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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尘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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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年, 五月初九。www.mengyuanshucheng.com月出中天, 是个极清透极明亮的好日子。

屋舍里灯火通明, 侍女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稳婆嗓子喊得都哑了, 外面三个男人靠在屋檐下,双手合十于胸前,脸色煞白煞白的。

“啊!”一声惨叫。

三人颤颤哆嗦了一下, 任瑾崩溃道:“不是, 这生个孩子怎么这么费劲?”

文旌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地歪头看过去:“怎么办?要不不生了……”

“胡说!”任广贤怒道:“不生怎么办?塞回去吗?!”

“啊!”又是一声惨叫, 比刚才那一声听上去虚弱了许多。

文旌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猛地直起身子, 往产房里钻。还没钻进去,就被姬影推了出来。

“外面等着,你添什么乱!”

侍女端着热水从文旌身边擦肩而过, 脚步一踉跄,险些被他撞翻了。

文旌急得直跳脚:“阿遥都疼成这样了,怎么还生不下来?这些稳婆到底会不会?”

姬影白皙的额头上满是汗珠,闻言白了他一眼, “她们不会,你会啊?”

文旌抻了脖子正想回怼, 忽然, 整个人僵住了。

喧闹混乱的产房里传出一声清亮的哭声,犹如从天而降。第一声之后有着短暂的停歇,仿佛初降尘世的试探, 而后,便如铜铃脆响,一声接一声,绵绵不绝。

任瑾和任广贤也傻了。

两人慢半拍地对望一眼,又极其一致地看向文旌,文旌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看他们,再看向姬影。

姬影先回过神来,大笑:“成了,成了。”

稳婆抱着孩子出了幔帐,笑眯眯地冲文旌道:“恭喜大人,是位小郎君。”

文旌的手发着抖去接那小小的、软软的襁褓,低头看了一眼,见那小东西跟个小老头似的,皲皱皲皱的,眼还没睁开,只紧攥着一只小拳头,来回地挥,像是跟什么人较劲一样。

文旌看得有些发呆,随即生出了虚幻之感,好像……在做梦一样,脚底轻飘飘的,如落在了云端。

稳婆以为他是嫌孩子丑,在一旁宽慰道:“刚生出来的孩子是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大人和夫人是神仙般的模样,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会丑。”

文旌恍惚了一下,想起什么,忙抱着孩子进幔帐里。

他弯身坐在榻边,腾出一只手握住任遥的手,轻轻道:“阿遥,我们有孩子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任遥本已筋疲力尽,虚虚地躺在榻上,半阖着双眼,迷迷糊糊道:“你掐一下自己,看疼不疼。”

文旌果然缩回手想要掐自己一下,可指腹刚碰上自己的手背倏然止住了,他转了转眼珠,低头看看已被哄睡了的小豆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缓慢挪动自己的手,抚上那皲皱皲皱的脸颊,轻轻地拧了一下。

“哇!”清亮的哭声极为醒神,文旌满心欢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胸口,哭了!不是做梦!

这罪恶的一幕恰巧被刚进来的任广贤和任瑾看到,任瑾三步并做一步上前来将孩子抢了过去,后退数步,在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里,警惕地看向文旌:“你想干什么?”

文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面容极其无辜。

“你装什么装!为父刚才亲眼看见了,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也下得去手!简直是禽兽!”

任广贤大喝一声,颇为义正言辞,招呼任瑾:“这孩子留他身边太危险,抱走!赶紧抱走!抱我屋里去。”

任瑾得令,抱着孩子撒腿就跑,文旌慌忙上前去拦,被任广贤挡了回来。

父子两一前一后撤退,在文旌的眼皮子底下抱着孩子大摇大摆走了。

文旌:……

他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文旌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听见幔帐里有细微的响声,他生怕是任遥有什么事,也顾不得别的,忙返身拂开幔帐进去。

一道大关就这么平稳地闯了过去,文旌给刚落地的孩子取名文知书,小字久久,意为长长久久。

他休沐在家,每日里的正经事就是陪夫人哄孩子,除了父亲和兄长总跑出来以各种理由跟他抢孩子,日子过得还算无忧无虑。

虽说告了假,远离了朝堂,可他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长安一片风平浪静,百姓们按部就班地生活,若不是金明池日日给他带回胡州战报,他都要怀疑千里之外是否有战火正在燃烧。

说实话,赵煦的排兵布阵并没有大毛病,除了在关键节点有些畏手畏脚而错失了几个反攻的良机,再挑不出什么错处。

话说回来,任何一个初登疆场的新将都难免会有过分谨慎的风格。在兵法里,新将最忌讳的是轻敌冒进,赵煦坐拥天下,有天下粮仓和兵马为后盾,有足够的实力同对方徐徐而战。所以过分谨慎,对于大局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至多只会将胜利往后推几个月。

果不其然,此战打了不到半年,便以罗司礼的全线溃败而终结。

罗司礼被押送长安的时候文旌已经回了凤阁,着手准备新政,赵煦想审一审罗司礼,是否与朝中官吏有勾结,文旌知其意,极自然地不去插手。

严审的结果与他们二人所料想的差不多,跟被幽禁祈康殿的魏鸢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赵煦打定了主意,这个女人就是条毒蛇,留着后患无穷。

他知会内值司送了鸩酒去祈康殿,可内侍又原封不动地把酒端了出来,内侍赶到宣室殿,在御前禀明了情况。

赵煦冷笑:“还当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候呢,想见谁就见谁。”

内侍观天子颜色,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赵煦静坐了片刻,缓慢收敛了脸上的嘲讽神色,道:“召文相。”

魏鸢不肯喝这杯毒酒,提出要见文旌一面。赵煦知道,当初为了从她那里问出来陈稷离京后可能会去的地方,文旌向她亮明了自己哥舒毓的身份,她心里定然是存着念想的。

赵煦对魏鸢的憎恶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恨不得生啖其肉,她有什么念想,赵煦恨不得把这念想亲手毁在她面前,让她也试试临终绝望的滋味。

可偏偏魏鸢的念想是文旌。

赵煦不光不能毁,甚至还投鼠忌器,不得不多在意着文旌的感受。

那个人作恶多端,身上孽债累累,早已不配为人母,可……再不配,也是人母,赵煦不能替文旌做决定,他们的袍泽之义,患难之情,不能因为这么个女人而生了嫌隙。

赵煦打定了主意,决断交给文旌来做,只要他说一声不见,赵煦就再没什么顾虑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文旌听了内侍的回话,沉默了许久,平静道:“我去见她。”

赵煦撇了撇嘴,朝内侍摆摆手:“去安排。”

内侍得令,揖礼而退。

祈康殿雄丽巍峨一如往昔,只是殿前侍立的由锦衣纱帽的内侍换成了佩剑亮甲的禁卫,他们已得了圣旨,远远见文旌过来,整齐地让出一条宽道,为首的躬身揖礼,道:“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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