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思考。

宋初衡忍不住咬他耳尖。

沈透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瞪他一眼。

宋初衡低笑，把手机掏出来放到他手里，又重新抱紧他，摆出一副冷峻面孔说：“好好聊天，别乱打岔。”

“……”疯子。

沈透拿着手机，打字——大犬座，天狼星。

“为什么？”

沈透想了想，聊天好像比看星星更合适，于是退出便签，翻了几下屏幕页面，在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能文字转换声音的软件，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男主播的声音，打字转换给宋初衡听，反客为主给他讲故事。

“天狼星是除太阳以外全天最亮的恒星，在古代，天狼是凶残的象征，是主侵略的星宿。在西方，古希腊人也认为天狼星的出现有着不好的寓意，如果星光明亮，就是好兆头，如果星光昏暗，则预示着灾难发生。”

宋初衡沉默听着男主播的声音，有种错乱的感觉，仿佛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两秒后才跟上沈透的节奏，说：“既然代表发生灾难，那你喜欢它什么？”

沈透难得话多，噼里啪啦打字：“希腊神话中，有一位贞洁之神，叫狄安娜，狄安娜爱上了一个人间的少年，叫俄里翁。少年经常带着猎狗狩猎，在狩猎时爱上了一个人间的公主，国王对少年说，只有为我立下大功，你才能迎娶我的女儿。但少年不愿意为国王立功，想要强抢公主。国王发怒，就下令逮捕了少年，剜去了双目他的双目。”

“……”宋初衡感觉男主播的声音不大好听，并且那言语间傲慢的暗示着，沈透在讽刺自己强取豪夺的下场……“透透，你在讽刺我吗？”

沈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继续认真讲故事：“少年失去了双目，在流浪途中，遇见了贞洁之神狄安娜，被她吸引，就与她相爱。太阳神阿波罗得知后，害怕狄安娜像自己和达芙涅一样成为悲剧，便使了一出毒计，骗了狄安娜，之后狄安娜就误将少年射死了。”

阿波罗和达芙涅的故事，宋初衡是知道的，但这不是暗示得更明显了吗！阿波罗好色，追求达芙涅，达芙涅不愿意，化作了月桂树。咳咳，宋初衡真情实感，依着他，说出自己的感受：“……阿波罗真是个混蛋。”

“古神话中的人物，不要轻易用我们现如今的思维和价值观去评判他们。”沈透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打字：“少年死后，狄安娜悲恸欲绝，宙斯就把俄里翁升为星，化为猎户座。俄里翁的猎犬西立乌斯，因为十分忠诚，也被宙斯化作星陪在俄里翁身边，名为大犬座，天狼星就属于大犬座。宙斯为了不使西立乌斯寂寞，又找了一只小狗来陪伴他，升为小犬座，叫天狗星。这就是希腊罗马文学中，大犬座天狼星的由来。”

宋初衡逐渐适应了男主播的声音，低声说：“因为忠诚，所以喜欢？”

他也很忠诚，沈透就不喜欢，倒去喜欢别的狗，即使是天上的狗，他也感到嫉妒和不爽，alpha的习性，还未从他的身上完全褪去。

“不行，你只能喜欢我。”宋初衡强烈抗议。

“……”

虽是如此，但宋初衡的重点似乎偏移了，沈透觉得他是否有点恋爱脑了，虽然他喜欢大犬座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大犬座是忠诚小狗，但他决定提醒宋初衡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额外科普。

“古人为了观测日月五星运行，将天上的星星划分为二十八个星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二十八星宿，每个星宿都包含若干颗恒星，其中的参星和商星，对应的就是今天的猎户座和天蝎座。”

宋初衡：“嗯，猎户座和天蝎座怎么了？”

沈透：“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说的就是猎户和天蝎。”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宋初衡立即反应过来了，沈透不就是在暗示他猎户座和天蝎座天各一方，永远不会有相见的机会，映衬的就是他们现在岌岌可危的关系！稍走错一步，沈透就要与他永不相见……

“……透透，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宋初衡后脑勺发凉，掐指一算，发现自己是天蝎座，于是敏而好学。

“八月二十九。”

“嗯，处女座，很好。”宋初衡安慰自己，没有对应参星与商星，非常好。

“……”

好什么好，沈透微微勾唇，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又说：“处女座是黄道十二宫里的第六宫，天文学上名为室女座。室女座，天蝎座，猎户座，大犬座，小犬座，都在赤道。但是其间每颗恒星都相隔了几万甚至更多的光年，其中一光年就有9.46万亿公里。”

所以，沈透幽幽总结说：“室女座和天蝎座还是隔得很远的。”

“……”

宋初衡想象了一下那一光年9.46万亿公里，现实很骨感，他徒步到死都不可能去到室女座，月球离地平均38万公里，坐火箭登月的人也才几个，他简直出地球都成问题，这也太不浪漫了。

一旦浪漫事物与现实比拟，就显得很煞风景，宋初衡觉得他们不该再谈论恒星之间有多远，毕竟夜已深，星星看看就好了，于是沉着脸说：“行了，我知道你想暗示我什么，你体贴一点，行行好，别再煞风景好不好？我给你唱首歌吧，浪漫细胞都被你给整没了沈老师。”

沈透脸红，不再隐喻什么。

他觉得手累了，咔嚓关掉手机屏幕，抬头望天。

气氛正常了起来，宋初衡重拾浪漫细胞，附在他耳边，低低唱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缓缓流泻的歌声，敲击着人的耳膜。沈透微愣，然后缩了缩脖颈，眼睛又移向了另一片天空，那片区域的星星好像更亮一点。

放在腿上的指尖揪上了睡裤的布料，沈透缓缓抓紧，睫毛胡乱颤动，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满天繁星里，宋初衡抱着沈透，从头哼唱，磁性的声音如恒星星震：“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沈透听过这首歌，曾觉得有些土味，但不知怎的，由宋初衡之口唱出，便换成了另一种味道。

一种，让他心跳加快的味道。

如同信息素喷发，激得人手脚发软。

过了许久，宋初衡终于唱完了，问他，透透，好不好听？沈透看星星看得脖子都酸了，他想睡了，于是脑袋一偏，在宋初衡怀中闭上了眼睛。

宋初衡眼里浮现笑意，和他耳语，用正常的语调沉声说：“沈透，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在眼帘遮住的黑暗中，世界也宛如星海一般浪漫，狗狗的忠诚和浪漫，由微红的耳尖传达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