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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 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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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明明是马车直达大庄院前面,才下车的,如果是隔着一条江面,马车如何能够飞渡?自己明明看到高墙逾丈,庄院巍然,那座大庄院又到哪里去了呢?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始终保持着清醒,决不会被人转移到另一处地方。www.xiashucom.com

他不敢相信。再回头北望,那座高峰插天,峭壁百仞,却有些眼熟,那是昨晚看到的大庄院后面的那座山峰。奇也就奇在这里,大庄院不见了,这座山峰却仍然存在,这就证明自己昨晚没有看错。

他心中愈觉惊异,也愈党此中必有蹋跷!当然,纵有蹊跷,一时也无法找出它的所以然来的。“绝尘山庄”这名称起的一点也不夸张,三面环绕着十余丈宽的江面,确实与世隔绝,插翅难飞!凌君毅本来只是为了察看全园形势,如今心中虽然疑团莫释,但总算着清楚了,于是就循着原径,朝“兰苑”而来。

还有一点,使他感到奇怪的,他竟然没有遇上一个人,好像主人对他相当放心,压根儿就没有派人暗中监视他的行动。好像被“请”到“绝尘山庄”之后,就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到处可以任意走动。愈是这样,凌君毅的心头,疑念也愈来愈重。他们费尽心机,把这些“贵宾”请来,究竟有何图谋呢?总不至于把这些人供奉在花园里,当一辈子“贵宾”吧!

“兰苑”既然以兰名苑,在“兰苑”四周,盆栽的名兰,也确实不下数百盆之多。

一排排的高脚花架,脚下还放着磁碟,注以清水,这是防蚂蚁爬上去啮了兰根。上面是高大的凉棚,覆以芦帘。倘徉在芦帘之下,既可晒到一些微弱的阳光,也可以领受到天风的凉爽。凌君毅这时就在花棚下面,背负双手,仔细看着每一盆兰花,从这份闲情逸志上看去,他该是这里的主人,不是被一“请”来的“贵宾”,更不像是名动江湖的武林大豪。凌君毅原是有为而来,心中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主意,正因如此,恰好表现了潜龙祝文华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的独特性格。

这时,已经快近午刻,只见一名身穿青衣的使女,从白石小径上疾行而来,只看她身法之快,不想而知,轻功极佳。那青衣使女到得“兰苑”门口,仅和迎春说了两句话,迎春就领着她朝兰苑右侧的花棚下走来,凌君毅只作不见,依然背负汉手,逐盆看着盛放的兰蕊,连头也没回。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身侧,便自站定,接着响起迎春的声音,叫道:“祝庄主。”

凌君毅“晤”了一声,一手捻须,缓缓回过身去。迎春说道:“敝庄主已在前厅恭候,特地打发春香姐姐来请祝庄主前去一晤。”

她说到这里,站在她身边的青衣使女赶忙闪身而前,躬身一福说道:“小婢春香,见过祝庄主。”这便女同样生得眉目如画,婀娜多姿!凌君毅点点头道:“老夫正要拜会贵庄主,姑娘请在前面带路吧。”

春香又躬了躬身道:“是,小婢替祝庄主带路。”说完,转身走在前面。由“兰苑”

通向“绝尘山庄”本庄,是一条较为宽阔的白石子路,两边种着不知名的花树,天风吹过林梢,树枝籁簇作响。凌君毅随在春香身后而行,心中突然一动,昨晚侯铁手把自己送来之时,也曾听到风吹树枝的声音,和这条路上仿佛相似,那么进入花园的通道,就在绝尘山庄之中了。不错,这座花园三面环水,绝尘山庄又在花园的正南方,极大可能是由地底秘道出入,才需要沉重的铁门。“绝尘山庄”是五幢坐南朝北的楼房,华宇庞然,气魄宏伟,画栋雕梁,美仑美奂!整座花园,只有到了这里,才稍梢看到一点江湖霸主的气息!那是在十几级宽阔的石级上面,四支大红抱柱两旁,挺胸凸肚,站着四名一身青色劲装、腰跨单刀的汉子。

春香领着凌君毅拾级而上,堪堪登上檐廊,迎面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前面,鸽立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锦袍老人,当他一眼瞧到凌君毅时,立即呵呵大笑着急步迎了上来,洪声道:“兄弟久闻祝庄主大名,每以未能识荆为憾,侠驾远莅,真使蓬革增辉,丰勿介意。”

