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摇了摇头:
“非也。这云烟丝是多年前齐王殿下前往尧国时国君所赠,听闻价值万金。
殿下许多年不拿出来示人,说是要待未来有了王妃之后才会命人取出,裁制新衣。
殿下的心思,可见一斑哪。”
唐婴宁一时有些窘迫,低声阻止道:
“姑娘切莫妄言。
我与殿下...乃是君子之交,怎么会缠了这些渊源...
罢了,你们不用跟着我,为我指明了方向便是,我自己过去。”
这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也不信。
只是当着两个丫鬟的面,她只能凛然回绝。
其实与杨晧相识以来,她一直都处处谨慎,以免一时大意落人口实。
可杨晧似乎却并不这么想。他高调惯了,也随性惯了,竟然连这样的话也拿出来与人胡说。
唐婴宁想着想着,心里有些生气。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青竹园看他,总不好现在就将衣裳换了再去。
左思右想,她只能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穿着这件巧夺天工的衣裳出了门。
顺着丫鬟们指点的方向,她很快就到了杨晧的居所。
这里如同它的名字“清竹园”一样,常年种植着满园的翠竹,甚至还有不少新生的竹子方才从土中冒了出来,顶出嫩绿的笋尖。
走在这清凉避暑的地方,她方才那一点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
到了竹林深处,她才瞧见一处简素高雅的阁楼矗立在那里。
时候还早,她也不知杨晧醒来没有。
此时她才想起来,昨日丫鬟告诉她杨晧是背后有一道旧伤发作了。也不知那伤最初该是何等的惨烈,以至于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还不能痊愈。
想到这里,她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团。
可是此处到底是长公主的府邸,她不能就这么走进去,就只能在竹林之中的曲径慢慢踱着步子。
置身此处,不像是盛夏的节气,竟有些秋日的凉爽。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的飒飒,卷着树叶吹过来亦是一阵透心的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哆嗦不要紧,却偏偏掉进某个人怀中,像冬日里拥裘围炉的温热一般,迅速将她烤化了,软软地贴在他身上。
一阵松柏气息传过来,杨晧的声音慢慢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缱绻而疲惫的笑意赞叹道:
“我当年竟不知道,这价值连城的云烟丝竟是为你而生的。”
唐婴宁转过身来,眼见着他面容憔悴、眼中又布满血丝,想必是伤病缠身。
她心一软,说话也轻了许多:
“你身上的旧伤,好些了么?”
杨晧眼中寂寂,无力地摇了摇头,全然没有往日精气神充足的模样,倒像是个比唐婴宁还要弱一些的病秧子。
唐婴宁一听,心里愈发难过,抬起头来试探地问道:
“殿下昨日去哪了?这旧伤过去那么久,怎的突然复发?”
杨晧没搭话,不由分说将她拢在怀中。
唐婴宁轻轻挣扎着想抬起头来继续追问,可他却伸手将她按回自己怀中,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我想等瘟疫的事一过,就向父皇上奏求娶你为妻。
你可愿意么?”
唐婴宁噤声不语,枕在他怀中思虑了许久,慢慢开口道:
“我如今有婚约在身...”
杨晧打断她的絮叨,加重语气又问一遍:
“你只说愿不愿意。”
唐婴宁从他怀中起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
“若我说不愿意呢?”
杨晧眼中瞬时一片萧索,寂然道:
“那我走,再不会扰你。”
她沉默片刻,又问:
“若我说愿意呢?”
杨晧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看,眼中的狂喜几乎要破土而出。
他一双长臂将她的纤腰渐渐收紧,只稍稍用了用力,便将她双脚离地高高地举起来。
唐婴宁陡然失重,整个人全得趴在他身上,不由地一阵眩晕,险些失声尖叫出来:
“你...你快放我下来,我...我还没答应呢...”
杨晧半仰着脸看她,只顾着笑却不出一言。
他手臂慢慢放松,等着她滑下来的一瞬间便含住她的娇唇,吻得用力而缠绵。
唐婴宁的身子陡然一紧,下意识地要将他推开,可手心碰到他却又软了下来,被他十指相扣、步步紧逼...
温柔清朗的阳光顺着竹林间的缝隙一束束洒下来,仿佛落满佛光的琼楼玉宇。
谁人也不知,广寒深处,有人耳畔厮磨,尽许余生。
只是他们二人痴缠的时候,却没瞧见远处有一双朦胧泪眼恨恨注视着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们分开。
侍女小心翼翼地劝:
“郡主,我们回去罢。
若是让齐王殿下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气...”
云皎月咬着嘴唇哭道:
“晧哥哥他,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一个女子的,为什么偏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