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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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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说山东如何了?”徐绍元适时地把话题转开。www.xiashucom.com

“也不知道父皇派去山东的朱桦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是让他去赈灾, 他倒好竟然把山东的流民给逼反了!”赵奕和想到这件事情就来气。

朱桦吗?他也是三皇子一党, 当初他镇压住山东的民乱时,朱桦是怎么形容的他呢?

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朱桦不是仁义吗?竟然没有用他一张满口仁义大爱的嘴说服流民归降吗?

徐绍元的薄唇微勾, 笑意森凉。

赵奕云竟然会派朱桦出处置山东的事情, 之前每次他心情一不好或是与阮娆斗智斗勇一番后, 就会漏点把柄给大皇子和二皇子。

看来他这个做法, 还真的让赵奕云元气大伤,找不到可用的人了。现下是又有好戏看了。

方才因阮娆而起的些许郁气,顿时烟消云散,只要赵奕云过得不好,他就神清气爽。

正因为如此,徐绍元见赵奕和也顺眼了很多, 他很有耐心装成一个忧国忧民的书生说道:“怎么会反了呢?朝廷大不是发放了大批的赈灾粮吗?”

“第一批赈灾粮刚到,朱桦就把粮食全部分发给灾民了,只是杯水车薪粮食哪里足够, 后面的灾民领不到粮食就反了!”赵奕和坐在椅子上, 接过初一端上来的茶,灌了一大口,顺了气后,他继续道,“现在第二批粮食还没运到山东,吴县的县衙已经被流民给打下来了, 县里的富户都糟了洗劫,现在周边领不到流民赈灾粮的流民已经渐渐开始往吴县聚集了。”

赵奕和忧心忡忡的说道,山东民风剽悍乡民之间关系又密切,若是真让分散的流民聚集在一起,怕是会真引起什么的大暴动!

徐绍元想到朱桦此人的性格,再结合赵奕和的话,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多半是朱桦见到流民的惨状,直接开仓放粮,初期是能博得一个仁义的名声,只是流民的数量本来就不好准确估算,等其他地方的灾民赶过来时,流民多了,粮食自然就不够发放了,那发放到每个流民手中分量就只能变少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流民本就不好管理,早来的晚来的、不同县乡的流民本就互相排斥,粮食一不够,矛盾就只会越来越尖锐。

徐绍元的手指动了动,他眼波闪动一下,有些忧愁的说道:“第二批粮食大概还是多久能到?只要有了粮食那些流民就不会去投靠反民了吧。”

“估摸着还要半个月的时间。”赵奕和说道,“父皇已经命令押送粮草的人加快速度了。”

徐绍元的声音不高不低还带着困惑,他的自言自语道:“山东受了灾,官府的粮食都不够,吴县的反民们的粮食是哪里来得呢?”

赵奕和恰好听到耳朵里了,他顺着接话道:“自然是四处去抢的。”

说完,赵奕和就怔愣住了,这次运粮为了速度快,除了押送粮食的民丁外,官兵只有三百。这样的赈灾粮一般盗贼劫匪都不敢去动,因为一旦碰了,等着朝廷腾过手来,肯定会把他们一锅端了。

但是他们都忘了吴县的反民了,他们现在已经反了自然无所畏惧,再说抢走了赈灾粮,流民在官府那里得不得粮食,自然就会来投靠他们。

或者其实也不是朝廷上把吴县的人忘了,而是吴县一个赤县的人造反只是让朝廷觉得有失颜面,实际上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也没想过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奕和忍不住想了一下,抢了朝廷的粮,让朝廷失了流民的心,再壮大他们的造反队伍,吴县那帮人未必不会铤而走险!

“绍元,今日我就不与你说了,我先进宫一趟。”赵奕和皱紧眉头出声道,他的视线落在把阮娆的手抄本上,临走之前,他好意提醒道,“今年科考的主考官是范大人,这不是他第一次主持科考了,依照前些的年的惯例,今年他很有可能出于山东流民有关的题目,你提前做些准备吧。”

说完,赵奕和顾不得其他,如来时一样匆匆忙忙的走了。

赈灾吗?