此人年约五旬,貌相清瘦,双颧高耸,双目奕奕光,个子不高,但声若洪钟,看来和蔼之中,另有庄严、高贵的慑人威仪,他这一迎了上来,春香立即从旁闪开。

凌君毅听他口气,自然就是“绝尘山庄”的庄主无疑,当下拱了拱手,淡淡一笑道:

“这位大概就是此地主人戚庄主了?兄弟幸会之至。”

锦袍老人连连抱拳道:“不敢,兄弟正是戚承昌。”

凌君毅心中暗暗忖道:“武林中从无‘戚承昌’这一号人物,如果他不是用的化名,那么此人就从未在江湖上露过脸。”戚承昌未等凌君毅开口,呵呵一笑,抬手肃客道:

“请,请,祝庄主请到里面奉茶。凌君毅由主人陪同,跨进这座雕粱画栋的大厅,一眼就看到厅上早已有三个人坐在那里。这三人,一个是灰袍老僧,面颊狭长,长眉细目,看上去年约六旬,正襟而坐,手中默默拨着一串念珠。

另外二个是蓝袍老人,生得浓眉凤脱方面大耳,黑须垂胸,年在五旬以上。还有一个是身穿棕色缎袍的老人,脸色白净,个子不高,身躯微胖,颔下留着一把苍髯,也在五旬左右。主人陪同凌君毅进入大厅,他们六道目光,不期而然地同时向凌君毅投夹。

就凭这一眼,凌君毅已可看出这三人都有相当精深的内功,但目光却是散而不凝。

戚承昌含笑抬手道:“祝兄初来,快请上坐。”凌君毅也不客气,泰然在上首宾位坐下。戚承昌陪同落座,立即有两名青衣使女奉上香。绝尘山庄的使女,敢情都经过严格挑选,个个年轻貌美,姿色动人!

戚承昌举起茶盏,说道:“请用茶。”

凌君毅取过荣盏,轻轻蹑了一口。戚承昌放下茶盏,站起身道“诸位大概都是闻名已久,尚未见过,兄弟替大家引见一下。”说到这里,首先指指凌君毅,说道:“这位就是龙眠山庄祝庄主,江湖上素有潜龙的雅号,三位应该不会陌生。”

凌君毅慌忙站起身来,抱了抱拳。坐着的三个人,也同时站起,三个眼中,飞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色。灰袖老僧合十道:“原来是祝大侠,贫袖久仰得很。”

戚承昌指了指灰袖老僧,说道:“这位是乐山大师。”凌君毅不禁动容道:“大师原来是少林高僧。”其实地看到在座三人之后,早已料到这个老僧是谁了。”

戚承昌看池面带惊异神色,不觉微微一笑,又朝蓝袍老人一指,说道:“这位是唐天纵唐老哥,四川唐门的老当家。接着又指指棕袍老人道:“这位是温一峰温老哥,岭南温家的老当家。”凌君毅心中暗道:乐山大师和唐温二位老当家全在这里,那么自己母亲,可能也就在这花园中了。”

心念闪电一转,陡地脸色微变,目注戚承昌,冷冷说道:“如此说来,戚庄主就是盛传江湖的‘珍珠令’主人了?”他曾听到迎春说过,他们在迷药之中,另外掺了散功毒药,服过他们迷药的人,最多只能保住三成功力。因此他双目虽然注定了戚承昌,但却把自己功力隐去十之六七。

戚承昌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岂敢,岂敢,这是江湖上人不明内情。以讹传讹,对兄弟诸多误会……”

凌君毅凛然道:“戚庄主把兄弟等人劫持来此目的何在?”戚承昌连连陪笑道:

“祝兄这是误会,兄弟只是久慕四位大名,敦请侠驾前来敝庄,原是为了消弥一场武林毒劫,兄弟决无半点私心。此事说来话长,来,兄弟已命厨下准备了粗肴水酒,替祝兄洗尘接风也稍示兄弟一点敬意。咱们还是边吃边谈吧。”接着朝四人抬手含笑道:“大家请入席了。”。

他貌相和蔼,话又说得很诚恳,使人无法不相信他。凌君毅奉了师父之命,查究“珍珠令”到底有种什么阴谋而来,自然不能与主人闹得太僵。当下微微一哼,脸上虽仍有愤容,但已忍了下去他装作得恰到好处,好像对戚承昌既有怀疑,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戚承昌抬治手又道:“请。”

大厅东首,是一道建造精细的圆洞门,此刻两片紫绒门帘,已由两个俏丽使女一左一右掀了起来。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很精致的酒席。主人戚承昌抬手肃客,含笑向凌君毅道:“祝庄主请上坐。”

凌君毅道:“不敢。”他向乐山大师抬抬手道:“大师少林高僧该请大师上坐”乐山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酒席是戚老檀越替祝大侠接风的,贫僧怎敢逾越?

