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的手倏然握紧,桃花眼微闭,下一秒就起身离床。
“皇帝怎么样了?”
他走出屋门,脸色冷肃得令穆阳都下意识地屏着一口气。
“可能会……中风。”
要说这四皇子在这皇帝老儿的心目中还真重要,被气得吐了一口血不止,紧接着又听到大儿子造反的消息,竟落得个中风的下场。
想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穆阳紧接着又道,“北疆乱了,前日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今天才知道。镇北大将军已领着镇北军在北疆打了两场战,如今圣上中了风,大皇子造反,朝政怕是会乱。”
“皇祖母可有消息传来?”
因着年纪大了,太后此次并未前来秋猎。
“目前并无。”
陆深前进的脚步一顿,转而朝另一个方向拐去,“去看看我皇伯伯,顺便与老二聊聊。”
老二即是指二皇子,母族乃中南将军府。
走至一般,陆深似是想起了些什么,语气变得有些踌躇,“老四、那边怎样了?”
“江家二房是四皇子的人,上次黄河堤坝一案应是皇帝的意思。许一修大人似乎碍着了四皇子的路,只不过后面的烂摊子是圣上帮四皇子解决的。”穆阳越说越纠结,没忍住问出了声,“圣上为何这般看重四皇子?”
为什么?
陆深觉得他好像猜到了。
“看完我皇伯伯就知道了,”陆深哼地一笑,似是轻蔑。
元和殿里,陆深一进去便闻着一股药味。
小莫正在殿里为皇帝施针,陆深抬手让他出去,大太监朝他低声颔首,也随着一起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识时务的才是俊杰。
皇帝瞧见陆深来了,嘴巴咧开笑了笑,显得恶劣又淫迷,“呵,朕便知道,我那皇弟不会这般轻易放手的,朕便知道你们这些畜生一直在盯着朕的位子。”
说话时,他半趴在床榻上,身子一动也不能动,只有脑袋能稍稍转动。
当年还是五皇子的圣上压根没有任何夺嫡成功的砝码,是他父王顾念着兄弟之情,替他铲除异己,替他保卫边疆。到了最后,竟成了自己父王的不是。
陆深没管他,自顾自地在床边上坐下,“皇伯伯,虎毒还不食子呢,您可真残忍。”
轻飘飘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股质问感。
闻言,皇帝的嘴咧得更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是癫狂了般。
“老四不会死的,老四不会死的。”语气像是被逼急了似的,“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女人会害了他的,朕应该早点把她杀了的,朕,”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从喉间涌上,顺着下颚滴落在明黄色的中衣上。
去年在皇子选妃前夕,陆深就依稀明白皇帝对宋姝的不喜。太后欲让宋家女进宫,一向在孝心上百依百顺的皇帝却一时没有吭声,着实奇怪。
后来凭借着这点,他让皇帝知道自己与宋姝的不合传言,而自己欲娶高门贵女为世子妃,加上大师兄的卦意,竟还真让这皇帝老儿着了这步棋。
见着这模样,陆深对原本的猜测愈发坚定。
“您是觉得老四像当年的自己,想把当年您自己的遗憾全在老四身上弥补下来,是么?”他笑了笑,原本不明朗的线索在此时显得越来越明了。
他想要老四当皇帝,但当皇帝的人最忌专情,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这么不喜宋姝。
当年的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母妃早逝,不受人重视,在宫里挣扎求生……
与如今的老四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年的他好在还寄养在宋皇后膝下,现在的老四有这样一个父皇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噩梦。
床上的人似是动不了了,陆深微微上倾,看着自己这皇伯伯一字一句道,“那您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老大造反,太子不得不先斩后奏,把控京城。等您回去了,可能就是太上皇了。”似是落了什么,陆深转身的动作一顿,站在一旁自上而下睨着他,慢慢道,“北疆乱了,您一病不起,太子下旨中南将军为辅将,镇北大将军为主将,发兵北疆。”
说完拂了拂身,也不管床上的人的反应,从殿里离开。
回到自己宫里时,有人来报,说是皇帝全身瘫痪,二皇子下令即刻回京。
“下去吧,让父王与母妃先走,不用管我与宋姝。”
陆深扔下这句话,揉了揉太阳穴,朝屋里走去,却在进门的那一刻停住脚步,转身往外走。
小莫在屋檐上躺得好好的时候,就被一颗小石子给砸了个正着。
“该死,那个小兔崽子敢惹爷爷我?”
他一跃起身,站在屋檐下朝空气大喊,在看见底下的陆深那一刻骤然闭嘴,“哥你怎么来了?”语调转了个大弯,活像是跟在陆深后边的狗腿子。
陆深没心思和他打打闹闹,满脑子都只有宋姝为陆谨恒哭得不能自己的画面。
“陆谨恒真死了?”
他探鼻息时,是有微弱气息浮动的。只不过在那个时候,陆谨恒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迟疑两秒才会那般回答。
小莫还没吱声,陆深又问了一遍,“陆谨恒到底死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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