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一壶茶的功夫过去,赵妙仪扣了扣桌子,管家脸色越来越差,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招人去找沈誉。
赵妙仪看在眼里,站起来,管家以为这祖宗是等不及要走了,就见她脚步一迈,迈向了内堂。
“左右无事,本宫逛逛,不必管。”
管家挤出一个僵硬的笑,看着赵妙仪逛到沈誉的书房,旁若无人地推门。
门开了。
按常理,朝廷重臣的书房都是要锁上的。并且,里面一定会有许多行事的蛛丝马迹。
门既然开的这么容易,里面的东西意义一定不大。
但赵妙仪还是吩咐众人等在外面,一个人进去了。
窗明几净,就连书桌也格外的干净。
面上只有一本夹了木签的书静静躺着。
赵妙仪一瞅封面,拍案惊奇。
嗬,看不出来,爱好居然和她相同。
顺着木签翻开,是第五个案子,赵妙仪上下里外翻看,没什么特别的。
正要恢复原状,把木签重新放里时,她忽然注意到,这木签上居然藏了个人头像。
简单几笔画,刻了个宫装女子,因为太潦草,基本看不出是谁。
赵妙仪把它拿近了,养着女子头上的金步摇陷入了沉思。
这金步摇是头两年飞仙阁出的新品之一。天上地下独一份,但她没太看上那顶上的紫珍珠,现在还在她府中落灰。
“殿下?”门口突然传来书房主人的声音,
“啪。”木签掉落地上。
沈誉迈进来,面不改色捡起来,收进袖子里。
当他走过来,一点儿也没责怪她擅闯,反而温柔地拿走她头上一枚落叶,弯眼一笑时,那眼底璀璨的光,令赵妙仪终于忍不住自作多情地想,也许他真的对自己是有点意思的。
赵妙仪复杂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
沈誉眼眸暗了暗。
从沈府出来,赵妙仪特地进宫要求退婚,太后把她赶出去,无奈回府再度沉迷进医书中。
就没有留意到,自己与沈誉的婚约,在太后一手操控下,已人尽皆知。
江姒鸾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去找沈誉核实。她最近为了得到沈誉,几乎与其他人都没怎么联系了。就为了最后与他表白做铺垫!沈誉也感受到了近期,江姒鸾对他不同寻常的热情。这是脱离他预期的事。有心冷一冷她,便毫不犹豫的承认。江姒鸾哭着跑到宋府。她在京城没什么好姐妹,只有和黄幼清说得上几句真心话。她到时,遇见宋尧夺门而出,黄幼清砸了个茶盏:“走了你就别回来!”
“怎么闹成这样?”
黄幼清怒气冲冲:“我弟不就换了批原材料么,至于把人赶出去?让我脸面往哪里放!还拿不拿我当这个家的女主人。“生够气,才说:“不管他了!”和江姒鸾聊起来。
“这事儿还不好办!”黄幼清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沈大人和我家这个一样,最看重礼义,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赖账不成?”
江姒鸾啊了声,脸红了:“真的?”
“自然!这事儿就得这么办……”
看着江姒鸾逐渐兴奋起来的眼神,黄幼清恨恨地想,天家贵女又如何?恩爱夫妻又如何?惹她不快活,就能轻易地给赵妙仪未来的一辈子,蒙上深深阴影。
她倒要看看这回,前世沈大人新婚之日,给扶阳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惹天下女儿嫉妒的诺言,要怎么说出口!
冬至,天色阴沉,傍晚,下了京中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碎玉一样,落在院子里,枯瘦的树木上。
江姒鸾去摇那树枝,又团了一团冰,打向厅内煮酒那人。
沈誉躲开,无奈道:“别闹。”
他体冷,紧了紧溜光水滑的黑貂皮披风。
江姒鸾笑嘻嘻重新捧了一捧雪,倒进酒壶里。
她掐着腰,理直气壮道:“都说用雪水煮出来的酒,有独特的清新干净。”
二人对坐,沈誉拿起酒杯,正要喝,手腕一滞。
江姒鸾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还是喝下去了。
江姒鸾舒了口气,没注意到,沈誉抽空,吩咐了管家,去公主府请扶阳公主过来。
这几个月,周信芳与赵妙仪的亲密戏,他实在是看够。
偏偏上次动手后,公主府戒备更严,再没给他机会。
既然这样,如果小公主注定要被伤害,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呢?
至少,他愿意,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