还是祝大侠请。”戚承昌含笑道:“大师说的是,祝兄也不用客气了。”

凌君毅再三谦让,还是坐了首席,大家依欢入席。席上金杯玉著,器具板尽豪奢,此刻早已摆满了菜肴,山珍海味,细切精制,拼出各式花样,足见厨师手艺之精。两名俏使女等大家人了席,立即捧银壶,给各人斟满了酒,只有乐山大师是以茶代酒。主人戚承昌首先举杯,说道:“祝兄驾临寒庄,兄弟为武林请命,先敬祝兄一林。”

“为武林请命”,这题目不小!凌君毅连说不敢,和主人对干一杯。接着大家相互干了几杯之后,话题渐渐进入正题。凌君毅道:

“戚庄主方才曾说把兄弟邀约前来,是为了消弥一场武林毒劫,个中内情如何,可得闻乎?”

戚承昌举杯一饮而尽,说道:“祝兄不问,兄弟也要奉告了。”微微一顿,接道:

“事情先得从兄弟说起,咱们戚家和黄山万家,原是世谊,兄弟早年体弱多病,曾拜在石圃老人膝下,认作干亲……”凌君毅曾听师父说过,黄山大侠万镇岳的父亲,号石圃,在七十年前,曾有“黄山一剑”之誉。这位绝尘山庄庄主,居然还是石圃老人的义子!

戚承昌说到这里,目注凌君毅,道:“去岁暮春,我那义兄忽然传出死讯,祝兄大概也听到了。”

凌君毅点点头,“唔”了一声。

戚承昌面色一黯,徐徐说道:“他是被一种极厉害的掌功所伤,呕血而死。”

凌君毅故作惊容,口中又“哦”了一声。戚承昌又道:“他致死之因,是发现了一件危害武林的极大阴谋……”

凌君毅神清一动,忍不住问道:“什么阴谋?”戚承昌道:“那是我义兄在一处隐僻的山中,发现了三个昔年凶名久著的魔头暗中聚会,自号三元会,正准备派人向江湖黑道秘密传递黑帖……”

凌君毅讶异地道:“黑帖?”戚承昌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在黑帖上涂了一种奇毒,接到黑帖的人,都会身中奇毒,只有在他们规定的限期之内,向三元会投诚,才可保住性命。”

凌君毅动容道:“他们目的何在?”戚承昌道:“他们共有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收罗江湖上所有黑道人物,统受三元会节制。

第二个步骤,是计划在三年之内,毒毙各大门派和所有反对他们的白道人物……”

凌君毅听得将信将疑,忧然道:“会有边等事?”乐山大师双目微园,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两名使女川流不息地上着热莱,当然,每一道莱,都出于名厨之手,色香无不极尽其妙!主人举起酒杯,嚷道:“来,来,大家请用菜。”

凌君毅喝了口酒,忍不住问道:“后来如何?”戚承昌夹了一筷菜送人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他们练成了一种毒汁,奇毒无比,只要沾上一点,立可置人于死,无药可救。我义兄听到他们这一阴谋,心中大惊,当时乘他们不备,偷取了一管。可惜就在他们待离开之时,却被人发觉,我义兄为人机警,怎奈双拳难敌四手,终于中了对方一记无形拳,负伤逃出。”

说到这里,面现凄容,续道:“他自知伤势不轻,但他偷出来的这管毒汁,关系整个武林安危,无暇顾及个人生死,当时就一脚赶到兄弟这里。当他说完经过,要我把这管毒汁,送到少林寺或武当派去时就突然哎血不止。兄弟看他情形不对,连夜把他送回黄山,已经不能说话,终于不治而死。”他神情黯淡,过了半晌,才又说道:“兄弟从黄山回来之后,一直想不出妥善良策,第一是兄弟从末在江湖走动。纵然把这管毒汁,亲自送去少林或是武当,只怕各派掌门人未必见信。第二是这管毒汁,是我义兄用宝贵生命换来的。

关系整个武林千百人性命,万一两派掌门人不加重视,予以搁置,我义兄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凌君毅只是静静聆听,没有作声。

戚承昌又接道:“因此兄弟决心单独负起寻求毒汁解药的任务,当时兄弟第一个想到的是终南方稀翁古不稀,他精通药理,夙有药师之誉。但兄弟赶去终南,始终没有找到方稀翁,后来听一个樵夫说,方不稀早在三年前已经谢世了,兄弟终甫之行,就算是白跑了一趟。”他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又道:“终南回来,兄弟就想到唐兄、温兄二位,一位是毒药暗器的大行家,一位是精专迷药的大行家,也许能解此毒汁之毒……”

