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都还没看见这些东西。
正在拉窗帘的人手顿了顿，“嗯。”
然后想起一件事来，“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阮初含｜着牙刷从卫生间里出来，“那你帮我接了吗？”
周憬岩明显愣住：“没有。”
“谁大清早的打电话给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按亮屏幕的瞬间，魂就没了。
“……”
周憬岩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转头看过来。
阮初面部僵硬：“……我爸。”
周憬岩神情肃穆地看着她把电话回拨过去，大概是那边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她的表情越发凝重了。
“完了……我爸都不接我电话了。”她扶着手机开始懊恼，下一秒眉头骤然一松，冲电话那边轻快地叫了声“爸爸”。
老阮开口就是一句：“你昨晚睡哪儿了？”
“学校啊。”阮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谎。
“巧了。我正好在你公寓楼下，你探个头给我看看。”
阮初不怕死地继续瞎编：“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阮初！”老阮突然十分有威严地吼了一声出来。
“……”
“你｜妈担心你昨天喝太多酒，一大清早就要起来给你煮醒酒茶，你就这么糊弄她是吗？！”
“……不是。”阮初垂下头，语气很是愧疚，“对不起啊爸，昨晚散席散得太晚，我偷懒没回学校，所以就住朋友家里了。”
老阮在那边重重地哼了几声，“我就知道你没在学校。”
阮初越听越不对劲儿，“你不是在我公寓楼下吗？”
“我才没去呢。”老阮喝了口茶，砸着嘴道：“你下回撒谎的时候稍微认真一点，哪有做事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你要真在学校，让你探头，多少也会听见走到阳台和开窗的声音吧。”
“……受教了。”
老阮嘻嘻笑着，猝然又问了一句：“你昨晚住在哪个朋友家里呀？”
阮初看了周憬岩一眼，嗫嚅着回答：“就、就一个你也不认识的……朋、朋友啊。”
“周憬岩？”
“……”
“你把电话给他。”
“……”
半分钟后，阮初撤下手机，恭敬地捧着递到周憬岩面前，“我爸要跟你说话。”
周憬岩面色还算平静地接过电话，叫了人之后就只是“是、嗯、好”三个字交替着蹦出。
再然后就收了线，把手机递还给她。
阮初瞅着他的脸色：“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周憬岩还是那套长辈看起来会很喜欢的沉稳做派：“让我看着你吃了早点以后再把你送回去。”
“……嗯？没有啦？”
“还有下午约我见面。”
“……”
阮初略作思忖，“那下午我跟你去。”
“你爸说了不许你去。”
“……鸿门宴？”
周憬岩笑了笑：“想太多。”
……
惴惴不安地洗漱完走到餐桌边，上面已经摆放好了早点。
近旁的砂锅腾起袅袅热气，她揭开盖子，香气四下溢出。顺手拿起一只小碗给盛上里面的粥，然后推到对面。
对面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给她递了豆浆。
无言的默契，像是培养了多年。
阮初笑得心满意足，接过豆浆说了声“谢谢”。
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两个人也常常一个吃粥，一个喝豆浆。明明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可他们两个人依然相处得很好。
反倒是后来……
就连柯娇在听闻他们分手的消息后，都感到万分惊讶：“我和江林成天吵吵都没见分手，怎么倒还你跟周憬岩这种从来不吵架的先分了手？”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柯娇的？
“就是因为从来都不吵架所以才更容易分手，因为我们连架都吵不起来，不就只剩下分手这一条路了吗？”
……
吃完早点，周憬岩依言送阮初回学校。
车窗降下一半，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可无论是沿途的路灯还是一闪而过的行道树，都让人感觉有些平静。
直到要下车时，周憬岩才拉住了阮初。
后者疑惑着扭了头，却见他隐约皱了下眉。
车内安静，没有广播或是音乐的干扰，周憬岩松开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的手指却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好一会儿了，他才说：“阮初，你什么时候才能来给我送饭？”
阮初脑袋“嗡”了一下，不由地想起很多年前——
那时刚得知周憬岩进了电视台，她开心之余也有些郁闷。
等到在宿舍楼下依依惜别时，才委委屈屈地说：“我听说电视台餐厅的菜特别好吃，我还想着要给你送饭呢。”
周憬岩当时没觉出她的心意，只淡笑着道，“都一样的。”
阮初却为此同他置气：“女朋友送的饭能和食堂的一样？”
如今，当他问起这样的话，她又哪会不知其言外之意。
五年间，想要和他从头来过的心思从没断过。
她只是觉得自己没这立场，也没这资格跟他说复合。
两人都静默着，阮初一下又一下地抠着手指，周憬岩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终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收回目光，他的语气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失落：“我不想把你逼得太紧，但是阮初，你不能总让我等。”
周日的校园里一片寂静，偶尔有一两个学生或奔跑或骑着自行车从前面经过，但都没注意到这辆车里的气氛是多么诡异。
“今天不行。”阮初摇着头道。
等了许久才等来这么一句，周憬岩也只能沉着脸点头，全然没有了想听她说下一句话的心思。
“我明天……明天再去给你送饭。”
周憬岩愣住，这才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今天不行？”
阮初其实也只是就送饭这一命题才说了那句话，但好像周憬岩却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不是。”她脸好像又有点红了，“我的意思是送饭今天来不及了，但是和好……和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