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学路擦去了脸上用水分凝出来的几滴汗, 又灌了一杯凉茶, 摇着扇子道：“在我的意料之中？”

姜暖夏惊喜地问：“亩产十石？”

谭学路摇头, 见她脸色一变, 又笑道：“现在收了六亩地，平均一亩十二石三斗, 其他的估计也差不多。www.xiashucom.com”

“十二石！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姜暖夏不住地念叨，这下真的是要福泽天下，被万民敬仰了。

本朝一石为一百二十五斤，这就是亩产一千五百余斤, 就算是过几天晒干了，也还有一千多斤, 种上一亩地都够一家七八口人吃好几个月的了。

要知道, 在穷苦人家, 米糠也是能饱肚的好东西，一千多斤的稻谷自然都能吃，可不像富贵人家吃米饭都挑最上等的。这粮种要是能推广出去, 何愁天下百姓吃不饱。

谭学路见她过于高兴, 怕她以后失望, 仔细解释道：“我这里用的是最精良的稻种, 用了最适宜的肥田散, 每天都有精通农业的人巡查，田里保持最适宜的水量，还养了稻田鱼吃虫, 亩产十二石不算太稀奇，若是放入寻常百姓家，九至十石才是正常。”

“十石也很多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夫君带我去看看吧！”

姜暖夏兴奋得坐不住，非要去看称粮，谭学路挑眉：“你不怕起疹子了？”

她肌肤娇嫩，走得近了，碰多了打谷时飞扬的粉尘会过敏，离得远还好些。

“我就远远的看着，很快就回来，你就带我去吧！”

谭学路受不住她撒娇的样子，帮她围好衣帽，便带她去了。

这片田地划分得十分整齐，一块方方正正的水田便是一亩地，从左下角开始收割，每一簇稻杆都被稻穗压得弯弯的，颤颤巍巍的让人以为它要倒下来。

还带着泥的水田里，农人们干得热火朝天，一边做一边讨论东家这新稻种的神奇之处，期待着自己佃的田也能种上这些种子，年年都能装满仓。

割稻人左手一握上去，镰刀一割，便能割下一簇极沉的稻杆。打稻人握着双手可包合的稻杆，往四角打谷斗里一砸，颗颗金黄，粒粒饱满的谷子就落到了桶里，不需一会儿就能装满一个麻袋，可比以往打传统的稻谷要快上好几倍。

田间放了一台谭学路改良的台秤，在称着从田里装来的稻谷，还有管事拿着纸笔在记录，上过称的粮食就搬到建在稻田边的仓库下堆着，放上几天再拿出来暴晒。

姜暖夏如愿以偿地看到粮食装满仓的场景，直到下午回了庄子还是止不住的兴奋。沐浴的时候水莲和水华疑惑得不行，但主子们出去玩不带她们，她们心里好奇也只能自己想想，连议论都只敢私底下说两句。

她们能确定的是，自家姑娘和姑爷夫妻恩爱、感情甚笃，姑爷满腹才学、前途无量。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姑娘成婚快一年了，还没有身孕。容妈妈其实很急躁，却什么也不告诉她们，让她们也有几分不安。

水莲和水华还是大姑娘，自然不懂这夫妻房中事，容妈妈却是懂的，可自从去年姜暖夏不让她过问这事后，她也不敢再问了，生怕被厌弃。

知道不好的同时，她也只能庆幸现在姑娘还过得不错，姑爷似乎也没有别的想法，是难得的好男人，如果确实不是他有愧心之事的话。

……

在庄子上待了二十天，忙完收割新稻谷的事宜之后，确定新稻种的平均亩产为十二石之后，谭学路就带姜暖夏回了凉州城。

这只是第一年的产量，以后他们还有的忙，总要看看收下来的稻谷能不能做种，最适合在哪里生长，和传统的种子有什么不同等等，这些问题都要一点一点地去试。

到了九月中旬，秋闱的成绩便下来了。谭学路不出意料地上了桂榜，还得了解元，家中众人喜不自胜，姜暖夏一高兴，又赏了好几个月的月钱，来报喜的人拿谢银也拿得极为高兴。

就是谭学路也觉得有两分意外，关乎民生水利的策论他自然是做得极好，大胆创新却又不是不切实际，得到主考官青睐理所应当。

只是那诗文……辞藻华丽，欠缺灵气，还好这次的主观官偏向实际，没把他排到后面，不然也是无可辩驳。

有才的读书人大多自傲或惺惺相惜，同乡之间即使不认识也是有所耳闻。

如今解元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得到，凉州的考生俱震惊不已，尤其是几个排在他后面，才学在伯仲之间，以为解元出在他们之间的举人。

次日的鹿鸣宴上，多人向谭学路提出了讨教，席间各种奇怪的问题、典故他都能信手拈来，足见他读书之广，解文至深。

宴后，众人对他的才学都心服口服，谭学路这个名字就在凉州城出了名。

科考之道艰难，一州学子万千，三年才取不到百人，举人也很金贵。如今的举人可以做官，自身可免三百亩田地税，和秀才和平民都是云泥之别，许多乡绅富豪都会找举人挂靠。

会试聚集了天下最优秀的学子，若会试考中便是进士，进士比之举人自然更是难考，可考中了与举人又是云泥之别，进士得的最低官职，就是举人讨官所能达到的最高官职。

谭学路横空出世，一年之内连夺四元，连乡试主考官、当朝礼部尚书都对他的文章赞不绝口，想要收他为门生。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来年在会试之中他定能有一席之地，为官之日不远矣，就算最后他只能做个小官，和无功名之人也是天壤之别。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需要寻找靠山或结善缘的人纷纷登门拜访，想要赠送田地、赶考盘缠。大部分举人在中举之前都是穷秀才，这是互惠互利的。有功名的人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无权无势的底层人物。

然而在众人都想上门结交谭学路的时候，却发现谭家人都已经离开了凉州，只留下两个看房子的老仆。

谭学路可不是需要什么孝敬的人。金银他有无数，用完了都不用赚，自己就能去采；田地他已经买了好几千亩，自然也不需要；田产铺子也用不着，他有一整个海上商队，还有几个正在筹建中的未来会日进斗金的加工厂。

至于美妾婢女，他更是不需要，不说家中已经有了美娇娘，就算是没有，他也看不上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想看美人还不如欣赏他智脑里存的那些照片，想模拟得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提到加工厂，谭学路就庆幸他不是个人类，对于日常生活所需要求并不高，毕竟这个世界的各种技术相对于星际世界来说是在是太过落后了。

尽管自己用不着，他看着姜暖夏用着简陋的各种用品，还是觉得很难受，她可是他的伴侣，怎么能一直过着品质这么低的生活，那他也太不合格了。

当然了，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想制造推广的都是现有生产技术能够支持的生活用品，比如新纸张、新布料、简单的橡胶产品和聚氯乙烯产品，不会去造飞船、医疗舱等不切实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