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注定要做魔尊的。

一个杀伐果断、残暴冷血的魔尊，和一个色胆包天、荒淫无度的魔尊，魔界到底需要哪一个？

愁。

愁煞温瑶了。

温瑶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关上门，回过身，一侧首，正见那方藤椅上，见月还呈她离开时的那般安闲躺着。

正午的日头穿过银杏树枝叶间的缝隙，零零碎碎落在他身上。

一张好看苍白的脸，亦被白色光斑切割成了数块，折射着细闪微光，精致的直教人觉得那是幻觉。

温瑶甩了甩脑袋，从背篓中摸出最好看的一只番茄，洗净后来到树下，蹲到他身前。

好一番踌躇酝酿，终是下定决心般伸出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少年臂膀。

她想好了，反正他现在还没黑化，反正他现在也失忆了，那么，她就要狠狠凶一下他，不能让他这么放肆，不然那以后还得了！

栖迟感受到身侧有人，身上有着他熟悉的味道，不反感。

他缓缓张眼，侧首看她，一双漆黑的眸中满是淡漠冰冷。

温瑶秒怂了。

凶是凶不起来了，只默默从后背掏出一只圆润呆巧的红番茄，琥珀浅眸中闪烁着小心讨好，声音无比娇甜:“见月，我，我洗过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栖迟眸光蓦然一暗，顿时变得狠厉厉的。

温瑶腿一软，啪嗒一声委顿在地，脑中滚动着灰暗血腥的画面，剔鳞、抽骨、挖眼珠……

温瑶几乎要哭了，她委屈巴巴撇着嘴，声音有些颤抖:“见月，你相信我，你可以吃的。不……不会有问题。”

她晓得反派看见食物为何是这般形容，书中关于此有过描绘，他会痛苦，灵魂与身体撕裂的痛苦。

多疼啊。

温瑶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对于一个两百年没有吃过食物，甚至，连水都极少喝过的人来说，要接受一个陌生人递过来的番茄？

然而，她眼睁睁看着少年从她手中拿过番茄，修长两指捏在手中，仔细端详。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做了个咀嚼的动作，教他:“对，不会有问题的，你要咬一口，然后……”

栖迟冷冷递给了她一个眼神。

温瑶默默闭了嘴。

那是一个看傻逼的眼神。

她颓下身去，两只臂膀架在藤椅边上，下巴垫到手背上，瞪着眼，认真注视着栖迟手中的番茄。

栖迟也不晓得怎么了，许的是不想辜负她纯真的热情，他鬼使般一口咬了上去。

他咬的那一口很小，但因为从未吃过食物，霎时间，番茄的甘冽充盈了他的口腔，激动地差点落泪。

他默默地咀嚼，咽下，等待。

等待着魔气的反扑，他想，这小小的一点，他应该可以压制。

然而，他等了许久，直到落下了第二口，直到用完了整个番茄，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痛苦。

他意外的挑了挑眉峰，这个动作被温瑶敛入眼中，她有些得意，挺直了背板，声音脆亮:“我说吧，不会有问题。”

栖迟看她，她怂然又缩了回去。

栖迟眯起了眼。有些激动，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怀疑。

她是如何知晓他可以吃什么的？

他探究着温瑶。

眼中的少女依旧颓着身形，却眸光澄亮，满是希冀的望着他，见他看她，瞬间眯眼笑了起来，眼眸微弯，笑容灿烂，居然，还有一个使得整个人都显得狡黠的小虎牙。

“见月，甜不甜？”她软声问。

栖迟眸光一闪。

甜。

她又道:“嗯……你刚吃东西，不能吃得太多，一只番茄应该够你吃了，等晚上的时候我再给你做手擀面吃啊？对了，我做的手擀面特别好吃……”

温瑶兀自喋喋不休，哪能看到，少年的眼眸一瞬阴鸷，充满凶光。

他抬手，冰凉瘦削的手猛地扼上温瑶脖颈，叫她将未出口的话，全在惊愕间没入腹中。

温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