徐绍元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书案,上一世在他的镇压下山东没乱,不过,他的赈灾之策不是一般人能接受。

他到山东赈灾时,每人每天两碗热粥,孩子多一个干饼,发放的粮食只够成人不会饿死罢了。流民营中按地域管理流民,一人作乱,同一营的流民没有举报制止的,实行连坐。手下官员若有贪污者,斩。流民营中,若有强抢粮食者,斩。

山东流民血勇,为了防止他们作乱,他就以粮食为赏,谁跟着官兵剿匪奖一斤米面,杀一人者奖十斤米面。

他亲自带着人把受灾周边作乱多年的山匪都剿灭个干净,而他第一个剿灭的山匪窝就在吴县。能在这么短的时候把县衙打下来,若说吴县的反民与周边的山匪没有关系,徐绍元怎么也不信。

上一世他把矛头对准山匪,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一旦遇到灾年,就正是那些山匪兴风作浪的时候。

不过除了剿匪之外,他在去到山东之前,早就派人到江南收粮,顺便把山东的粮价提高了三成的消息传到江南去,那些屯粮的富商们见有利可图,主动的就把粮食运道山东,他再以山匪处收缴的钱财换粮,自然就把粮食的危机解了。

不愿意出力的人,连饭都吃不饱,自然没有力气闹事。而最悍勇的流民他不仅赏钱赏粮,还把他们提拔到官兵营中,让他们共同来管理流民营,那些流民自然就不敢生事了。

受过饿的滋味,等后面赈灾粮来齐了,每日分到的粮食越来越多,那些流民们自然就会感恩戴德,哪还有心思生乱。

在山东,他手上沾得血仔细想想确实不少,不过他确实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刻意拖延放粮的情况下,把山东赈灾的差事处理的顺顺利利。

不过这一世,作为徐府嫡孙的他,再提出这样的法子就不太合适了。

仁义道德,徐绍元默念着这几个字,凝神细思了片刻,拿起毛笔在纸上画出流民营的示意图,后面还附上一篇千字的治理流民的策论。

若是能吏看到这篇文章必然会大加赞赏,这篇文章把流民吃住行工方方面面的管理都涉及到了,而且这几者之间还相互影响,除了利用了流民的劳力以工代赈,还提到了何如调度县衙的吏役。古往今来多少良策成了误国的根源,其原因就在于,计策设计的再好,若是不能落实到位,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样谙熟吏役行事方式的人,不是从地方官员凭自己的能力升迁上去的官员,根本考虑不到这么细致的问题。

写完之后,徐绍元放下笔,眉宇微拧,他自然是知晓详之又详的策论,按常理来说是现在的徐绍元做不出来的,而且现在还不到他显露才干的时候。

只是要在言语中暗示点拨,让赵奕和自己想出这样的主意,同样也十分困难。

想起赵奕和那蠢笨的性子,徐绍元叹口气,罢了,当初选中他不就是因为他性子直,没太多心眼吗?他再好好的从长计议一番吧。

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阮娆娇美动人的笑靥,徐绍元的手指下意识的拨动着冰凉的佛珠,在他看来现在赵奕和的事情是小,阮娆的事情是大。

遇见阮娆之后,他才深刻的了解到他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他不一定次次都能克制住心中的邪念。

同时徐绍元也十分清醒的知道,不论是对上一世的春妮,还是这一世的阮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良人。

“阿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千万要珍惜了。”徐绍元低声喃喃,冬日的阳光从菱花窗穿透过来,让徐绍元眉眼低垂的面容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

阮娆抱着手炉坐在长廊之下,见赵奕和从徐绍元书房走出,她连忙唤了一声。

“阿娆,你没走吗?”赵奕和眉眼的焦急顿时变成的了柔和。

“五皇子,我阿娘的事情有结果吗?”上次阮娆从阮瑶处得知,她阿娘竟然还有亲人在世,阮娆对那些亲人到没有太多感情,只是想到阿娘在世时,似乎一直等着人来替她赎身,不论如何总归是阿娘的一个执念,她身为人子自然是要完成。

