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宸王府没有一个婢女, 顾青柠拿着嫁衣左右为难, 傅良辰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 像是故意等着小姑娘过来求自己帮忙。

可明明要顾青柠穿嫁衣的是他，如今反过来倒像是顾青柠才是求人的那个。

顾青柠有些生气, 把嫁衣往木架子上一放, “我不穿, 等到我们大婚，我再穿。”

眼瞅着小姑娘真的动怒了, 傅良辰看了一眼木架上繁复的嫁衣, 一下子抽出来绛色的外衣, 转瞬便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青柠，转身。”

顾青柠转过身子，却低着头不去看傅良辰, 只是看着嫁衣上绣着的吉祥如意图，轻轻抚着那些精致的纹理。

只有一件外衣，嫁衣就好穿许多。

傅良辰也不让小姑娘脱下外衣, 直接把嫁衣套了上去。宽大的嫁衣穿在外衣的外面正好合适，衬着小姑娘肤白胜雪，纤细的腰肢用云锦腰带束着, 显得更加不盈一握。

傅良辰拿着腰带的一端，往前微微一带, 就将小姑娘带进了自己怀里。

“青柠，第一次，我不想出征。”

傅良辰不说, 顾青柠就当不知道他要出征的事。可如今傅良辰主动说起这事，顾青柠就觉得心中的缺口再也遮掩不住。

“明日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顾青柠忍着鼻尖的酸意，低声问道。

傅良辰抬起小姑娘的下巴，一眼看去，便见小姑娘双目已红。

他的小姑娘啊，总是喜欢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不让别人担心。

可是他宁愿她让自己担心，也好过装出来的平静。

“想哭吗？”

傅良辰只问了三个字，顾青柠眼泪便像断了针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锤着傅良辰的胸膛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哭，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明明知道。”

傅良辰抱着小姑娘，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的哭声，也不安慰，就让她慢慢哭着。

顾青柠的哭声渐渐变小，直到满心的难受都疏解了大半，她才止住了自己的哭声。

傅良辰拿着帕子给她擦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我自己擦。”

小姑娘的眼泪倒是擦干了，只是一双眼睛还红的像个兔子一般，看着就很委屈。

傅良辰抱着她坐到椅子上，顾青柠有些别扭，他也不管，照旧将她抱着放在自己腿上。

“等到我回来，我们就成婚。”

顾青柠擤了擤鼻子，一只手拉过傅良辰的手，一大一小的拇指相对，就像小时候许诺一般，“你说的，一定要做到。”

“嗯，我说的，一定做到。”

腰带落下，大红的嫁衣落在地上，柔和的月光下，傅良辰抱着自己的小姑娘，一句一句许下自己的承诺，只待归来之日，将诺言实现。

—

第二日，天未亮，顾青柠便已起床。

她整夜都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噩梦惊醒，索性就不睡一直等到外面有了动静便起身。

今日顾恒和傅良辰一道出征，军马已在城外集结，择时将会出发。

等顾青柠收拾好，顾恒那边还在用早膳。

顾青柠直接跑过去和顾恒一道用了早膳，一起出府。

直到城门处，顾恒看着顾青柠眼下的青黑，就像小时候一般揉了揉她的发顶，说着与以前一般的话，“等爹爹回来，带很好吃的点心给青柠。”

以前顾青柠爱哭闹，总是缠着顾恒不愿它出征，顾恒便拿这话安慰她。

每每顾恒回来时，也会先买许多点心带回顾府。小姑娘一见着这些点心便高兴得很，等到下次顾恒再出征，她便会安静许多。

这是父女俩之间的许诺。

时辰已经不早，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多了起来。

顾青柠努力笑着放开顾恒的手，“爹爹，我等你回来。”

城楼之下，兵马已集结完毕。

顾青柠上了城楼，看着城外乌压压的一片。士兵前，傅良辰一身铠甲神情肃穆地坐在马上。

昨日她和傅良辰说好了，今日她看着他走。

她不敢真的到他面前送行，她怕自己忍不住，会任性地拦着他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