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英一边起身将毛垫坐在身下,一边眯眼看着白槿手中的那个垫子。
那个垫子要比她们其他人的足足厚上一层!
她竟不知,一向不近人情的苏尚宫,也是白家的人。
苏尚宫同她们讲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留下她们四人面面相觑着。
白槿捏着香帕,翻着方才记录的册子。
蕊姬流苏团扇掩面,灵动的眼睛左右乱看着。
冯念念卷着自己的发梢,眉角一挑,心生主意道:“这岁夕宴呀,最重要的就是这瑶华台的晚宴了,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贵妃娘娘,定是对娘娘格外信任的,所以这吃食啊,汤羹啊,可绝对不能出了纰漏。”
悬英捧着暖手炉,勾唇笑道:“自然。”
“那贵妃娘娘可知,哪些大臣吃不得蟹子,哪些喝不得参茶,这里面的事情多着呢,怕是贵妃娘娘都不知道吧。”
瞧着冯念念娇作的神情,悬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茶。
御史大人不喜凉食,礼部尚书吃不得大荤,薛太尉吃贝壳之物嘴唇会发肿。
这宫里,怕是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悬英还是放下茶盏,惊诧道:“竟还有这种事,清平县主若是不说,本宫还真是不知道。”
只见冯念念挺直了腰板,拍了下桌子,兴致勃勃道:“我听说啊,这御史大人喜欢冰镇之物,礼部尚书素来爱吃烧羊肉,还有太尉,这太尉一得空就会去沿海处捞贝壳吃,你说有没有趣儿。”
悬英眯着双眼,唇角勾起。
她一早便知,自己这钩子都扔了下去,一向虚荣爱炫耀的冯念念,岂有不顺着钩子往上爬的道理。
只是冯念念也是蠢笨到了极致,这等害人的话语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生怕自己抓不到她的把柄。
悬英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白槿和蕊姬,皆是垂头一句话都不说,她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
冯念念定是觉得即便东窗事发,白槿和蕊姬也必然对今日之事,闭口不提!
悬英转了转暖手炉,朝冯念念笑道:“多谢清平县主提点,本宫都记下了。”
出了瑶华台,冯念念还没走上几步,便被坠儿拉进了角落。
坠儿左顾右盼了一圈儿后,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药瓶,递到了她的面前。
接过药瓶,冯念念疑惑的凑到鼻尖处闻了闻,道:“这是什么?”
坠儿小心翼翼的凑到她的耳畔处,轻声道:“是能让贵妃娘娘穿肠破肚的东西。”
听到坠儿的话,冯念念身子一慌,颤抖道:“这,这是白姐姐的意思?”
“自然不是,主儿是菩萨心肠。”
冯念念捏着瓶子不解道:“那是……”她眼睛一转,捂着嘴巴小声道,“是白,白叔叔?”
看着冯念念笃定的表情,坠儿沉默着点点头。
“清平县主,该知道怎么做了。”说罢坠儿便转身离开了。
冯念念看着手心里攥着的药瓶,嘴唇直打颤,她快速的将药瓶藏在了袖子里,便头也不抬的往朗月轩跑去。
回雍和宫的路上,悬英只听身后的一声呼唤,便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见跟上来的竟是蕊姬。
蕊姬举着团扇,朝她屈膝行礼道:“贵妃娘娘走得好快,贱妾差一点就追不上了。”
瞧着蕊姬气喘吁吁的模样,悬英凝眉道:“蕊姬可是有事同本宫说?”
只见蕊姬一边点头,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她。
悬英翻看小册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那些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喜好和禁忌。
简直应有尽有,比自己知道的,还有多!
合上册子,悬英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她。
只见蕊姬团扇遮面,眼睛左右一溜,小声道:“清平县主方才的那番话,贵妃娘娘还当仔细斟酌才是。”
“哦?”悬英眉角一挑,有趣的问着,“蕊姬怎知,清平县主所言不真?”
蕊姬小碎步往前靠了靠,轻声道:“自然是贱妾安插的眼线说的,还望贵妃娘娘多多当心才是。”
眼线?
悬英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自己只知蕊姬是精明圆滑之人,却不知她竟精明到在冯念念的宫里安插了眼线?
可她又为何告诉自己?
“蕊姬,在朗月轩安插了眼线?”
蕊姬灵动的眼珠一转,点头道:“自然,贱妾只图保全性命安稳度日,当然是要知彼知己才是。”
“那淑妃娘娘的锦华宫?”
蕊姬点点头:“自然。”
“那本宫的雍和宫?”
蕊姬点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