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了莲华的消息, 她心里虽存疑, 却还是往最坏的地步去想。www.mengyuanshucheng.com
原因别无其他,她实在想不到莲华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既然莲华给与了她警示,那么或许说明梨园那盏秤砣,终于开始慢慢朝她倾斜。倘若她趁热打铁,或许真的能够得到莲华的鼎力相助。
毕竟在外围再多的算计,也比不得荆楚昭的内部土崩瓦解。
于是她立刻便命人取笔研墨, 当即便写了一封回执:
“若有铁证, 请尽管教与我。”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可保你无恙。”
写完,她重重地舒了口气,将纸条卷了卷,交给莲儿让她想办法送出去。
望着莲儿那清瘦的背影离去,唐婴宁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柳白见状, 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姐既然一直有心防着莲儿, 又为何还要留她在院中?”
唐婴宁喃喃道:
“莲儿是个苦命的,我不愿她出了椿黎园还是个飘零无依的命。
况且...我心里仍觉得梨园那位早晚有一天会助我一臂之力。
留着她,也好。”
*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梨园的信便再次传来了。
这次只有短短四字:
“尽力而为。”
四字不轻不重,仍然像是莲华一贯的风格。
只不过角落里似乎沾了一丝惹眼的猩红,唐婴宁只道是莲华唱戏时不小心将染料沾了上去,并未在意,便将这纸条慢慢卷起来放进了袖中。
她知道,这是莲华同意与她联盟的意思。
她虽然不知道莲华与荆楚昭之间发生了什么其他的矛盾, 但她清楚一点。他们之间的裂痕早就产生,并且无法弥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裂痕无限扩大,成为日后扳倒荆楚昭最重要的一环。
唐婴宁朝莲儿轻飘飘道:
“以后梨园送来的消息,不管何时都送来给我,不拘着时候。”
莲儿见她丝毫没有责怪自己与莲华的接触,反而还宽纵着她,便不由安下心来,忙道:
“敬遵大小姐之命。”
唐婴宁将人都遣退了,自己又一个人在案前写写画画。
草纸画烂了好几张,可思绪却仍然像一团乱麻一样。
等到了外头柳白催了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要去翠芳苑见一见哥哥,打探打探清楚外面的形式才要紧。
于是刚一到了翠芳苑,她才刚和老太太行了礼,便忙着跟唐婴湛问话道:
“兄长今日忙碌,可是为了饥荒的事?”
唐婴湛惊愕道:
“我今日奉太子之命料理各处药局,清点库房存粮。
只是你在内院,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正在盛饭的赵姨娘也放下了手里的碗,有些窘迫道:
“都怨我嘴快,丫头一问我就说了。”
唐婴宁摇了摇头道:
“不管姨娘的事。
我只是想问哥哥,朝廷运出的三十船粮草,是否全都被击沉了?”
唐婴湛闻言,眼中蒙上了一层忧虑:
“听说昨日出发的十六艘,今日在大渡口被匪盗拦截击沉。
整整十六艘粮草,全没了。”
唐婴宁微微皱眉,又追问道:
“那剩下的十四艘呢?何日启程?”
“若是不出意外,大约要明日启程。”
唐婴宁脸色骤变,她脑中快速地闪过许多念头,最终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口:
“或许要劳烦兄长星夜跑一趟东宫了。”
众人将她语气有异,不由地将目光全都放到了她身上。
就连一贯沉默寡言的唐昭昱也忍不住望向她:
“若无要事,外臣不得擅自入内。
你如此笃定要你兄长前往东宫,可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
唐婴宁点了点头:
“若是寻常盗匪,为何非要在这样的关头冒险行事?
既是要劫船,却为何分文不取,仅仅将这些运粮船统统击沉便扬长而去?
所以,倘若不出我所料,击沉那粮船的人还会继续行动,甚至有可能正是身在中枢的人所做之事。”
唐昭昱闻言噤声,似乎陷入了思绪当中。
而唐婴湛则点头同意道:
“妹妹说的有理。若真的是朝中之人所为,那也未免太过猖狂。
我即刻便去一趟东宫,将这件事面禀太子。”
“等等。”
唐婴宁和唐昭昱几乎同时开口。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番,由唐昭昱率先发问:
“就算面禀太子,可一无铁证,二无应对之策,你去了又有何用?”
唐婴宁颌首: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兄长此去,既不能惊动旁人,也不能与任何人提及此事。
倘若罪魁真是中枢之人,那么只需一点点小小的障眼法便足以令他露出马脚。”
说罢,她小声在唐婴湛耳边耳语了几句,没让其他任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