唐天纵、温一峰同声道:“戚庄主好说,但老朽惭愧得很……”

戚承昌摇了摇手忙道:“二位老哥毋须太谦,同时兄弟也想到了少林寺的乐山大师,主持药王殿数十年……”

乐山大师合十道:“贫衲也深感惭愧。”戚承昌淡淡一笑,道:

“兄弟久闻龙眠山庄祝老哥也是一位用毒的大行家……”

凌君毅曾听祝文华说过当年流寇侵犯龙眠山庄之事,当即拂须笑道:“戚庄主也许传闻失实,昔年先父在敝庄门前,救过一位伤重垂死的老人。那老人在敝庄养了三个月的伤,临行留下一张秘方,嘱先父照方配制,撒在庄外三里周围,终于阻遏了那批流寇的侵犯。但是那张秘方,先父逝世之后,遍觅不得……”戚承昌没待他说下去,连连摇手,笑道:“祝兄不可误会,兄弟只是为了寻求毒汁解药,并无觊觎秘方之心。兄弟当时原想携带毒汁,分别向四位登门求救,但仔细想来,此事如一经泄漏,不仅兄弟立时成为三元会的祭品,而兄弟遇害事小.只怕连这管毒汁,也都难以保全。兄弟再三筹思,最后不得不稍用手段,把四位请来。若有开罪之处,还望视兄几位多多包涵。”

说到这里,朝凌君毅连连拱手。凌君毅心中不觉一动,一边拱手还礼,同时肃然起敬道:“戚庄主为了武林安危,煞费苦心,兄弟无任钦佩,兄弟略诸药性,能否替戚庄主分优,就不得而知了。”

戚承昌眼看已把祝丈华说服,目中异彩闪动,呵呵大笑道:“据说这种毒汁,集天下奇毒,练制而成,咱们能否寻求出一种专解这种毒汁的解药,是另一回事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无法求得解药,咱们也总算尽了心力,承蒙祝兄俯允,兄弟万分感激。”凌君毅道:“戚庄主好说。”目光一闪,接着问道:“除了在座三位和兄弟之外,不知戚庄主是否还请了其他的人?”

戚承昌毫不思索地答道:“没有,兄弟对此事特别谨慎,江湖上虽然不乏小有名气的用毒行家,但如是把那些人悉数请来,人数多了,难免泄漏风声,因此,除了四位,并末邀请其他的人。”凌君毅中暗道:“听他口气,说的不像假话,如此看来,母亲似乎不是人掳来的了。”一面故意微微点头道:“戚庄主说的也是。”

这一席酒,气氛相当融洽,误会解释清楚了,宾主之间自然尽欢而散。饭后,由主人戚承昌陪同,一行人出了“绝尘山庄”大厅。

循回廊向东,步行约百余步,便是古色方香的“撷古斋”。顾思义,这“撷古斋”

应是藏书万卷的书房,但如今却把它隔成了一客室和四个小房间。客室是在中间,布置得相当精雅,全堂红雕花椅几,配以绣墩,四壁接着名人书画,真有室雅何须大之感。

戚承昌引着四位“贵宾”,进入客室,一面回头向凌君毅含笑道:“这里就是四位治事之所,这一间客室,是专供四位日常坐息之用。”

“治事之所?”凌君毅心中暗想:“治事之所,大概是研究那管毒汁解药的地方了。”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两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端着茶盏,送上茶来。

戚承昌道:“吟风,弄月,你们快来见过祝庄主。”两名使女走到凌君毅面前,屈膝一福娇声道:小婢叩见祝庄主。

戚承昌抬目道:“她们是派在这里,专为伺侯贵宾的,祝兄今后如果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就是了。”凌君毅道:“兄弟想请教戚庄主,不知这里治事的情形如何?”

