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温蹊喜欢市井,未免是说笑了,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只需张口,要什么东西自然有下人跑去买,何须自己在街上转悠,偶尔上街买点东西,在她那儿只能称之为雅兴。
但是纪北临似乎不同。
温蹊侧目,见身旁之人步履从容。
见过纪北临的人无一不认为他应该是个清冷出尘到近乎是谪仙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是最难以想象他该如何与世俗的浊气染在一起的。可他似乎很适应街道的热闹。
纪北临带温蹊走的是大街,喧哗热闹,但依旧干净。
糖葫芦裹着晶红的糖衣,路边的小摊冒着馄饨的热气,挂在木架上的布匹五颜六色,老妇人兜售的簪子质朴粗糙。
但这并不妨碍温蹊的新奇。她一向是个买东西都要往大铺子里跑的人,从前也没打眼看过路边的小摊。
温蹊扯了扯纪北临的袖子,低声指着小孩子手里拿的糖画问他,“那是什么?好吃吗?”
“那是糖画,吃起来与麦芽糖的味道无二。”纪北临道,“你若是喜欢,我带你去买一个?”
温蹊用力点了点头,倒不是没吃过麦芽糖,主要是没吃过这样的麦芽糖。
卖糖画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手指粗糙,可却心灵手巧。温蹊瞪大了眼睛,看他手腕抖了抖,一只老虎就牢牢地黏在了竹签上。
小孩子喜滋滋地举着老虎跟上了伙伴的步伐。
老人拿过挂着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见到温蹊与纪北临二人却是有些无措。
二人的打扮显赫异常,通身气质不凡,怎么看也不像是该到他这种小摊子上来的人。
“老人家,麻烦您替我画个糖画。”温蹊天生对老人有三分亲,弯着眼睛同老人道。
鲜少有人架得住这样的笑容,老人心底的慌张也被这一笑冲散了不少,搓着围裙笑道:“小姐想画些什么?”
这温蹊倒没想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纪北临。
“想画什么都行。”
温蹊第一次看到糖画,便小心问道:“老人家,您都会画些什么?”
“男女老少,花草虫鱼,只要小姐想要的,我都会。”
温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想要的,便只好道:“老人家,您随便画吧。”
老人家瞧了面前两人一眼,便兑着糖浆开始作画。消不得半刻,便举着两支糖画递给温蹊。
这画看得出来是两个人,应该还是一男一女,温蹊福至心灵,笑着问老人,“老人家画的可是我们?”
老人家笑着点头,面前的两位郎才女貌,应该是一对。
“像吗?”温蹊将女孩的糖画往自己脸边一比,兴奋地问纪北临。
纪北临含笑点头,扔给老人五两银子。
老人头一回见这么多银子,激动了一会儿才道:“公子,要不了这么多。”
“赏你的。”纪北临盯着前面注意力已经被其他玩意吸引的温蹊。
如此有眼力见的人,值得五两银子。
两支糖画在温蹊手上举了许久,纪北临出声提醒,“再不吃糖就该化了。”
温蹊颇为纠结地皱起眉头,“可是吃了我自己我有些舍不得。”
纪北临哑然失笑。
可温蹊还是考虑了半天,最后终于想出了办法,将女孩的糖画递给纪北临,“不如这样吧,你吃我,我吃你,这样我也不会舍不得了。”
看着眼前的糖画,一向不爱吃甜食的纪北临忽然想折回去再寻那位老人。
五两银子够吗?不,十两银子都不够!应该给他一百两!因为他值得!
糖浆勾出来的线条含在嘴里很快就化了,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麦芽糖,可因为换了种新新式,温蹊依旧吃得很开心。
纪北临小心抿下一块糖,舒心地弯了弯唇,这世上没有比糖画更好吃的东西了!
温蹊含着吃了一半的糖左右观望,忽然目光一定,瞧见熟悉的两人进了首饰铺子。
“是谢嚣和婉儿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生意的最喜欢的就是纪大人这样出手阔绰的人!
新年快乐吖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