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书阁分为两层，一层是人们挑选书籍的地方，二层是特置的小隔间，供客人们留下看书。

秦子蕙在金云阁挑选完了首饰，便拉着顾青柠过来，嘴里直嚷嚷着她的话本出新了。

小小的阁间里最多只能容下三人，是以两个丫鬟都守在门外，秦子蕙拿着刚出的话本看的津津有味，顾青柠就拿着一本诗集慢慢地翻着。

窗棂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秋日的凉风吹进来，让人心情舒畅。秦子蕙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就将手中的话本一扔老远，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顾青柠将自己的诗集放在一边，拿起那本话本随意翻了几页，“怎么了？刚刚不是看的还很开心。”

“看完了，又要等好久，烦。”秦子蕙说着脸上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偏偏她还好奇故事的结局，怎么都放不下这个话本。

“小表姐，你说说，这林清寒到底能不能复仇成功？我这都等了好几个月了，每每觉得她终于找到自己的仇人了，结果瞬间局势又被翻转，猜了好几个人，全部被打脸，我都累了。”

顾青柠没有看过这话本，见秦子蕙这般好奇，也便起了心思，翻了起来，翻着翻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话本，她好似听丫鬟们谈过，结局是……

“表妹，你真的很想知道结局？”顾青柠试探着问道。

秦子蕙躺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当然了，不然我辛辛苦苦追这几个月干嘛，想当初我爹让我看书我都没这么认真过。”

顾青柠犹豫了一会儿，丫鬟们的话在耳边响起，她慢慢道：“仇人是林清寒的师傅，但是林清寒喜欢上了自己师傅，不忍下手，最终下毒和师傅一起死了。”

平地一声惊雷，惊得秦子蕙一下从桌上蹦起来。

“小表姐，话是不能乱说的，结局也是不能乱猜的，我的小心脏会受不了的！”秦子蕙有些激动，说话声有些大。

尔容和如南同时掀开帘子往里看，就见顾青柠一脸不解地看着秦子蕙。

她不是想要知道结局吗，自己把结局跟她说了，她怎么不开心呢？

“小表姐，你知不知道师傅是对林清寒最好的一个人，要是没有她的师傅，林清寒都活不下来的。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杀人狂魔嘛，不可能的。”

秦子蕙边说还边摇头，手一伸，将话本拿过来，又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顾青柠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终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其实，她之所以知道这个结局，也是因为那几个看了结局的小丫鬟受不住，私底下讨论让自己听见了。

要是等到结局出了，面前这个小霸王怕是炸了书阁的心都有了。

顾青柠单是想想日后那情景，就觉得无奈。

隔壁雅间里似乎来了几个男子，雅间隔声效果不好，他们说话声有些大，传到了这边。

“你们有没有听说，有人传宸王这些年的战功都是假的。献计献策的都是他身边的一名小将，可是宸王为了抢功，就将小将杀了。啧啧，没想到，宸王这么狠。”

“宸王杀人不眨眼谁不知道，听说宸王府每隔几日就要拉一个死人出来。唉，可怜将军府的嫡女，嫁给这样一个人。”

“有什么可怜的，宸王自小住在将军府，只怕很早就与那什么嫡女私通了，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子蕙的脸色旋即沉了下去，她动作很快，顾青柠还没来得及拦，就见她直接把腰间佩剑拔了出来，一把掀开隔壁雅间的帘子。

“刚刚那话，你们再重复一遍。”

长剑直指那几人，秦子蕙周身气势凌厉，几个男子直接被吓白了脸色。

顾青柠一把按在她的长剑，示意她不要动手。

“你们说宸王战功皆是作假，可有证据？”顾青柠反问道。

那几名男子面面相觑，这都是听来的传闻，哪来的证据？

“看来你们也是听人说的。你们既来书阁，想必也是读书之人，文人以才学辅佐君主，武人以性命抵御外敌。宸王守在边疆五年，东辽数次侵犯，皆是他带着边关将士以命相抵。

“当他们在边疆浴血奋战时，你们在京城安逸享乐。你们享着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安宁，转眼间却用污秽之语抹去他们的功劳。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顾青柠很少发怒，如今动怒，周身气势竟也压的那些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几人终于察觉，他们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书阁的老板早已听到消息，赶紧上了楼，劝说一番，才算是平了事。

那几人离了书阁，秦子蕙才收了佩剑回到雅间。

只是她越想越气，怎么也抚不平心口那股闷气，“那几个知道个屁！哪次战事，傅良辰不是冲在前面，他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他在边疆差点病死的时候，这些公子哥就只知道在京城吃喝玩乐，就他们也好意思贬低别人？”

秦子蕙在边疆待了几年，她看过傅良辰不要命的模样。就算平日里她总是说傅良辰不好，但她心里清楚，傅良辰如今这一切都是他拿命拼来的。

秦子蕙才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她看了一眼顾青柠，果真见她面色有些发白。

“那个，小表姐，边疆之地，受伤也都是常事。不过傅良辰他一向命大，就是那次被箭刺穿胸膛他都……”

秦子蕙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得，她又说漏嘴了。

顾青柠捏着书角的手有些抖，眼眶渐渐湿润。那五年，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

顾青柠狠狠闭了闭眼，努力将所有情绪收敛起来，慢慢道：“空穴不会来风，怕只怕有人想要……”搅乱京城局势。

新皇登基尚且没有多久，傅良辰作为他身边最重要的心腹，要是被别人说成一个为名利不择手段的人，绝非好事。

先帝子嗣不多，煜王逼宫被当场诛杀，如今唯剩下一个璟王谢宁，平日里几乎不出现在人前，让人拿捏不到任何错处，可也更难以捉摸。

秦子蕙和顾青柠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名字，谢宁。

秦子蕙心里难安，想着要赶紧回去问一问秦二爷，是以也没有心思继续待下去。

二人相互告辞后，便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