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夏气急,可又觉得无奈,大夫人管着家,最会做表面功夫,她在府里时虽然不受待见,用度上却没有缺少,姨娘处少的也不多,也勉强过去了。
现在姨娘在府里孤立无援,没有父亲的宠爱,没有娘家依靠,大夫人更加过分。
这就是做妾的悲哀,没有男人的宠爱,连活着都是艰难。
看着眼睛发红的香姑姑,姜暖夏解下腰间的荷包,塞到她手里。
“这些钱你先拿着,炭没了便买炭,饭冷了便买饭,用完了我会让水华给你送来。”
“姑娘,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姜暖夏也知道,可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若是有办法,早几年她们就能用了,哪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先用着吧。”
香姑姑接下荷包,叹了一口气。
姜府有个梅园,赏梅宴就在那里办,来的人都是和五姑娘相好的,姜暖夏一直没有过去。
到了下午,她看着姨娘吃了药之后,左思右想,还是去找了大夫人。整个姜家内院都在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大夫人不放手,她再接济姨娘也没用。
姜成氏得知了姜暖夏的来意,脸色沉得跟墨汁似的,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变了不少的庶女。
“四姑娘,你现在是在威胁我这个母亲?”
姜暖夏直挺挺地跪在蒲团上,看着姜成氏的眼睛,不卑不亢地道:“女儿不敢,只是下人怠慢,姨娘现在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女儿希望母亲能看在五姑娘的面子上,怜惜姨娘。”
姜成氏惊得站起身,沉声问道:“你们还背着我留了东西?”
“女儿不敢,但五妹妹写的东西女儿记得清清楚楚,若是母亲还为这事苛责姨娘,女儿不会守口如瓶,毕竟母亲也说过,嫁妆的事情过后便相安无事。”
姜成氏语塞,当时唐姨娘用五儿的证据换了嫁妆,她确实说过这话,毕竟唐姨娘得在她手底下过日子。她现在没想到的是,姜暖夏会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就来找了她,和以往多年的举动大相径庭。
只有两人的房间里静默了半晌,姜成氏还是咬牙道:“这事我答应了,你最好给我守住了这事,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谢母亲。”
大夫人虽然答应了,可姜暖夏并不乐观。她明白,姜成氏这次答应,只是因为她们有言在先,五姑娘又正在议亲的关键时候,她不敢赌自己会不会破釜沉舟。
若是等五姑娘顺利出嫁,姜成氏肯定还会故态复萌,因为姜暖夏手里没有五姑娘害人的切实证据,事情过去的越久就越没有人在意,也越不好调查。她和姨娘虽然是受害者,却仍然处于劣势。
因此,姜暖夏必须要在五姑娘出嫁前就做好准备,不然唐姨娘还是会继续受苦。
从大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她又走回唐姨娘的院子,途中要经过一个小花园。
花园里的花已经全败了,花枝树枝上、假山上都落满了雪,只在中间扫了一条供人走的路。
一切都白茫茫的,姜暖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驻足在挂着冰凌的树下。
以前她每天早上都要去给大夫人请安,风雨无阻。
那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下了雪的冬天,每天经过这里,鞋上都沾了许多雪。
进了大夫人烧着银丝碳的暖屋子,沾在布鞋上的雪就化成水,浸透鞋子,脚便又湿又冷,待得久了就又痒又麻。
等从大夫人这里回去的时候,湿鞋还未干,走在雪地里,能把一双脚都冻到差一点就失了知觉。
五姑娘也要请安,不过她有上好的皮子做成的鞋,走在雪地里不会湿,到了母亲院子里还能换一双软软的布鞋,半点不会难受。
因为姨娘为人妾室的悲哀,自己为妾生子的待遇,她决心这辈子都不做妾。现在她做到了,虽然过程不甚美好,结果却让她十分庆幸欢喜。
如今她经过这条路,已经不只是姜家女,还是谭家妇,不用担心鞋会湿,脚会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