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少年（二）

梁月背着书包回到家的时候, 正巧在电梯口看见蒋泊舟。www.xiashucom.com

少年抱着一个大纸箱，似是很沉，叫他手臂上肌肉线条都微微鼓起来，原本其实不明显, 只是被挽起来的白衬衫一衬托, 从手腕处沿着手臂一直往上, 叫人移不开眼去。

他曲起一条腿，往上掂了掂箱子，屈了膝盖, 想要用手肘按电梯按钮。

梁月扯着书包背带, 两三步跑过去, 先他一步，帮他把电梯按钮按亮。

蒋泊舟偏过头来, 看见梁月，一下子就笑起来, “我们阿月回来啦！”

这才多久，不过两个月同住一个屋檐下，蒋泊舟就仿佛跟梁月一起从小长大一般，不愧是自来熟到了王者段位。

梁月没他那般修为, 只是抬手指了指后头，“蒋老师在后面。”

还有一句话没说。她梁月是给蒋老师按的电梯, 才不是他蒋泊舟。

蒋泊舟听得出来，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怎么你老叫我姑姑叫‘蒋老师’啊？在学校里叫叫就算了, 家里也这样，这么见外？我姑姑嫁给你舅舅的时候，还不是你的老师吧？嗯？”

梁月撇撇嘴，抬眼看着电梯数字慢慢变小，“我妈说，不能因为蒋老师是我舅母就让别人觉得我很特殊，免得叫错，让我一直这样叫。”

蒋泊舟翻了个白眼，吐槽得不留情面，“不叫就不特殊了吗？不想特殊，干嘛把你塞进姑姑带的尖子班？还让你跟着姑姑住？”

小姑娘不说话了。

蒋泊舟只以为是自己说了梁月母亲的坏话，叫她不高兴了，连忙扯开话题。他朝梁月背后瞄了一眼，笑说：“你这是背了一个储物柜的东西回来吗？看起来这么重，小心背这么重的东西，以后长不高！”

梁月斜眼睨他，手扯了扯书包肩带，“要准备竞赛，趁着国庆假期，要抓紧时间刷题看参考书。”

蒋泊舟皱眉想了想，“什么竞赛？不会是‘高数联’吧？”

小姑娘又不说话了。只是这次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是点了点头。

蒋泊舟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高数联，全称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梁月？蒋泊舟觉得自己要不是耳朵坏了，要不就是脑子坏了，要不，就是梁月脑子坏了。

“你去哪个干……”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蒋嘉雪往电梯这边走过来，正巧电梯也到了，门一开，蒋泊舟没再问下去，将手里箱子一掂，往电梯里头走进去。蒋嘉雪和梁月随后走进来，一起往上。

梁蒙析还没下班回来，家里阿姨已经做好了饭。国庆节，蒋嘉雪只说让阿姨也提早下班，把饭菜全都保温的保温，还剩下一道白灼青菜，蒋嘉雪自己来做。

梁月走进书房放书包，刚迈过书房门，后头蒋泊舟就抱着那个大箱子挤过来，还把梁月推着往前走了两步。

撞了人，他还笑，吹着口哨把箱子搁在中间的大书桌上，把桌上摞着的词典都挤到书桌中间。

“你……”便是棉花也被蒋泊舟弄得有脾气，梁月都忍不住丢下书包，双手叉腰，指着蒋泊舟。

蒋泊舟却还是笑，下巴朝着桌子扬了扬，“把你东西收收，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分着书桌用。”

“为什么呀？”梁月问。

她说的是“为什么”，而不是“凭什么”。书桌不是不能分着用，本来也就是一张长形檀木桌，放在这间书房里头，是给梁蒙析练毛笔字用的。自打梁月住进来之后，蒋嘉雪把这间书房给梁月写作业，把梁蒙析的东西都挪到另一间大书房里头去了。

梁月一个人用，最开始只用这长桌中间一小块，用着用着，周围都放上了辅导资料。两个人错开用，位置是正好。可问题是，蒋泊舟从来不写作业啊，他用什么书桌？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装个台式机。”

梁月更是无语了，伸手就是指向蒋泊舟现在住的那间客房：“你那里不是有一台了吗？”

蒋泊舟拍了拍自己搬上来的纸箱，“我自己装一台，那台配置太次了，连个魔兽都难带起来。姑姑新批下来的酬劳，我自己买了硬件回来装。”

梁月没动，蒋泊舟就自己动手清理桌子，把词典和教辅一码一码地放进后面的书柜里头。梁月见了，也跟着搬起书来，搬了一半，突然发现不太对劲，问他：“你说酬劳？什么酬劳？”

有本英汉小词典没放好，梁月说着话，手上力气一松，就要从书架上掉下来。

“哎！”蒋泊舟叫了一声，眼疾手快，伸手去拦那本词典，却没抓住，下意识侧了侧身子把梁月挡开。

“嘶……”

词典一角正好砸在他肩窝，一条手臂登时就麻了。梁月都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的手臂，连连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就碰了一小下。”蒋泊舟松松肩膀，挤了挤眼睛，弯腰用另一只手把地上的词典捡起来放回书架上，问梁月：“你刚刚说什么？”

“哦。”梁月一瞬有些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刚刚说酬劳，是什么酬劳？”

蒋泊舟拍拍书柜上头挤着的书脊，单手把柜门关上，顺手就是在梁月脑门上一拍，笑出声来，“还能是什么酬劳？教你的酬劳呗！”

“我？”梁月手指指着自己，只当蒋泊舟不知又在扯什么谎。“你教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