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峥抽了一天空, 陪路小禾回宿舍收拾东西。
她东西不多, 平时不用的果断扔扔扔, 没剩多少了。
床褥被子是上学时她妈妈让人用新棉花做的，舍不得扔，路小禾本来准备打包快递到她爸妈那儿去，其余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能搞定，真不是什么大工程，黎峥非要跟着来。
姑娘们都出去过周末了, 宿舍空荡荡的, 路小禾摊开行李箱往里面塞衣服和小东西，黎峥拿绳子给她捆被褥。
根据路小禾的指挥，被套床单都是不要的, 他直接把被芯扯出来, 被套扔到地上, 拉开上铺床帘。
墙上的巨幅海报瞬间见了光。
黎峥盯着海报上穿着灰色布衫的年轻美男子，整张脸都黑了。
他转头看向行李箱旁边的女孩, 冷着声问：“路小禾，这是谁？”
路小禾眼疾手快地把内裤内衣塞进袋子里, 捂着袋子抬起头, “你干嘛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那男的是谁？”黎峥指着墙上的海报, “毛毛？”
“……”你居然还记得毛毛。
黎峥太执着，路小禾被盯得浑身发毛没办法，只好干巴巴答道：“毛毛是我家毛绒娃娃，这人你见过的, 著名演奏家司澄。”最后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我男神。”
黎峥一声冷笑，“娘里娘气的，哪里像个男人了？”
“不许侮辱我男神！”路小禾瞪着眼睛跳起来，“你凭什么说他？你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拿什么跟人家比？”
黎峥一只手把她捞过来，“我有必要跟他比？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路小禾胳膊肘发力，使劲挣扎。
黎峥轻易制住她，皮笑肉不笑地问：“要我把结婚证昭告天下吗？”
“你敢！”硬怼没用，路小禾转而拧他胳膊，“你物化女性，还威胁我，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你做做梦还行。”男人将她抵在书桌上，“我什么时候物化女性了？”
“什么我是你的女人，恶不恶心啊？”路小禾腰都被硌疼了，红着眼嚷嚷，“我是跟你结婚了，但是请你尊重我，我们是平等的。”
“我哪儿不尊重你了？”他把手撑在桌沿上，隔着女孩的腰后，手掌收紧，仿佛能感觉到纤薄衣料里光滑的肌肤，“路小禾，我也是你男人，你最好记清楚这件事。我们是平等的，但你如果再敢想着别的男人，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路小禾脑袋使劲往后仰，“你威胁我……”
“我提醒你。”他纠正道。
“我不就追个星你至于吗？”路小禾愤愤地盯着他，“别人男朋友还陪女朋友去追星去看演唱会呢，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是你老公，不是男朋友。”黎峥一本正经道，“我就这么小气，后悔了？”
“就是后悔了！”路小禾用力掐他的腰，“谁要跟你这种人过日子啊！早知道就该签个婚前协议，不准干涉我私生活！我要离——唔……”
离婚两个字，被男人火热的唇吞进肚子里。
路小禾被吻到气喘吁吁，面色绯红，黎峥才终于放开她，抵着她额头道：“别再让我听见离婚两个字，我现在有的是法子让你闭嘴。”
路小禾咬了咬被亲肿的唇，“臭流氓。”
男人忽然轻笑了声，“怪了，我现在怎么觉得流氓变态听着这么顺耳呢？”
路小禾瞪他，“死变态。”
男人唇角懒懒地勾着，“继续。”
“臭流氓死变态！简直给中国男人丢脸！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路小禾专拣难听的说。
“想气死我是不是？”他笑得越发灿烂，“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了。”
“……”
“继续，我都听着。”黎峥慢条斯理地揉着她的耳垂，“我老婆骂得真好听。”
“……”
路小禾无语沉默着，男人含笑望着她，寝室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暧昧。
直到这阵安静被一声响亮的喷嚏声打断。
路小禾揉了揉鼻子，紧接着又一声喷嚏，眼泪都出来了，第三个喷嚏打出来前捶了捶黎峥的胸口，“赶紧拿出去！我过敏！”
黎峥一头雾水，“什么过敏？”
“被子！”路小禾快急死了，“你不出去让我出去！”
说完掀开面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寝室门口，一个接一个地继续打喷嚏。
黎峥把被子放到桌上追出去，“你没事吧？”
“离我远点儿！你身上也有尘螨。”路小禾捏着鼻子后退一步，“谁让你现在拆被套了？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我哪知道你过敏？不是你自己说床单被套丢掉吗？”黎峥皱眉。
路小禾瓮声瓮气地说：“我又没让你现在拆，回家在院儿里拆行不行？”
黎峥本来还想再理论两句，看着她红通通冒着水的眼睛，心一扯一扯地疼，语气温柔下来，“你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过会儿就好了。”路小禾低下头，又打了个喷嚏。
黎峥感觉到太阳穴一抽，手捏成拳，轻叹道：“我搬把椅子出来，你坐着等我。”
“嗯。”路小禾吸吸鼻子，整个人变得蔫蔫的。
……
