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连累他们跟着受苦……”顾绵其实心里有些内疚。

魏阶却轻轻摸摸她的头发：“我会着人送去上好的伤药，你的行止居，也会重新修一下。”

顾绵望着他，却觉跟他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她久久都未开口，魏阶忽然抬手，朝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你要等的人出来了。”

顾绵如他所言，看向平国公府的门口，果见出来的女眷之中，正有她等着的那个。

“顾二小姐，好久不见了。”顾绵走上前去，对着那队伍里的人说了这么一句。

陈业见是她，便也没有多问。押送的禁军见陈业都不管，自然也不敢置喙，便绕过已停了脚步的顾锦，仍押着别人走了。

吕姝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只是却又不好说什么，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顾锦已停了下来，只是却背对着她，并没有回转过身子来。

索性顾锦这个样子，顾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倒也不在乎。

“顾二小姐原本也是天纵娇女，一夕成了这样，实在让人唏嘘。”

“你少在那里假惺惺，叫我做什么？明白说了，别耽误时间。王妃没事，我可是要挨打的。”

顾绵往前走了两步：“罗载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明明是她让顾绵直接说，可顾绵直接说了，她心里反倒是猛地一跳。顾锦身子都僵了一下：“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顾二小姐让我直言，这会却又说不懂我在说什么，未免有些好笑。”

“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见她说完便抬脚要走，顾绵于是也收了脸上所剩不多的笑容：“顾锦！我们两人之间确实有新仇旧怨，可事已至此，徒然挣扎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用处。我知道你心里，除了我，必然还有恨着的人，现在谁都帮不了你，你若要了了这段恨，只有我了。”

顾锦双手紧紧捏成拳，半晌，才转回了身子，与顾绵相对而立。

当初在顾府，那可是她踩在脚下的人！

顾锦越想，越觉得胸腔内翻涌着怒气与恨意，直让她想要上前去，将顾绵也杀了才好。

顾绵却丝毫不怕她：“看来你明白我说的是谁了。把真相告诉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顾锦知道，这句话，顾绵没有骗她。

平国公府出了这样的大事，抄家下狱，不是砍头就是流放，就算她能侥幸活下来，要报仇，又要多等多少年呢？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等待。

*

建业元年的秋末冬初，像是也沾染了血腥味道似的，比往年瞧着更为肃杀了些。

平国公府谋逆一案审了月余，最终平国公斩首，其家产俱充国库，家下人等流放千里。昔日显赫门楣，一夕倾覆。

不过皇后罗芝兰却没有死。

没人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既不斩首，也不废后，只是把人幽禁在了深宫之中，谁都不允许去见。

好像没罚什么，可好像又什么都罚了。

魏阶说圣上是为魏琮考虑，皇后毕竟是大皇子的生母，若果真将她所作之事全部公之于众，对大皇子而言不算什么好事。

不过顾绵却觉得，也许圣上心里，也曾是与皇后有过感情的吧。

结发夫妻，又有几个人当真能狠下心来呢？

况且罗芝兰没了平国公府，只一个被软禁了的皇后，对魏琮而言，确实不足为惧。

等冬日的朔风已刮起来了，上京城内枯叶落了满地，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恒昌帝终是立了诏，立大皇子魏琮为太子，命其移居东宫。

“乌鸡汤来啦！”顾绵亲自端了一大盆的汤摆上了桌子，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

曹书影便笑了出来：“自古也未见能有王妃如你这般，当真是前无古人了。”

今日立冬，顾绵和魏阶便趁着这个机会，邀了交好的几人都到了王府来。因裴川与曹书影已递过了名帖，只等着后头各项礼节，故而顾绵便也把曹书影叫了来。

按理，定了婚事的男女其实不好见面，但顾绵自己就是个最不讲规矩的，曹书影与裴川是自己相爱，既如此，那还怕什么，反正是来英王府小聚，大不了就说成是宴会，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不过曹书影到底还是有些拘谨的，她只与顾绵挨着坐，打趣的话也只和顾绵说。

只是这坐着的魏阶、魏琮、裴川倒也有他们的事要谈，却也并不尴尬。

如今汤来了，众人便暂且停了下来，看向顾绵的那道汤。

“王妃这手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顾绵一看魏琮说这话时的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遂不服地道：“你别看它瞧着不起眼，你倒是尝尝，再下定论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魏琮：我喝了这汤还有命活吗？

顾绵：我帮你问问周流？

魏琮：定襄！救我！

魏阶：王妃的汤，自然甚好。

魏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