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鲁莽，陛下恕罪。”

齐韫看着她，知道她是故意在为苏祁解围，心里怒气更甚，眼神阴鸷，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还不滚下去把衣裳换了。”

顾南依起身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辰安殿。

“陛下为臣举办接风宴，臣心里甚是感激皇恩之浩荡，特敬陛下一杯。”顾南依退下后，淮南王起身向齐韫举起了酒杯。

原本他是乐得看这一处好戏的，可是到底是不愿意上座上的人伤心，在齐韫抬杯时，淮南王的目光又探往到如太妃身上。

乐侍阁，位于辰安殿左侧，专供应对宫宴上各种突发事件所备，下人将干净的衣裙送来时，顾南依便吩咐其退下，自己独自走到屏风后，更衣。

连青柠也被留在了外面。

屏风后，她解下腰带，面色平静，在看见旁边铜镜里倒映出的身影时，眼神晦暗，铜镜里的女子，胸前，脖子上欢愉后留下的痕迹还未褪去。

想起齐韫嘲讽的声音‘莫非苏将军也觉得，淑贵妃比较适合这后位’一颗滚烫的泪至她眼角缓缓落下，就算他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为了麻痹太后，顾南依感觉自己也确确实实的心痛了。

帝王之术，君王之心，果真是难以琢磨，昨夜还在榻上将自己搂在怀里，说着绵绵情话的男人，转眼就淡漠至极。

最让她觉得伤心的是，他说不管顾筝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和公主都是尊贵至极的，因为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她的乐儿算什么？

想到乐儿，顾南依的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怎么，觉得委屈了？”齐韫的声音至身后响起。

闻声，她拿出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转头看向他，红红的眼眶里带着几分倔强：“陛下觉得臣妾不该委屈？”

“呵，朕让你受委屈了，你可以再去东长廊找你的祁哥哥呀！”齐韫冷笑一声，讥讽开口。

原来，原来是因为这个，他…他看见自己和苏祁走在一起了，那……

“陛下看见了？您是何时跟着臣妾的？”顾南依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淮南王和如太妃在一起的一幕，忐忑不安的试探开口问道。

“何时？从他告诉你朕要对付顾家，让你多为自己谋划时，在你叫祁哥哥，朕——就在你们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你们‘互诉衷肠’”齐韫闻言，心里的怒气更甚，所以在自己撞见前，她和苏祁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当时齐韫见时候还早，本想亲自去昭和宫接她，一起入宴，知道昨夜她累着了，这个小女人娇气得很，他还特意吩咐人去宫外买了她喜欢的小吃，怕她在宴上无聊，可以吃着打发时间，不料撞见了这一幕。

知道他没有撞见假山旁的那一幕，顾南依才放心了些，继而开口解释：“臣妾与苏将军只是偶然遇见，才同行了一段，陛下您误会了。”

见齐韫撇开脸不看自己，顾南依抬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齐韫抬手用力的拉开被她抓住的衣角，状似嫌弃的拍了拍，声音激昂的质问道：“误会？若是坦然同行，你为何要避开不他一同入殿，还特意绕路，你顾南依就是心虚，害怕他向你透露了前朝的事，被惩治，你便想法引开话题，不让他继续，你让他说啊！看朕敢不敢办了他？”

两世夫妻，齐韫只怪自己太了解她，在她打断苏祁的话时，就知道她是担心苏祁处境。

听闻他的质问，顾南依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轻声开口：“所以你才骗大家，顾筝怀孕了，要立她为后，就是为了要我难堪，让我明白，我所有的恩宠在于你，你若不宠，我顾南依便什么也不是，对吧？”

齐韫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良久才出声：“顾筝……她是真怀孕了，朕的皇后她当得起，她配。”

忍不住啊！泪水就是不争气的拼命往外流。

顾南依的情绪有些崩溃，她看着齐韫，眼泪止不住的一直往下落，凄凉的笑了一声：“你说，你自己说的，你没有碰她，除了我，你不碰别人。”

委屈，失望，愤怒，各种情绪一拥而上，顾南依的眼里带着全是不管不顾的疯狂，她抓着齐韫胸前的衣裳，双目通红的盯着他，大声质问：“她配，她配当你的皇后，我不配吗？”

“我顾南依，十五岁入宫，陪了颓废如一滩烂泥的你，整整三年，你将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子，是我顾南依掏空了心思养回来的，我鼓励你走出丧母的阴霾，陪你在安庆宫关了三年，难道我不配吗？”

“顾筝的孩子尊贵，因为那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我的乐儿呢？他算什么？算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要辜负我，凭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质问着，说着说着慢慢放开齐韫的衣裳，看着他，擦干眼泪，带着几分傲气开口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心虚，像苏祁那样，端正儒雅，心正体直，出类拔萃的男子，我顾南依就是仰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