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忍不住鼻头发酸，想到了她自己，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是她的母亲被如此对待，她的心里又该是多么痛苦。

李瑞东如果看见自己的母亲如此辛苦，会是多么心痛啊，更别提为了儿子的身体，这位母亲一腔怒气却不能向害了她儿子的人发泄，反而要拿着对方的钱。

看这姑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赵拂不安的神情变得无措起来，她错了措手，将热水瓶放下，走近方甜。

擦了擦眼角，方甜走到赵拂面前：“阿姨，我是偶然知道了你们的事……”

赵拂的脸色难看起来。

方甜：“我是个厨师，许明镜仗势欺人，看我不愿意为他做菜，就找人来砸我的店，还要找混混殴打我，我在调查他时，偶然知道了你们的事。”

旧事重提，赵拂的眼泪无需酝酿就夺眶而出，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常在深夜看着儿子不死不活的样子崩溃，可每每眼泪要流下时，她就告诉自己，瑞东只有自己了，如果她都崩溃了，谁还能来照顾她的儿子？

就这么一夜一夜，她告诉自己要撑住，竟也这么撑了下来。

三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方甜抱住低声啜泣的母亲，轻拍她的后背，后者的情绪倾泻而出，哭声渐渐变得大声起来，听见动静的护士推门进来，看见抱在一起的二人，扫过病床上的少年，怜悯地叹了口气。

哭了好一会儿，赵拂全身的怨气仿佛都被发泄了出来，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这边，听她哭哭，都让她心中的憋屈减轻不少，方甜等她彻底哭完，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给她倒了杯热水。

“姑娘啊，我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们，不过许明镜那个混蛋势力大，当时就连校长都不敢替我们强出头，一个老师帮我们说话，隔天就被开除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方甜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阿姨，你不要灰心，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和许明镜一样混蛋的，也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草菅人命的，这个公道，我会连带着你们的一起讨回来！”

赵拂呆呆抬头。

方甜递出一张银行卡，“我知道你要照顾儿子，还要出去打工维持医药费，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赵拂慌推回去，“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钱。”

方甜紧紧握住她的手：“阿姨，你和瑞东都要活下来，好好活着，等着看那个人渣的下场。”

赵拂又开始流泪。

方甜抱住她：“不要放弃，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瑞东还年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好起来的，您一定要坚持住。”

“谢谢你，姑娘，谢谢你……”

方甜眨了眨眼：“您能把那个老师的情况和我说一说吗？”

·

方甜走后，赵拂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想起自己卡里的余额，最终还是决定收下。

那一百万已经消耗地差不多，她这三年都在打工，可还是杯水车薪。

“瑞东啊，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你也要坚持住，我们母子两，要等着看那人渣的下场！”

楼下的取款机里，赵拂放入银行卡，本以为是小姑娘一点心意，没想到竟是一大串0，数了数后头的0，再看前头那个5，赵拂吓得腿软。

“五、五千万？”她嘀咕了一声，生怕被人听到，赶紧把卡退了出来。

·

光明医院。

听起来很积极向上的名字，但是这里其实是一座精神病院。

方甜站在病院门口，观察着人来人往，约莫一个小时后，她看到了一对夫妻，难得踩着三轮车，女的坐在后头的车上，正在拨水煮鸡蛋喂丈夫吃着。

方甜扫了眼手机上的照片，走上前去。

夫妻两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停下车来，说道：“姑娘，你有事吗？”

方甜点头，指了指街边的咖啡厅，问道：“叔叔阿姨好，我是方甜，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可以聊一下？”

她原以为这两人会防备她，结果没想到二人沉默地听停下车，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进了咖啡厅。

方甜：？

女人叫陶蜜，男人叫郭叶。二人正是那个少女的父母。

陶蜜坐下，在方甜疑惑的目光里微微一笑，“赵拂姐都打电话给我说了，说是有个好心的小姑娘去看了她，说你也是许明镜的受害者，现在正在收集证据要对付他，说你是个好人，我们就知道你可能会来找我们。”

方甜听赵拂已经打过电话，松了口气，这样更好，省了些功夫。

她点了些蛋糕牛奶，淡淡道：“我早饭还没吃，咱们边吃边说吧。”

二人有些缩手缩脚，方甜笑得灿烂：“谢谢你们愿意见我，我还害怕你们会因为担心米米不敢见我，毕竟那个人渣家庭背景确实强大。”

说着，方甜把三明治和热牛奶放到他们面前，自己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缓缓说道：“赵阿姨既然说过我的事，那我的事你们应该也听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热乎乎的三明治夹杂着肉味，让二人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气，眼底透着点餍足，方甜默默地喝了一口牛奶，垂下眼眸。

陶蜜吸了吸鼻子，说道：“是啊，赵拂姐说了个大概，姑娘，我听她说你的家世背景也不错，来找我们是想收集证据的是吗？”

方甜点头：“对。”

二人的神色痛苦一闪，“抱歉，我们实在帮不了你。”

方甜安抚地开口：“二位别担心，我只是想听一听当年这件事情的过往，并没有要你们提供证据的意思，事实上我已经收集了一些有关于当年的证据，只是暂时还不足以给许明镜判重刑而已，二位千万别有压力。”

二人一听，纷纷很激动，陶蜜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真的？你有证据？”

方甜点头：“当年为李瑞东说话的老师被开除之后去了乡下，我亲自去和对方见过面了，她手里还保留着一些资料，并且承诺我如果将来开庭，她愿意去作证。”

陶蜜和郭叶愣住，随即痛哭起来，“张老师真的是个好人啊。”

方甜唏嘘，怎么不是呢，大好的前途因为一句话被毁灭，在乡下过地贫苦，免费教村里孩子读书，平日里靠着种地卖些菜糊口，而这一切，都是正义带给她的。

这世间的运转法则若都按照这个逻辑，人间得变得多么可怕？

随即，陶蜜坚定道：“方小姐，我们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们永远愿意出庭作证，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夫妻两个都会去作证！那人渣害了小东，还毁了我们米米，我们哪怕冒着被杀的风险，也愿意出庭！”

方甜点头：“好，那请你们先给我说一说当年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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