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刺破了黑夜, 顾青柠从迷蒙中醒来, 她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一时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你醒了？可要起来？”耳边是尔容熟悉地问话声, 顾青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懵, 一时也没有回答。

尔容静静地站在一边, 等着顾青柠缓过神来。

忽的，帷幔被人掀开。

顾青柠抬头看去, 便见秦子蕙站在那边, 面色有些紧张。

顾青柠心中一紧, 一个猜想浮上心头。

她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傅良辰对自己说起过去的事，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记不清。

她是怎么回到偏殿的？

“子蕙，那边是不是开始了？”顾青柠没有起身, 半靠在床头上问道，神色出奇的平静。

秦子蕙一咬牙，点了点头, “你还没醒的时候，傅良辰便有些不对劲，叶大夫提前祛毒。我也不知道傅良辰给你喂了什么药, 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你醒。”

秦子蕙自觉十分懊恼，这种时候, 顾青柠不会愿意一个人待在这里的。可她又叫不醒她，只能守在这里等她醒来。

好在，还来得及。

顾青柠揉了揉眉心, 让自己神思慢慢回笼，刚睡醒的那股眩晕感总算轻了些。

其实子蕙不说，她也知道是谁给自己用了药。她能睡这么久，也不单单是药的效果。

傅良辰没醒的时候，她一闭眼都是噩梦，根本不曾安眠过。这一次，倒是她睡得最安稳的时候。

她也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尔容，帮我梳洗，再让人端些清粥过来，我用些。”顾青柠掀开被子，着了中衣下床，面色没有什么变化。

尔容听了她的话，自是高兴。这还是她家小姐第一次主动说要用膳。

肯休息，肯用膳，就是好的。

尔容想得简单，秦子蕙却不这么想。

她倒宁愿顾青柠紧张地往那边跑，也好过像现在这般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秦子蕙想着怎么安慰顾青柠，让她安心，就有些出神。

“子蕙，怎么还站在那里，你不饿吗？”

顾青柠的声音忽的响起，秦子蕙回头，便见她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拿着筷箸。

“快吃吧，吃完我们一起过去。”顾青柠笑着道，还给秦子蕙夹了一个包子。

秦子蕙终于没忍住，开口道：“小表姐，你要是担心就现在过去。你这样强装镇定更让我难受。”

顾青柠拿着筷箸的手一顿，她抬头笑着看向秦子蕙，“我担心，但是我相信他。如果我现在不吃饭，不睡觉，等他祛完毒我就不能陪在他身边，还会让他担心。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最后一句，也不知在跟谁说。

顾青柠虽然一直笑着，但是那笑意从未到达过眼底。

她笑，是为了让别人安心，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等顾青柠和秦子蕙一起去了那边，谢奕和柳书雪都已等在门外。

叶青不让任何人进去，这也是傅良辰的意思。

柳书雪见顾青柠过来，和善地一笑。原本怕她担心，柳书雪准备说些安慰的话，但现下见到她脸上挂着的笑，那些话通通咽了下去。

这小姑娘，也学会用笑容掩饰一切了。

日头一点一点地高升，午时终于到了。

殿门那儿传来说话声，似乎有人在问着里面的情况。

柳书雪回头看了一眼，对着身旁嬷嬷道：“让人备些膳食放在偏殿里。”

里面还不知道要多久，他们总得用些东西才等得下去。

柳书雪说完，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往殿门那儿去。

谢奕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又冷着眸子转回来。

这个时候，她的关心，又有什么用。

殿门处，谢元霖正探头往里看，明明只要踏出一步就可进去，她却不敢。

柳书雪出来时便看见谢元霖犹豫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将消息传给谢元霖，也怕真有个万一，她能来见一面。虽然她知道，傅良辰从来不愿意见他这个生母。

谢元霖抬头看了一眼柳书雪，又立马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他怎么样了？”

“还没结束。”柳书雪答道，看着对面的谢元霖只觉得世事弄人。

从前她认识的那个谢元霖也曾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如今却一身沧桑地站在自己面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见一面。

“元霖，虽然我不说，但是你也知道……当初如果你不那么做，或许他不会中这个毒。你当初若肯将事情想法设法地告诉我，如今或许不会是这样的情景。”

从谢元城登基开始，她便清楚躺在她身边的男人早已换了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