想来想去,阮娆发现似乎只有赵奕和能帮他去查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只是没想到一查,竟然查出来,她阿娘似乎并不是金陵人士,而是二十多年前被人伢子买到大燕子村的。

“对不起,阿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当初的人伢子早都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模样了,只能查到当初买令堂的那户人家姓唐,当初是想给儿子买一个童养媳,只是后来那家人的儿子死了,他们把令堂卖给到乡下来收丫鬟的王婆后,没多久就没有了音讯,好像是搬走了。我已经派人出查找那对夫妇的消息了,只要有线索,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

赵奕和虽然没有直说,但是阮娆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以那对夫妇的年纪恐怕早都过世了。也是想要再这种情况下,查到阿娘的身世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件事唯一让阮娆放不下的地方在于,阮瑶与她差不多的年纪,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而且那笃定的模样,也不太像是在骗人。

阮娆眼里闪过深思,总觉得阮瑶透着些古怪。

“多谢五皇子这么费心了。”阮娆也明白能查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五皇子费了很大的心力了,她把疑惑压在心底,先向赵奕和道谢,言辞非常的真心实意。

“阿娆你太见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赵奕和被阮娆恳切的谢意,弄得有些脸红,他扯开话题道,“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宫廷琴师的事情吗?过几日,宫里的太乐署正好需要几名琴师,我已经派人与他们说一声,若是你朋友通过太乐署的考核的话,户籍上的贱籍自然就能消去了。只是一旦入了太乐署除非是另有恩赦,那些乐师都只能一辈子在宫中。”

阮娆的眼睛一亮,上次她只是随意提了提周颖霜的事情,没想到赵奕和竟然也都放在了心上。

“我会亲自去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她就是一个琴痴,我看她巴不得一辈子与琴为伴。”而且太乐署的人都知道周颖霜是五皇子送进去的人,肯定无人敢为难她。

阮娆越想心中越是欢喜,前两个月陈雪出嫁了,嫁的是徐家学塾里一个考上举人的寒门学子,据那个书生说,是那次的陈雪给学塾中的学子送酥饼那日,他就对陈雪上了心,只是身无功名,无脸向她提亲,等中举后,才有敢上门来求亲。

陈雪点头后,老夫人送了百两的银子的嫁妆,那周书生就欢欢喜喜把陈雪娶过了门。成了周娘子的陈雪自然也不好再往徐府跑了,现在徐府就只剩下阮娆与周颖霜两个姑娘了,所以虽然周颖霜的性子冷了些,但为人正直,两人的关系还是亲近了许多。

“不过,她性子有些倔,还望五皇子替我保密,不要让其他人说漏嘴,让她知道是你在暗中帮忙。”阮娆的细眉皱了皱,她想起周颖霜的倔脾气,要是她知道了,肯定是不愿意去的,还会说一堆大道理来教训她。一想到那种场面,她连忙看向赵奕和强调道。

赵奕和见阮娆前一刻还是明媚的笑意,后一刻不知道想到什么,动人的娇颜上浮现出苦恼,他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些笑意,往常阮娆在他面前一向是冷静持重,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带着孩子气的一面。

若是其他女子在他面前这般姿态,他定然会觉得厌烦,但由阮娆做来,他竟然半点不觉得讨厌,甚至觉得这样的阮娆鲜活可人极了。

阮娆是知道赵奕和的人品,见他点头后,她也放下心来。

只是赵奕和帮了她许多,她是真心想要酬谢一番,只是金银珠宝她也没有,赵奕和也不缺,首饰香囊又过于暧昧,似乎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赵奕和的。

想了想,阮娆从袖中取出一块桃木做的护身符,“这是上次我陪老夫人去护国寺求的,恰好多了一个,就送给五皇子你了吧。”

拿出来后,看着雕工粗糙的桃木符,在看看金冠锦袍的赵奕和,阮娆自己都觉得有些寒酸了,她正想要收回,赵奕和却眼疾手快的把桃木符接了过去。

赵奕和握着做工粗糙的护身符,只觉得心中一片滚烫,他怕阮娆要把桃木符要回去,也不敢多看,连忙把桃木符藏进袖中:“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给我的就是我的了,阿娆你可不能再要回去!”

