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下，瑟瑟的冷风吹的树上枝叶作响，枯叶落了一地，显得有些凄凉。

尔容掀开帷幔，轻声走到床边。

顾青柠裹着被子，双眼还闭着，有些困顿。

尔容轻声唤道：“小姐，该醒了。”

顾青柠拧着眉头睁开眼睛，见是尔容，侧头看了看外面有些昏暗的天，揉了揉眉心道：“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原本想着赏菊，如今这几天雨打下来，只怕那些菊花都被打焉了。

可到底约定已下，顾青柠还是忍着困意起身。

尔青端来早膳，甜糯的白粥配上鸳鸯糯米糍，顾青柠吃了，好歹有了些精神。

“小姐，马车都备好了，可要现在走？”

外面的风似乎变得更大了，顾青柠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怕是一直都是这坏天气了，只希望菊庄那些花不要太过让人失望吧。”

尔容又在顾青柠身上罩了件绛红镶毛的斗篷，细细地叮嘱了尔青一番，又着人带了几把油纸伞，才算是放下心来。

就算是这样的天气，尔青也显得很兴奋，看着飞逝而过的景色，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顾青柠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

雨后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一股咸湿味，仿佛一切都被洗涤了一般。

顾青柠却没由来地觉得心慌，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心头的郁气却怎么也散不去。

昨夜里，顾恒又歇在了丝厢苑。

钱娆像是变了个性子似的，如今乖顺得很，轻易不来招惹她。就连顾书萱也变得安静十足，这母女俩，如今就像一对透明人似的。

可也仅仅是对她而言。

顾恒对丝厢苑那边，倒是越来越宽容了。就连月例，明里暗里地也叫她多给些。

好似，她在亏待丝厢苑那边似的。

顾青柠一思及这事，心头烦闷更甚。

竹菊庄离得不远，马车行了两刻不到，竹菊庄的石阶便映入人的眼帘。

马车刚刚停稳，秦子蕙的声音就在马车外响起。

这样的天气，似乎秦子蕙欢喜的很。

“我一早便来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景岚那丫头。我们是先上去，还是在外面等一等她？”

秦子蕙今日的装束很轻便，更似男装，也是她最喜的一套。

顾青柠看着她精神百倍的模样，精神仿佛也跟着好了些，“我们先上去吧。我们的马车都停在这儿，景岚见了，就会知晓我们已经来了。”

秦子蕙觉得说的在理，便拉着顾青柠一道往石阶上走去。

顾青柠回头看了一眼停在拐角处不太显眼的某辆马车，嘴角总算勾起了一抹笑来。

雨多人少，待到进了庄子，便看到各色的菊花争奇斗艳似地竞相绽放。

夜里的雨水落在花瓣中间，浑圆的一团，折射着花瓣的色泽。

秦子蕙正盯着一朵菊花上的小虫看的出神，那方竹菊庄的老板一脸笑意地从后院出来。

“两位小姐，这后院还有更奇特的菊花，二位可要进去观赏一番？”

老板话一出，那小虫子便被吓跑了。

秦子蕙不大开心地道：“不必了，我瞧着这里的花就很好。”

老板没想到会被一口拒绝，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顾青柠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只怕比起看菊花，秦子蕙更愿意盯着那虫子。

“子蕙，我们来都来了，不若去看看？不然我们辛苦跑这一趟，岂不是不值当？”

在秦子蕙眼里，哪有值不值当这种说法。

可是顾青柠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

二人相携进了后院。

老板所言却是不虚，后院所种菊花比之前面更是奇异。即使遭受了这么多天的风雨，这些花开的依然热烈，各色怒放，生机盎然。

老板不挺地向秦子蕙介绍着那些花的来历，从开花时间到照顾细则，简直恨不得把养花的知识都倒给秦子蕙听。

秦子蕙终于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我是来看花的，又不是来听你说花的。你不烦我都烦了。”

秦子蕙说着转身就要去和顾青柠说话，可是身后哪还有顾青柠，倒是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秦子蕙手指着冯景睿，都有些颤，“你怎么在这儿？”

冯景睿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是来看花的。”

秦子蕙一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冯景睿，“那好，冯大公子好好看花。我就先走了。”

秦子蕙说完提脚就要走，那方冯景睿也不拦她，只是道：“我刚让小厮去传了话。秦家小姐今日要和顾家小姐同乘一辆马车，他可以先回去了。”

这个他，不言而喻。

秦子蕙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痒。

不论这方闹得如何，另一边，顾青柠却是安静地坐在一处屋子里，透出窗棂看着外面的菊花。

尔青不时地往外面望去，顾青柠一瞧，就知道她是待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