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吹，海浪细细，若非中间夹了堆说不清的事情，此情此景倒也浪漫。

原以为是生死之别，谁知才短短数月，两人便再度相逢，想到之前的遗言和他为自己报仇的消息，卫梧顿觉无言，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倒是对面的人先开口：“威武。”

“啊，”卫梧配合地点头，“好久不见。”

“你还活着。”晋升道。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卫梧摊手，“当时我真以为自己会死，不好意思啊，听说你救了小白，还跟他们对上了，真谢谢你。”

晋升疾步走过来，伸手拉她：“你……”

“其实吧，你也不用做这些，”卫梧退了步，“我虽然救了云鹭，但你也遵守承诺救了小白，算是不欠我什么。何况我要是真的死了，你杀多少人也没意义，现在我没死，会自己去报仇的。”

晋升停住动作，半晌道：“你生我的气。”

黑眸光动，似有无限深情。卫梧看得头皮发麻，诚恳地道：“这个真没有，我挺感动的……”

“云鹭还没好。”晋升打断她。

卫梧“啊”了声。

晋升道：“虽然你用回生功为她凝魂，但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双命格，修为不足，她随时都可能散魂。”

难怪白云赋他们会送药，小白被他救回，桐山派被他护住，自己却没治好云鹭，算来他多少有点吃亏。卫梧咳嗽两声，若无其事地踱开几步，决定推卸责任：“这事儿挺遗憾，可也不能全怪我啊，你早就知道我修为不够，为了救她，我也差点没命，已经尽力了。”

晋升“嗯”了声：“云鹭为救我而死，千年已过，再等下去，她便要魂飞魄散，是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谈好的生意而已，”卫梧摆手，“都过去的事，不提了。”

晋升道：“她当时情况不好，我为了替她固魂，只能任你离开，后来听说你被围杀，我便知道有问题，到底来迟了一步，没能救你，云鹭也因为中断固魂而未能痊愈。”

这个结果却是意料之外，卫梧愣了下，问：“她现在怎么样？”

晋升摇头：“我用药勉强替她稳住魂魄，她随时都可能……”

卫梧沉默片刻，道：“这么看，你不该来救我。”

“没什么不该，是我自己要来的，”晋升反而一笑，“你不欠我什么，我跟他们对上也不是因为你，只是他们明知火格命是我要保的人还敢动手，就是不买我的账，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好过，方才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卫梧被他用同样的话堵住，好半晌才吐出胸中闷气：“那你应该发现了，我现在是真正的双命格，可以救云鹭。”

晋升道：“你不救她也无妨。”

“那就好，”卫梧转身，“我又不是专门做好事的，被忽悠一次就够了，你别再来找我。”

“威武。”晋升在背后唤她。

卫梧停住脚步，嘴角不免噙了丝冷笑：“怎么？”

晋升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卫梧回身，甩甩满头红发，恶意地道，“难道你喜欢这样前卫的发型？要不我送你一个？”

“嗯，好看。”

……

卫梧神色复杂地看看他，收起嘲讽：“大哥，你不用做到这地步吧。”

晋升没接这话题，断言：“幻术电影是你弄的，当众对付白氏与陈氏的也是你，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他们会怀疑的。”

“我怕他们？”卫梧昂起头，挑眉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又回来了。”看着他惊讶的眼神，卫梧想了想：“要我救云鹭，也不是不可以。”

晋升眼眸微沉：“你不用。”

卫梧“欸”了声：“怎么，你不想救她？”

晋升道：“我救她，只是因为她救过我，那是我欠她的，不必你插手。”

卫梧瞅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做的。”

“我那时根本不明白，”晋升轻声道，“直到亲眼看着你重伤掉下前身崖，我才发现错了，若能重来，我绝不会再让你以身犯险。”

卫梧轻松破坏气氛：“没什么，祸兮福之所倚，我正是因祸得福，才能融合命格，进入内丹境，还要感谢你呢。救云鹭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当然有条件，你得继续帮我保护桐山派。”见晋升不语，她又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你明白我有多重要，难道你真忍心不救云鹭？云鹭的救命之恩呢？据我所知，你晋大修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晋升终于答应：“好。”

卫梧挥手：“行了，走吧。”

晋升道：“这就走？”

“你不是想把我弄回空林岛吗？我答应去，你怎么反而磨磨唧唧的？”卫梧盯着他的眼睛，笑嘻嘻地道，“你根本不想救云鹭，演技不错啊晋大哥。”

对面人皱眉：“怎么看出来的？”

“我确实差点被骗了，”卫梧绕着他踱步，欣赏他的表情，“你学得很像，可惜还是有破绽，你弟弟是个多情种子，一个云鹭就能让他内疚千年，见我活着，他不可能像你这么淡定，怎么也得激动一下下吧？再就是下限问题，虽然你为了模仿他，已经尽力提高道德素质，但可惜起点太低，要赶上他还差得远，他是不可能在利用我之后还心安理得地装深情撩我的。”她停下来，叹道：“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帮杀人，帮泡妹，你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修界好大哥。”

晋声果然舒展双眉，恢复高冷模样：“那你还跟我谈条件救人？”

卫梧得意：“我就是想让你帮忙，救云鹭是顺便给你添堵的。”

晋声目光微闪，伸手就捏她的脖子。

卫梧成功地躲开，嚣张地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是正宗的双命格内丹大修，你还当我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话说完，她就被境界压力按在原地，晋声走过来捏住她的脖子：“你是什么？”

“软柿子！我是软柿子！”卫梧憋着气，用力拍打他的手，“我错了大哥！大哥随意！”

晋声放开她。

一秒悲剧，命格优势敌不过修为差距。卫梧揉着脖子，好奇地问：“你老人家怎么肯出来走动啦？衣裳也都正常了……”

晋声道：“小二要为你报仇，对上那些世家大派，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

卫梧连连点头，又不解：“照你的风格，应该打断他的腿，怎么会让他乱来？”

“如你所言，一个云鹭就让他修为停滞千年，若我强行阻止，只怕他会再生心魔，”晋声说着，忽见她满脸幽怨看着自己，不由停下来问，“你看什么？”

卫梧幽幽地道：“敢情你老人家这点人性全用在兄弟身上了，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好大哥呢……”见他又要伸手，她连忙跳开：“开玩笑！大哥用心良苦，咱们快回空林岛让你弟弟瞧瞧，知道我活着，他肯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