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顾们的问题一向是非常引人注意的, 白诵的神情便因顾绵的几句话也焦急起来:“出了什么问题?”
“原本不是说过两日就要让你们运到青州去吗?现在可好,那一些已经做好的烛台竟是出了问题,需得重新打制。www.mengyuanshucheng.com”顾绵说得痛心,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白诵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怎么就需要重新打制了?”
“这眼看着不过多久年节就到了, 我们那些匠人师傅也着了急, 好些个东西做出来, 便不是本来该有的样子,那些金银用具,还有什么大小烛台, 许多都是照着贵人的要求做的, 如今都不对了, 哪还敢运过去?”
“那夫人这货物,得什么时候运到青州去?”
“本来和你说好的日期定是不行了, 也不知冬至的时候,能不能再赶出来……”
顾绵这句话音才落, 便听白诵陡然道:“冬至可不行!”
他一下这么激动,顾绵不由狐疑地看向他。
也许是发觉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白诵一下又摆出一个笑脸来:“旁的什么日期都可以,冬至这日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顾绵便问。
白诵讪讪地笑笑:“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 这倒是我们镖局自己的规矩,对, 自己的规矩。”
“镖局还有这种规矩?”
白诵想了想,郑重地点了头:“是老祖宗定下的。冬至这日,原是不出镖的, 咱们镖局的人也要庆祝不是吗?”
“年节还不够你们庆祝?偏要加个冬至不成?”
那白诵见她还问,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不过胡编乱造的话却也是张口就来:“这是我家祖上定的规矩,老祖宗定规矩,后辈哪能多问什么?自然是一一遵守了罢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绵自然也不好再在这个日子上继续问了,她于是便转而道:“除了冬至那日,别的日子都行?”
“那是自然。”白诵点头。
顾绵于是便装出了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左思右想了好一会,才道:“那就冬至之后吧,年节之前,这事我会再来找你,你看如何?”
白诵心里一盘算,冬至过了,他们大事已成,到时要什么生意没有?说不定还能趁机加些银两,便欣然应道:“夫人的货物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无奈,夫人若再定好了时间,再来找我也不迟。”
顾绵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才要告辞离去,忽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低声问道:“我也听说了江州最近查得严,你可能保证,我这些金银铁物,定能运进去?”
白诵笑笑:“咱们做这个行当的人,哪敢接做不到的活呢?”
顾绵闻言,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而后便真跟个谈妥了生意的夫人一般,满意地走了出去。
*
叠翠山,冬季只有些松树还算有绿色,旁的树木,大多落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连成一片,望去比之平时更加萧条。
魏阶站在半山腰的一条小路上,向下远远望着山谷中幽静的村落,久久没有说话。
他身旁的褚枫看了他好几眼,想要问些什么,可又不敢开口。
村中房屋大多低矮,不到中午时分,只有几缕炊烟零星地升起,恍然让人好像看到了世外桃源。
“确实是个好地方。”魏阶突然开口,没来由似地讲了这么一句。
“王爷,有了什么发现?”褚枫问道。
今日一早,他二人便一身便装等在城门口,果然有商队出城,而且守城的禁军确乎没怎么检查。
他们一路跟着那两支商队,见他们在山脚下分了开来,那时候魏阶几乎想都没想,就让他也跟着拐上了进山的这条小路。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一件让人奇怪的事。那拉着不少东西的商队,在穿过这条小路之后,竟然就没了踪迹。
自打没了那些人的人影,王爷便站在这里一直望着下面。褚枫想了许久,也猜不出王爷这究竟是什么用意。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魏阶负手而立,声线平和。
“小溪村?”褚枫也朝山谷中的村落看去。
他确实记得这里,当初王妃走失,他们领着人在这附近找了一个晚上,怎能不印象深刻?
魏阶没有说话,褚枫忽然自己就反应了过来:“王爷的意思是,那商队根本就不是往南的,而是来了这里?”
“未必不是。”魏阶眸光中闪过一丝锐利。
当初他一心只在赶紧找到顾绵上,却忽略了许多显而易见的异常细节。
比如这样一个地处大山深出的村落,为什么会有人有银子盖那么大的院子,用砖瓦垒正屋?
再比如这样的村落多是亲族聚居,邻居大多都是远近旁亲,可偏偏就那一户单独出来。
再比如,当初顾绵也只不过是在这条路上路过而已,何以就会有两拨人刺杀?
就算后来查出了当时的凶手,可魏阶身在其中,自比旁人多知道不少。只是惩治凶手而已,真相,并未完完全全水落石出。
这结论完全在褚枫意料之外。
其实他走上这条路时就已经有些惊讶了。他行追踪刺探之事多年,甚少有这样忽然跟丢了人且没有任何可供推断的证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