发觉钱娆那边确实是没动静的。

“怎么，想不通了？那我来告诉你。

“姨娘这五年来吞了多少银钱，她心里有数。如今我不追究，她怕是正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偏生你是个蠢的还敢过来闹。

“顾书萱，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直呼我名，我就可以以你不敬长姐为名，将你关入祠堂反省。”

顾书萱脸色惨白，但还是强硬道：“你敢。”

顾青柠忽的扯出一个笑来，“顾书萱你如果再在这里闹下去，你就会知道我敢不敢了。”

顾青柠虽然笑着，但顾书萱却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

她又想到祠堂那阴暗的环境，最终还是怂怂地溜走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安静，顾青柠却全然没了睡意。

如果不是有万嬷嬷在，她根本看不出那些账本的瑕疵。可是就算如此，她也还没找出那些银钱的去处。

“尔容，让人去打听钱家的人，在哪里，做什么都要通通报上来。”

既然从账本上看不出什么，那就直接从钱娆那边下手。她就不信，钱娆还能一个人吞了那么多的钱。

如此过了几日，顾青柠雷霆手段，将整个将军府治得服服帖帖，再无一人敢说不是。

钱娆解了禁足后，也去世安苑见过老夫人，却一面也没见上。

钱娆这才发觉，老夫人是真的放弃她了。

转眼到了中秋十五宫宴，锦绣坊的绣娘前几日就将衣裳送来，一共两件，一件是顾青柠的，一件是顾书萱的。

锦绣坊给顾青柠准备的衣裳是一件丹锦石榴百褶裙，色彩明艳，衬得顾青柠冰肌玉骨，仿若仙女下凡。

顾恒原本已经不打算再带顾书萱去宫宴的，可是顾青柠却主动提及这件事，顾书萱才得以去成宫宴。

只是顾书萱却是不知晓的，只当是顾恒已经不介意她做的事。

将军府门外，顾青柠和顾书萱分别上了两辆马车。临上车前，顾书萱还故意瞧了一眼顾青柠，眼里满满都是挑衅的意思。

“妹妹可得小心点，别踩着自己的裙角。”

顾书萱穿的衣裳裙摆有些长，不太方便，但胜在好看，这是顾书萱自己选的样式。

顾青柠说完话，便上了自己马车。

马车外突然传来丫鬟的惊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