不过是一个做工粗陋的小玩意,护国寺外五文钱就能买到一枚,见赵奕和这般郑重模样,阮娆倒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有五皇子帮忙,我现在还不知晓我阿娘的身世,这份恩情我记住了,往后一定会补上一个大的谢礼给五皇子。”阮娆郑重的对赵奕和行了一礼,至于那护身的桃符要不回来了,就当做一个凭证吧。

山东的事情紧急,赵奕和就是心中不舍,也只能早早的告辞了。

等赵奕和离开后,阮娆身后的红绫垂着头,有些奇怪的问道:“姑娘,你不是喜欢徐公子的吗?若是这样你应该和五皇子说清楚,免得他误会了。”

阮娆正打算去葳蕤轩告诉周颖霜关于宫廷乐师的好消息,听到红绫这样说,她拢了拢斗篷,漫不经心道:“谁说我喜欢表哥了?”

红绫被阮娆的答案吓了一跳,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姑娘要是不喜欢徐公子,为什么要熬夜给徐公子抄书,还四处搜寻食补的方子想替徐公子补身体?”

“你就没想过我只是为了报答徐府的恩情吗?”阮娆见红绫吃惊的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继续逗她道。

对一个人好就是喜欢吗?真是一个傻丫鬟。

若不是那个蠢书生一直不开窍,她费得着这么大功夫去装贤惠体贴吗?

红绫歪头想了想,如果是报恩的话,姑娘做的事情也挺合情合理的。不过跟在阮娆身边这么长时间,也大概能猜出阮娆心中的想法。徐公子那么好,姑娘要是真能与徐公子结为连理也算是喜事一桩,只是为什么姑娘要把五皇子牵涉在其中?

“姑娘既然连徐公子都没有看上,一定是喜欢上五皇子了吧?”红绫的手攥着裙边,有些紧张的问道。

“怎么可能?”阮娆眨了眨眼,回答的很快。

红绫盯着阮娆的脸,试探的问道:“那姑娘不喜欢五皇子吗?”

阮娆心里想着她生母的身世,既然阮瑶这么肯定,还以此来威胁她,是不是说明她知晓什么其他线索?

她听到红绫的问题后,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

“可是五皇子对姑娘你一片真心,姑娘为什么不和五皇子说清楚?”红绫咬着唇,小声的说道。

“说什么?我不喜欢他吗?红绫你信不信,我这般说了,五皇子反而会对我更加不会放手?”阮娆弯了弯唇笑得妩媚,说来其实她有很多机会,加深赵奕和对她的感情,只是每次她想有所行动时,耳边总会响起徐绍元在四公主花宴上说过的话。她心里总有些不安,事到临头了她还是打消了主意。

红绫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出阮娆的话错在什么地方。

皇宫,乾清殿。

文昌帝看着山东的邸报,脸上的神情阴沉的可怕。

在朝廷已经发放赈灾粮的情况下,济南府的流民营竟然发生了暴动!

赵奕云面上也没有了往日的轻松,他语气沉肃跪下请罪道:“父皇,都是儿臣识人不清,让朱桦在山东惹下大祸,请父皇责罚!”

往常朱桦与水月总是争锋相对,他提出的意见虽然温和些,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谁知道他到了山东之后,竟然会如此的无能,竟然连手无寸铁的流民都治理不好!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奕云清楚父皇的性格,与其推卸责任还不如老实认错,还能他稍微消消气。

至于朱桦,在他为了名声把山东的事情弄得一团糟糕时,他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责罚?”文昌帝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这是他从心底认定的太子,他老了,看赵奕云前几年表现,他原本已为这个江山能放心的交到他的手中,可最近的发生的事情,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有些怀疑。

“你回去写一封请罪的折子,至于朱桦先把他调回来,等山东的风波平息后革职查办吧。”顿了顿,文昌帝沉着声音说道。

“儿臣领旨。”赵奕云知道文昌帝让他先写请罪折子其实是为了维护他,总比当了明日大臣们得知消息后,弹劾他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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