戚承昌大笑道:“兄弟也正要奉告。四位下榻之处,等于是四位临时的家,早出晚归。这里则是四位研究药物,寻求解药的地方。因为兄弟觉得这是件关系武林危机的大事,而这种毒汁,又是天下最毒之物,为了四位可以互相交换意见,有共同切磋之地,才特地拨出这间书房,供作四位治事之用。但也许四位在研究过程中不愿有人打扰,所以又替四位每人隔了一个小房间,既可以互相探讨,又可单独钻研,惮能早日有成,实乃武林之幸。”凌君毅点头道:“戚庄主设想非常周到。”

戚承昌站起身道:“祝兄的房间,是在右首后面一间,兄弟带你去瞧瞧。”一面朝其他三人拱拱手道:“大师和唐兄、温兄,只管请便。”乐山大师台十一礼道:“如此贫袖失陪了。”

唐天纵、温一峰也同时拱了拱手,各自朝自己小房间走去。

凌君毅略一注目,乐山大师的房间是左首前面一间,唐天纵的房间是左首后间,温一峰的房间是有首前面一间,自己房间,就在温一峰后面,和唐天纵隔着客室遥遥相对。

戚承昌一抬手道:“这客室后面,是一间药室,另有一名叫杏花的丫头,负责管理,这里所准备的药物,都是兄弟派人专程从各省精选来的最上等药材……”

说完之时,已经跨进药室门去。

凌君毅跟着走人,果见这间二丈见方的房屋之中,三面都排列着药橱,一名青衣使女见到庄主引着凌君毅走入,立即上前行礼。

戚承昌一摆手道:“这位是老夫新近聘请来的贵宾祝庄主。”

那使女又向凌君毅福了福道:“小婶杏花叩见祝庄主。”戚承昌接着伸手朝药橱一指,说道:“这里每一个抽屉都注明了药名,祝兄需用何种药物,可出自取,也可以吩咐杏花代取。药物如须如何泡制,均可命杏花去做,当然,祝兄如另有家传秘制,不愿人知,也可以自己动手,这里有关炮制器具,一应俱全。”

凌君毅颔首道:“兄弟记下了。”两人退出药室,回到客室,那名吟风的使女,已经打开了右首后间的房门。

戚承昌抬手肃客道,“这里就是祝兄治事的房间了。”两人相相入室,这间房也有二丈见方,东首和北首两处,都有四扇窗户,窗明几净,收拾得纤尘不染。靠东首窗下,放着一张红桧木书案,案上放着文房四宝,西首是一台叠橱,上面放着不少医经药典的书籍,下面两扇木门,上着一把铜锁。

戚承昌从身边取出一个锁匙,开启铜锁,打开下面橱门,里面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刀圭,研钵,药瓶,磁碟等用具。他双手捧出一个青磁葫芦小瓶,面色庄重,说道:

“祝兄,这里面贮存的就是义兄万镇岳从三元会取得的毒汁,兄弟把它分成四份,这里约有半葫芦,此物毒性极烈,只须沾上一点,就毒发无救,祝兄千万小心。现在兄弟把它交给祝兄,务请特别珍惜,因为咱们一共只有这么一点,武林千百人的性命,全系在这上面了。”那青磁葫芦,只有寸许来高,他用双手递来,乃是表示郑重之意。

凌君毅也伸出双手,从戚承昌手中接过葫芦,说道:“戚庄主放心,兄弟省得。”

戚承昌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双手抱拳,朝凌君毅一拱到地,说道:“兄弟预祝祝兄成功,为江湖消弥一场毒劫,兄弟为千百武林同道请命,祝兄请受兄弟一拜。”

凌君毅心中暗暗警惕,付道:“此人如此作伪,当真是一个人物,自己今后可得小心应付。”一面慌忙放下葫芦,还了一礼笑道:“戚庄主莫要忘了兄弟也是武林中人。”

戚承昌跟着大笑道:“有祝兄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戚承昌走后,凌君毅把那青磁小葫芦,依然放人橱中,锁上铜锁,然后走到案后,在一张高背椅千上,坐了下来。这张高背连背上都垫着厚厚一层棉披,因此坐来十分舒服,心中想道:“绝尘山庄对自己等四个‘请’来的‘贵宾’设想得倒很周到,在工作疲倦了的时候,在这把高背椅上靠上-会,确能使人心旷神情,忘记了疲劳。”

接着仰首向天,暗暗忖道:“戚承昌说的那番话,自然未必可信,但他劫持了四川唐家和岭南温家的老当家,既不是强迫他们交出祖传秘方,又不是胁迫大家替他炼制毒药,而他只要求自己等人,替他寻求毒汁的解药,看来他并无害人之心,那么究竟阴谋何在呢?没有害人之心,当然也不能称他有‘阴谋’但师父在自己临行之前,明明说‘珍珠令’后面,隐藏着一件极大的阴谋,要自己审慎侦查。师父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那么自己今后,该如何做呢?”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潜龙祝文华处置了庄中八名叛徒,并指派老管家祝福,暂代总管职务,重新部署了庄中戒备。一面留了封简单的书信,只说自己有事外出,要祝福在天亮之后,送与夫人。

等他诸事停当,方如苹也改扮好男装,匆勿赶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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