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出不去，良辰和父亲不知道她活着的消息，那北齐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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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枯叶的树下，季絮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不能自已。
顾青柠说的没错，对不起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用处。她不能让父亲改变想法，不能让卫大哥离开京城。她办砸了所有的事情。
或许，她也是帮凶吧。
树后，一个人慢慢地走出来。
江林看着无助的季絮，脑海里似乎又出现了刚刚顾青柠那愤恨的眼神。
一瞬间，他以为是修菀在看着他。所以，他不敢直视着顾青柠的眼睛，因为，那就像修菀在责怪他一样。
“你是不是也认为你父亲做错了？”
季絮乍听到江林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立马站了起来，低着头没有回答江林的话。
对与错，从来都不是她能评判的。就连她自己，本来也不该出现的。
“我知道卫朝在哪里。”
季絮猛地抬头，看向江林。他知道，他知道卫大哥在哪里。
“你可以，你可以告诉我吗？”
江林久久没有回答，季絮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淡去，“我知道了。”
季絮紧捏着自己的双手，面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这些年，她因为父亲的冷落哭过，因为父亲要她害别人哭过，到最后，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成了父亲拿住她的把柄。
或许就像父亲说的，她本来就不该出生，更加不该爱上任何人。
季絮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良久，还是开口道：“江叔叔，你刚刚问我父亲是不是做错了。其实我也不知道，长公主离开后，我是唯一一个陪在父亲身边的人，可就连我，也是他厌弃的存在。父亲这些年过的比谁都痛苦，他没有一日真心笑过。可当先帝去世，长公主回府的那一日，父亲真心地笑了。他还要我喊长公主母后，那是他第一次温和地与我说话。”
“如果站在父亲的角度，我从来不认为父亲做错了。可是顾青柠，傅良辰，卫大哥，乃至整个北齐的百姓，他们才是最无辜的。你们因为先帝做下的孽恨极整个北齐，可是就像顾青柠说的，如今的你们不过是第二个先帝罢了。先帝毁了你们，而你们反过来毁了顾青柠和傅良辰。与当初的先帝并无什么区别。”
江林整个人顿在原地，而季絮已经转身离开。
树上枯叶落下，落在江林的肩头。他拿下那片落叶，静静地看着，耳边似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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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管家李闻看着书房门，连声叹气。
后面的小厮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丝毫未动的饭食。
远处默语跑着过来，看到托盘上的饭食，也是摇头，“顾将军闭门不出，东辽开战的消息已经传的满京都是。想要顾将军来劝王爷，怕是没有可能了。”
李闻听了这话，又是重重地叹息一声。
原本他就是病急乱投医。如今这个时候，顾将军又怎么会不伤心。可是王爷这整日待在屋里醉酒，也不是个办法啊。
“要不你进去劝劝，王爷这样不吃饭，身子可怎么熬得住。”
“你看他像是能劝动你们主子的人吗？”
默语还没开口，李闻的话就被叶青堵了回来。
叶青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二话不说一脚就踢了上去。
房门被踢开，屋内浓重的酒气传了出来。
叶青被呛得厉害，指着窗户就道：“把窗户都打开，还有这些酒瓶，全扔了。”
李闻犹豫了一会儿，不敢上前，“可是，王爷……”
“可是个鬼，你们再犹豫下去，你们王爷就能醉死在这里了。”
叶青踏入书房，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睡在地下的某人。
傅良辰一身酒气地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一身脏乱，他的旁边还倒着许多酒瓶。
人看上去，已经醉的不轻了。
小厮们将窗户打开，屋内总算有了新鲜的空气，叶青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你们都走，我怕待会儿误伤你们。”叶青撸起袖子道。
李闻一看他这架势，赶忙拦道：“叶大夫，我们王爷只是喝多了，但是你要真的和他打，真不一定能打赢的。”
叶青顿时气笑了，“我疯了，我和他打。我直接一针扎死他还不错。”
“那更不行了，叶大夫啊……”
李闻话给没说完，默语就连拉带拽地将他拖了下去。书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四周也都没了什么人。
叶青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喝醉了就有用了？”
躺着的人动都不动一下，叶青气不过，一脚踢了过去。
