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要问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唐婴宁颌首道:
“我瞧着你长得秀气,嗓音也清亮,怎么不跟着莲华在梨园学戏?
若是成了一代名角儿,未来飞黄腾达也未可知呢。”
莲儿一听,眼圈儿便立时红彤彤地:
“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一行当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是最污糟不堪的。
莲华掌门不忍心看着我们身陷囹吾,便花了钱去将我们全散了出来。
他说,就算是在清白人家里为奴为婢,也总好过寄托在这烟花柳巷当中。”
听了这句话,唐婴宁心中却忽地被戳了一下。
这样的话,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奴能说得出来的。
她忍不住想起从前与莲华见过的那几次,那样亲昵又疏离的古怪感觉,不正是莲华一贯行事的作风吗?
对,就是古怪。
这个人明明一副纤纤弱质,可她知道他心底里是比磐石还要硬的。
他做过的那些事情是那样令人不齿,可又偏偏在与荆楚昭结盟之时,故意相助于她。
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在京华这样的地界经营着声色场所,却又肯开恩放走手下这些孤苦无依的稚童。
想到这里,唐婴宁现在也拿不准莲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听你的意思是,和你一起的还有许多别的孩子么?”
莲儿点了点头道:
“大约有十来个跟奴婢同龄的,全都让莲华掌门打发了出来,多半都去了正经人家府里头侍奉。”
问到这儿,唐婴宁心中已了然。
她示意柳白掏了一只小小的银馃子出来塞给莲儿:
“这点银子,留着给自己攒嫁妆。”
莲儿连忙叩谢:
“多谢大小姐赏赐,多谢大小姐赏赐。”
唐婴宁朝她笑了笑,便示意柳白送她出去了。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时候柳白送了莲儿回来,走到她跟前轻声问:
“大小姐是怀疑莲儿有什么问题么?”
唐婴宁摇了摇头:
“我倒是不怀疑她。若是她真有什么问题,不会到现在还生不出事端来。
柳白,你记不记得前些年城西抛尸一案?”
柳白略略想了想,点头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奴婢还在城外的庄子上服侍,却也听说了这件事。
听说,死的全是十来个小孩子?”
唐婴宁长叹了一口气,点头默认了。
随着柳白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由地想起来重生回来看到的那副场景。
那些小孩子,原本全是养在忠肃侯府的。荆楚昭身边的暗卫传闻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可只有唐婴宁知道,原来那些暗卫都是荆楚昭从小便养在身边的。
只有经受住那些残酷训练的小孩,才会被他留在身边。
忠肃侯府是一品世家,那些小孩又身在奴籍,死了自然也无人会替他们鸣冤。
饶是她,也只有同情的份,而别无丝毫办法。
可是唐婴宁方才见过莲儿之后,忽地想起来,这或许可以作为离间荆楚昭和莲华的利器。
这时候,杨晧所携带的车马回到了唐门药局,已经到了院外。
唐婴宁这才回过神来,亲手倒了一大碗晾凉的茶水,递给刚刚走进院子里的杨晧。
杨晧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刚准备顺手用袖子擦一把嘴,却被唐婴宁按了下来。
她掏出一张青色帕子来擦拭着他的唇角,然后又替他拭去额头的汗珠:
“瞧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杨晧笑着握住她的手:
“有好消息告诉你,怎么能不跑回来?”
唐婴宁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晾在一旁:
“有什么好消息?”
杨晧眉眼带笑,颇为骄傲地说:
“我将药送去以后,强迫御医们立刻给十几个病患灌了下去。
你才怎么着?”
唐婴宁没吱声,只用一双清亮地眸子瞧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下言。
“喝完了药,又挨过了半个时辰,大部分人都苏醒了过来。
等我走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人开始要吃的了。”
唐婴宁一听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
“辛苦你了,还在那里干等了这么久。”
杨晧笑道:
“不辛苦,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高兴。
一会儿我就去一趟东宫,告诉大哥这件事。”
唐婴宁也笑着点头应了,正准备去厨房给他催一碗汤面来,却忽地想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杨晧:
“你在医棚里面的时候,外头的车马有没有人看着?”
杨晧想了想,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
“我带的人不多,那时候也多半都跟在我身边等药效...
怎么这么问?”
唐婴宁心中一滞,立刻便走到院外去查看。
杨晧不明所以,也跟在了她身后。
只见伙计们正一排一排地往下卸竹筒。唐婴宁拦下他们,从车上随手取下一个竹筒,打开看了看。
她神色一凛,将竹筒朝下往自己的手心里抖了抖,竟然抖出轻微乳白色的粉末!
作者有话要说:论媳妇是个王者,而自己是青铜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憨憨:我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