黎峥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提着大袋子出去的时候，女孩抱着的那一卷卫生纸几乎要用完，纸篓也装满了。
鼻子眼睛通红，看上去憔悴可怜得要命。
“走吧。”他轻叹着，而后耸了耸肩膀，上面挂着她的小方包。
路小禾看着他像只骆驼似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把包包拿过来，用纸巾捏住鼻子，瓮声道：“谢谢。”
黎峥弯唇笑了一下，“难受就别说话了。”
路小禾心底一暖，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下楼。
被褥被锁到了后备箱，路小禾在副驾驶坐了一会儿，鼻子舒服多了，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黎峥进来的时候，她笑了笑，“没想到你车里这么干净。”
男人摁下电源发动车子，“怎么？”
“我妈说我是行走的空气质量监测仪，如果空气质量稍微不好或者有扬尘，就会像刚才那样——”她捏捏鼻子，“一直一直打喷嚏。”
黎峥叹了口气，手掌放在她头顶揉了揉，“还难受么？”
“好多了。”头上一暖，路小禾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内疚，“之前对你乱发脾气，对不起啊，我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情绪不好……以后再这样，你不搭理我就是了。”
男人眉梢一挑，“只是发作的时候？”
路小禾眼睛还红着，瞪过去，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又想骂我？”黎峥用力揉她脑袋，“好了，休战行不行？每次一点就着不累吗？开玩笑逗逗你，这么不禁逗。”
“就是不禁逗。”路小禾撇撇嘴，“你别想拿糊弄无知小姑娘的把戏来糊弄我，我不吃那套。”
“也没见过你这么爱炸毛的小姑娘。”黎峥笑了笑，把车子开出去。
回到家，黎峥把她的被褥放进一楼最边角的储物室里，箱子给她放在门边，等着她自己收拾。
回来时，路小禾还瘫在玄关的卡座里没有动，手里捏着一张卫生纸，仰起头，红红的鼻尖正对着他。
黎峥没忍住笑出声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胡萝卜。”
路小禾伸出脚，被他灵活躲开，又恹恹地收了，嘴巴撅起来，“没意思。”
黎峥挨着她坐下，也学着她的模样伸直腿往后靠，偏过头认真地看着。
女孩无疑是好看的，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完美无缺的模样，也是令他心动的模样。
“喂。”他轻唤了声，握住那只白嫩嫩的手，“今天晚上，加个菜呗。”
“……”路小禾什么话还没说，就差点咬到了舌头。
她不傻，当然明白黎峥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脸蛋刹那间铺上一层红晕，路小禾站起来嘟哝了句“随便你”，就趿着拖鞋火速溜掉了。
黎峥抬起刚刚握过她的右手，有点出神。
///
晚餐是外卖，样式丰盛，摆了满满一桌。路小禾边吃边道：“外卖吃多了不好。”
“这不是刚搬过来么，”黎峥道，“过两天请个保姆。”
“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路小禾毫不客气地拒绝，接收到某人质疑的目光，解释道：“我们家阿姨其实是我妈同族的亲戚，我出生前就在了。”
黎峥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那你负责做饭做家务？”
“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饭做家务的人吗？”路小禾无语地指了指自己。
黎峥反问：“难不成你看我像？”
路小禾嘴角一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过奖了，大小姐。”黎峥原样奉还。
路小禾戳着碗里的饭粒，“还是请保姆吧，不要住家的那种。”
“明天就找。”他笑了笑，“保证不让你吃外卖。”
只有两个人的房子太过静谧，男人的目光也太勾人，路小禾仿佛被电到了似的，心慌不已，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饭。
红烧排骨有点硬，她正奋力啃着骨头上的肉，突然间肚子像被扯到了似的，钝钝的一疼。
起初她还以为是岔气，没当回事，过了片刻，疼痛感变得密密麻麻，下腹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出涌。
路小禾脑子一灵光，赶紧放下碗筷，从沙发上拿了包跑向厕所。
黎峥见她表情不对劲，也急忙跟过去，站在门口问：“你没事吧？”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他才听见路小禾有点烦躁的一声“嗯”。
他不放心，就在门口等着，直到路小禾出来，顶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靠在门框上。
黎峥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事。”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男人神色担忧，“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