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夏靡被徐恩行放在椅子上。

回来前没在徐奶奶家吃早饭，这会儿两个人都饿了，徐恩行正在厨房里煎吐司。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非要把夏靡连人带椅子搬到厨房门口，让她看着他。

很快，早饭好了。

徐恩行把盘子端上餐桌，然后返回来把她也搬过去。她生怕被他摔了似的，十指紧张兮兮地揪着他一只手臂。

餐桌上是两份三明治，夹着午餐肉和生菜。三明治旁分别放着咖啡和牛奶。

徐恩行把夏靡放在牛奶这边，从后面绕过去，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动了动餐具，没吃，习惯性地把目光放在夏靡身上。

夏靡咬着三明治，迟几秒察觉到徐恩行投过来的视线，不明所以地回望。

“噢……”忽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嗯。”徐恩行依旧没把眼神挪开。

夏靡以为他这是不满意她简单两个字的夸奖，心想他还真是麻烦，一个三明治而已，能夸出花来不成。但吃人的嘴软，被下厨的人这样瞧着，她还真不好意思埋头只顾着自己吃。

“你真厉害。”夏靡心里搜寻着赞美人的句子，干巴巴地说：“工作那么忙，还会做饭。”

徐恩行：“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她努力寻找话题。

“十年前。”徐恩行很奇怪地笑了下：“差点被人毒死，只好自己动手。”

夏靡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闻言差点摔了杯子：“啊？那个人也太坏了吧。后来怎么样了？”

徐恩行：“后来换成我做饭了。”

夏靡追问：“那个人呢？”

徐恩行：“吃得好睡得好。”他自上而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某处多停了半刻，意味深长道：“还胖了不少。”

夏靡攥着杯子，半天没出声。

徐恩行喝了口咖啡，抬眸看过去。她直愣愣地望着他，不知脑补了什么，一脸的同情。

眼前场景渐渐褪色，与十年前的一个早晨重合。那一天，夏靡爸爸不在家，夏靡碰翻了爸爸留给他们的早饭，她摸摸瘪瘪的肚子，把还是一条半米长小龙的他拽起来，要他到厨房给她打下手。

厨房被搞得一团糟，夏靡最终顶着黑漆漆的小脸，从厨房端出一盘带壳的黑色鸡蛋，非要让他试吃。

他拿一双眼睛亮晶晶，随时能哭出来的小萝莉没有办法，抱着必死的决心试了一口。

傍晚，他睁开眼睛。当时守在他身边的小夏靡，脸上也是这个表情。

-

吃完早饭，徐恩行接到个电话，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走之前没忘把一张照片交给她，是刚才他们在车上拍的合照，右下角还有签名。

照片上她茫然望着镜头，徐恩行手放在她肩膀上，嘴角小幅度翘起，带着笑。这几天她总能看见他笑。

在受伤前，她极少与徐恩行接触。对徐恩行的印象是——话少难相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冷冰冰。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事情能使他有兴趣。

两天下来，徐恩行彻底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夏靡垂眸碰了碰缠在小腿上的纱布，

他其实对她也挺好的吧，谁会喜欢每天抱着九十几斤的大活人上楼下楼，还惦记着替她换药换纱布，给她烧饭剥桔子吃？

徐恩行或许真的，有一点喜欢她也说不定？

……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夏靡一个人，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沙沙声。

昨天一场暴雨，把天空洗得碧蓝。大朵白云堆积到一块，不久被风吹散，变成不规则的几个小团。

夏靡坐在阳台上，手支着下巴翻菜谱。她打算做顿晚餐来感谢徐恩行对她的照顾。

敲定要做的菜，夏靡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查看食材。她的腿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从阳台到厨房，放缓了脚步就不会觉得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