要是以往，傅良辰肯定会还手的。
可是，现下叶青踢了他，他就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依旧躺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没有喝完的酒瓶。
叶青试着拽了一下那个酒瓶，果然，根本拽不出来。
“这酒瓶又不是你的小娘子，你拽着它是要和它过下半生吗？你要是愿意，那我跟谢奕说一声，我们不用找顾青柠，反正你都……”不在乎她了。
叶青的话还没说完，傅良辰猛地起身，双目发红地看着他，一下子就拽住了叶青的衣领。
那力道，险些勒死叶青。
“你说什么？”傅良辰几乎是咬着牙将话问出来。
叶青翻了个白眼，努力把某个发疯的人甩到一边，“我可算知道谢奕为什么不让你先知道了，就你这副性子。要保持平静，那才怪了。如今发疯成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
傅良辰从地上爬起来，双目布满血丝，看着外面明媚的光景，嘲讽道：“我查了，可什么都没查到。我亲眼看着那座宫殿倒下，我却连冲进去保护她都做不到。当初，我留在顾府，结果亲眼看着秦修菀死在我面前，事到如今，我又害了她。谢元城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罪孽，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的罪孽。”
如果，他没去顾府，没遇见青柠。就算一辈子活在泥沼里，那又如何？
叶青看着颓丧的傅良辰，无奈地叹口气，“傅良辰，没人生来就是罪孽。谢元城犯下的错，与你没有任何干系。更何况，顾青柠没有死。”
傅良辰看着叶青，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必要骗你。谢奕让我告诉你，顾府的蘅芜苑是由言国公帮忙建造的，顾青柠卧寝的床下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当时刺杀太后的那个人右手腕内，没有红色胎记。她不是顾青柠，是季斯年找人假扮的。”
傅良辰久久没有反应，忽的他狠狠闭上眼睛，双拳握的极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叶青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清楚谢奕的意图。
如今季斯年在暗，他们在明，顾青柠在他手上，生死尚且不知。
莽撞地冲到言国公府，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谢奕这几天一直在查，但都没有查出什么头绪。他是真怕你把自己弄死了，到时将计就计就变成了一场假戏真做。所以让我来找你。你知道的，现在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傅良辰去见谢元霖，让谢元霖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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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一片废墟，柳书雪站在谢元霖的旁边。
风吹起地上的灰烬，几日前的惨状似乎依然能够看见，“元霖，季斯年他找人假扮了顾青柠来刺杀我，刺杀不成烧了慈宁宫。顾青柠，如今在他手上。”
谢元霖转身惊愕地看着柳书雪，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斯年，怎么会？他明明……”
“明明是那么温润的一个人，”柳书雪接过谢元霖的话，苦笑着摇头，“我原本以为谢元城死了，一切的事情都会消弭。可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
十几年的怨恨终于毁了那个曾经温润的少年郎。他们都已经，面目全非。
其实当时她也看到了那人手腕内没有胎记，可是她选择了隐瞒。
宫中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是季斯年的眼线，她不能惊动。如果不是谢奕什么都查不到，她或许，并不愿将这件事告诉谢元霖。
冬日里的寒风肆意刮着，柳书雪回头便看见了傅良辰往这边走来。
他们母子，终归还是要再次见面。
谢元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忽的转身，一眼便看见了傅良辰。
傅良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谢元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谢元霖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僵了，她看着傅良辰一步步往这边走来。
忽的，傅良辰的脚步停下了。
旁边，是默语的声音。
“季絮小姐要见王爷，她说，她知道王妃的下落。”
短短几步的距离，傅良辰不再上前。
他看着那个只见过几面的母亲，蓦地转身。
谢元霖手一颤，喊道：“良辰……”
傅良辰停在原地没有转身，谢元霖看着他的背影，忽的笑道：“你这个名字，很好。”
当年我将你扔入泥沼，幸而，你的未来，没有被我毁掉。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当初中秋宫宴，顾书萱为什么会想起要把顾青柠推下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