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心头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摄政半生心肠冷硬如她,也不禁心肝绞疼,将怀中的小脑袋挖出来:“扶阳,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你?”说着,灵光一闪:“又是因为平西侯?”
太后递给梓芬一个眼神,梓芬领着其余人都出去,宫里只剩下太后与赵妙仪。
太后怜爱地给她擦脸:“那平西侯的事,不是哀家不帮。只是他手中已有西部兵马,要再将北边给他,届时他一旦生出异心,天下必将大乱。而且”老人语重心长地继续:“咱们现在这样舒坦,都是因为哀家手里的虎符。这虎符虽能号令四军,可也得将领不阳奉阴违。司青大将军又正直仁义,手握东北南三军。若情况稍微变一变,咱们孤儿寡母,就不会这么舒坦了。”
赵妙仪止住哭:“孙女受教。”她想了想,添道:“今后不会再管,也会远离流芳翁主。”
太后寡淡地眉扬起:“今儿是流芳惹得你?”
赵妙仪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给乔锦芳扣锅:“她在背后说孙女蠢,被孙女听着......”
“瞧你这委屈的,今后看人可得小心点。”太后从小几上拿来备好的茶:“这是西湖春,前儿刚得,方才知你进宫,就叫梓芬泡上了。润润喉咙。”
赵妙仪接茶,展颜一笑:“谢皇奶奶。”
小公主眼睛剔透水润,鼻头泛红,总愿意搂搂抱抱撒娇,叫人忽略她的年纪。这一笑,倒像个大人了。
于是太后操心道:“扶阳,你与司小将军相处的如何了?”
赵妙仪一口茶没喝完,差不点呛到。
上辈子她从皇寺出来已是十九,又名声扫地,很难嫁人。那时皇祖母也是这样问:“扶阳,你觉得司家司浪如何?”
她知道皇祖母的意思,为了让她省心,点头说喜欢。
后来成婚后她才知道,司浪心中有个人,叫江姒鸾。
冷落、争吵、和离……
赵妙仪垂眸嫌弃道:“司小将军上过战场,孙女总觉得他凶凶的。”
太后点点头。司浪虽是司青独子,战功赫赫,将来护得住赵妙仪,但确实长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不如京城里世家子弟来得体贴温柔:“不喜欢便罢,过一阵的灵均诗会你好好相看。”
灵均诗会是京中权贵变相的相亲会,每年都有,就在御花园办。
“好。”赵妙仪捧着茶杯,软软应声,一双依恋的水眸,将太后的心都要看化了:“皇奶奶,您的头还疼么?孙女听闻花百田能治?之前听茶馆有人说,那人总在渠州丰县一带转悠,要不要派人去那里找一找。”
她手里没什么能人,不如指个方向,让皇祖母自己去找。
太后罕见地咧嘴大笑:“好,哀家明儿就派人去找。”
赵妙仪在慈安宫留宿,次日用过午膳,才打道回府。
“梓芬,你有没有感觉扶阳有何不同?”
梓芬姑姑轻轻给太后按腿,闻言笑道:“殿下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
走到半路,赵妙仪冲车夫道:“去趟宋府。”
乔锦芳还在宋府,该接回来了。
再者,宋尧也算被她害得那样惨,于情于理,她都得去道个歉,能弥补尽量弥补。
重生一回,她不想只有自己得到拯救。
希望这一遭,也能改变宋尧自杀的命运......
宋府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隔着喧嚷的人墙,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
赵妙仪亮出身份,才开出条道。
只见最里头站着宋侍郎家三口。
躺着两个。
一个是乔锦芳,正痛哭哀求高抬贵手。
另个居然是沈誉,抱腹倒在另一边,看起来又受了重创,爬起来的动作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