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 天清气朗。

外面一片好阳光, 顾青柠推开窗子便可以看见院里的红梅。红梅树是傅良辰特意让人移栽过来的, 如今满树的红梅都已盛开，随风摇曳, 婀娜多姿。

昨日宫中来人, 说是今日要她进宫。

听太后的意思, 应当是想与她说一说成婚之前的事。顾家没有女主人，太后的心意她自然明白。

外面传来些许声音, 顾青柠轻轻合上窗子。应当是尔容要过来了, 要是看见她开了窗子, 少不得又是一碗姜汤。

蘅芜苑的小厨房里，唯独不缺的，就是那每日必备的姜汤。

顾青柠无奈地笑着, 走到衣橱边，想要挑出一件衣裳来。今日进宫，还是要穿的庄重一些。

屋子里不知点了什么熏香, 味道有些冲鼻，顾青柠眉头轻蹙起来，往香炉那边走了几步, 只觉得那香味更浓了些，也更加冲鼻。

屋外, 秦子蕙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里屋。

“小表姐还没有梳妆好吗？”

尔青早看出了秦子蕙的焦急，闻言笑着道：“今日小姐要进宫, 自是要穿的郑重些，所以梳妆时间也比往常要长一些。”

秦子蕙理解地点点头，再次看向里屋的方向。

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帷幔终于被掀开。顾青柠穿着银红锦绣的袄子从内室走出来。秦子蕙立即迎了上去，握着她的手就要说话。

突然，一直安静待着的子愉冲着顾青柠连声大叫。

子愉很少对顾青柠叫唤，今日这般激动，着实吓了几人一跳。

尔青一把将子愉抱起来，给它顺毛，“想必是小姐打扮得太漂亮了，子愉一时没认出呢。”

顾青柠理了理裙角，抬头有些冷淡地看着子愉，“把它抱出去吧。”

尔青诧异地看了一眼顾青柠，小姐可从未对小家伙冷过脸。尔青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顾青柠的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

眼见着顾青柠愈加不耐，尔青赶忙把子愉抱了出去。

屋外，依然传来子愉的叫声。

尔容以为顾青柠是生尔青的气，便道：“小姐，尔青一向爱说玩笑话，您别生气，以后奴婢会让她多多注意……”

尔容话还没完，顾青柠便往前走了几步，不欲再听，“没有下次，”

秦子蕙眉头皱起，目光中带着困惑，“小表姐今日似乎很烦心？”

顾青柠脚步一顿，转身笑着看向秦子蕙，拉了她的手，一副亲昵的模样，“只是昨夜睡得不好，有点起床气。刚刚你要与我说什么？”

“我还以为小表姐是知道边关的事才这般烦心，不过想来也不可能，我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秦子蕙面容严肃地继续道：“今日边关传来消息，东辽意欲开战。”

原本她以为最早也要开春以后，可是看战报上描述的，东辽这次气势汹汹，已经偷袭好几次，甚至还烧了他们的粮仓。

东辽似乎，很熟悉他们的兵力分布。

“他们已经在聚集兵力，如若我没有猜错，近日就应该会开战。到时，或是姑丈，或是傅良辰，可能要回边关。”

后半句，才是秦子蕙最想说的。

顾青柠听了这话，好似怔了一下，她低下头，像是在掩盖什么，“我知道了，谢谢你，子蕙。”

秦子蕙只当她是难受却强忍着，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宫里已经来人，要带顾青柠进宫。

秦子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直到顾青柠上了马车离开，她还站在顾府门口瞧着，眉头皱着。

“小姐，怎么了？”

秦子蕙回神，似是不解地道：“你觉不觉得，表姐今日有些不对？”

如南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不对。

“会不会是小姐多心了？”

“……或许是吧。”

秦子蕙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安，她总觉得，顾青柠身上少了什么。

可是少了什么，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或许，真的是她多心吧。

—

御书房，谢奕将手中的战报直接往桌子上一扔，眉眼间都是怒意。

“倒是朕小瞧了这东辽，不过短短几日，他们就能攻破边关多处防线，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边关战报一早送过来，朝中大臣一听具是惊讶。有主战，也有想要息事宁人的，总之乱成了一团。

谢奕懒得听他们吵，直接退了朝，和傅良辰到御书房里商讨此事。

“你怎么看？”谢奕问道。

傅良辰冷着一张脸，面上似有嘲讽，“有奸细。”

如今东辽虽然只偷袭了几次，但是他清楚东辽的实力。东辽不可能一夜之间增强实力，更加不可能对他们的边关布局如此熟悉。

“就算不是奸细，也代表边关的兵防图出了问题。我会派人下去查，我倒想看看，是谁做的手脚。”傅良辰冷着声音道。

若是他的人中间出了问题，他决不轻饶。

“上次你毒发那件事我查了，没有查出来。现在又出了东辽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或许，这京中还藏着什么人。目标就是，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