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在厨房里忙活，方父和方母对视一眼，后者起身：“你穿这么薄，阿姨给你拿件外套去。”

方父靠近许巍，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厨房门口：“小许啊，你和甜甜是怎么回事啊？”

许巍看向他，摇头：“小甜那天跟我去民政局，忽然反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更是突然要跟我说分手。”

方父瞪眼：“你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呢，一定是你伤了甜甜的心了，否则她怎么会死心跟你说分手呢。”

许巍茫然的脸更加迷茫了，半晌，他想起赵知州在医院时说的话，如果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觉得他不喜欢方甜，那么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伤到了她的心？

可是，别人可以不知道，她应该知道的，他一直都以为她知道，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了，不是么？

“伯父，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会……努力，让甜甜回心转意的，我们暂时还没分手，她也答应了要给我时间。”

方父看着他不安的神情，心里总算舒坦点，想着他闺女儿倒追人家这么多年，总算不是追了个白眼狼。

“嗯，其实你人品不错，能力也很优秀，我和你伯母也是看好你的，要是你能和甜甜好好在一起，让她幸福，我们当然是支持的。”

方甜烧完饭就隐约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譬如她爸妈都在积极撮合她和许巍，看在许巍还发着高烧的份上，方甜没有计较，吃完饭一言不发地躲进厨房里卤牛肉。

方母进厨房来，语重心长道：“甜甜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许巍了？我看那孩子还是很喜欢你的。”

很喜欢？方甜嗤笑一声。

“妈，你们就别掺和这事儿了，我和他没可能了，现在也就是他不肯分才拖着，但是迟早是要分的，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可能。”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让方母一时怔住，有些无措。

“你……”

她从没见过女儿面对许巍的事，这么冷静，甚至于冷漠过。

“可以告诉妈妈为什么吗？你总说是因为不喜欢了，但是妈妈能感觉出来，你是我的亲女儿，有什么不能说呢？”

母亲温柔的语气让方甜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出来，热气腾腾熏着她的眼，方甜转头抱住方母。

“我累了，妈，我不想再这么生活下去，原来生活真的可以磨碎一个人的爱情，我现在觉得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狗屁。和你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才是我想要的……以及，嗯，我要好好努力工作赚钱，以后囤他个五十套房子。”

方母：“？？？先前不还说结婚了要做个贤妻良母？”

方甜讽刺一笑：“什么狗屁，哪个傻子脑子瓦特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方母：“…………”乖女你还记得这就是你说过的话吗？

·

厕所，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许巍能看到一股愤怒从他的眼睛里升腾起来。

愤怒。暴躁。所有他最抗拒的情绪，都在侵蚀他的大脑，吞噬他的身体。

冷水冲在头顶，他浑身湿透，耳边响起那人冷漠无情的宣判。

——“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可能。”

·

“哎呀，糟糕了，小许的温度又高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方甜进屋里，摸了摸他的额头，扫了眼体温计，又烧上40度了。

她拿起衣服：“送医院吧。”

赵知州接到许巍的电话，立刻接了起来：“喂～兄弟，今天是不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啊？和好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响起冷淡女声：“许巍在医院住院部四楼301，你过来，我二十分钟后会走。”

说完，方甜挂了电话，赵知州好半天才从那个冷酷无情的声音折回，认出是方甜。

“我去，这样都能再折腾进医院？”

他驱车往医院去，到时看了眼表，21分钟。

方甜从门口出来，不多不少，正好等了20分钟。

赵知州冲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方甜，你也太冷漠了吧，许巍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男朋友，就算分手了那也是前任，你何必这么冷漠？”

方甜皱眉甩开他的手：“我怎么对他了？”

赵知州语塞。

方甜冷笑：“作为前任，他分手后胡乱跑来我家，我照顾他一个下午，又把人送来医院了，还不够呢？”

赵知州：“他生病也有你……”

“有我什么？我的原因？赵知州，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他生病是因为工作吧，你不会说他要工作也是为了我吧？”

赵知州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心惊，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起来：“你们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方甜呵呵一笑：“以前？以前我喜欢他，当然跟个傻子一样，事事为他所从，现在我不喜欢他了，怎么，还不能有我个人独立的思想吗？”

这样咄咄逼人的方甜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野兽，赵知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方甜，低低道：“他以前是会工作，倒不至于拼到这个程度，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你知道他过去一个星期光是飞机就做了八趟吗？加上大大小小的项目计划书和会议，几乎没闭过眼，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他很在乎你。”

“他这个人不大会表达，但是总记得你的喜好，每次出差都记得给你买一套护肤品，就因为你说过你喜欢，我让他买包买鞋买首饰，他还一脸笃定地说你不喜欢，他表达爱的方式或许不一样，但是他对你绝对是……”

方甜打断他：“不要说了赵知州，我跟他这辈子都没可能，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来当说客。你要是有精力，就劝劝他早点放下吧，他只是不习惯一个追了他10年的人突然之间改变罢了，真有那么喜欢我吗？”

有。

这个回答到了嘴边，赵知州却回答不出来。

许巍喜欢方甜吗？

无疑是有的。

但是有多深？

他看不出来。

或者说，作为旁观者和朋友，他不敢把爱这个字放在许巍身上。

许巍爱方甜吗？

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方甜讽刺嗤笑：“瞧瞧，你不也清楚？以前我喜欢他，压根不在乎这些，现在我清醒了，自然应该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要求我永远像以前一样，你没想过有一天他真正爱上别人的时候，我的处境吗？”

赵知州沉默。

说完，方甜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赵知州叹气：“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女人翻起脸来，都是这么决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