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杂耍的人散了场,青阳才重新坐了回来。
纪北临先将第一杯茶倒给温蹊,便收回手听赵端说他得到的消息。
赵端自然只能自力更生。
“理亲王以开垦荒地为由,雇了好些山下的壮丁,那些壮丁上了山便住在山上,再也未回来过。”赵端道。
“亲人未归,他们没有起疑?”纪北临瞥了一眼温蹊见底的茶杯,又在炉上换了新水。
赵端摇了摇头,“每月都会有人往那些人家中送去银钱,说是垦地得的工钱,故而并无人怀疑。”
温蹊大致了解过孤雁山,有些好奇道:“不是说孤雁山不宜农作吗?那些农户去了也是无用功吧。”
“地又不是他们的,他们只要能拿工钱就行。”赵端道。
“所以是要调查理亲王为何雇人开垦?”温蹊好学道。
纪北临拿过放在一旁的小盐罐往茶水之中撒了些许盐。温蹊盯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锄地并非一定是为了种庄稼。”纪北临道。赵端笑着接过他的话,“也有可能是为了寻找东西。”
“孤雁山有宝藏?”温蹊问。
纪北临见温蹊脑子转的极快,不免生出一股与有荣焉,唇角微弯,“或许有。”
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青阳忽然问道:“所以下一步你们想怎么做?”
“上山。”纪北临替温蹊又倒了一杯茶。
“如何上?”
“递拜帖,光明正大的上。”纪北临手腕一沉,将温蹊伸出来的手避过去,“当心烫。”
二人离开时,老板特意将送温蹊的酒壶上绑了一截红绳,好让纪北临方便提着,另一只手恰好腾出来牵着温蹊。
腾蛇湾不比镐京有宵禁,越近晚上越热闹,街上的人流也大了起来。纪北临怕温蹊被人流挤到,索性揽臂将温蹊圈入怀里,为她隔开人群。
“你先前认识酒庄的老板么?”温蹊好奇道。
“尼买是西覃人,原是从西覃贵族府里逃出来的奴隶,偷入大楚被抓,是苏将军将他救下,给了他一个新身份让他在腾蛇湾卖酒,顺便也收集一些情报。”
“苏将军在谢雄手底下也有许多年,你究竟是几时开始就想着反水了?”温蹊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纪北临将温蹊往怀里带了带,避开擦过去的行人,笑着道:“在你还小的时候。”
被安插在温儒身边,纪北临得到的并不仅仅只有温蹊。温儒心怀国家大义,纪北临拜在他门下,学问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明白了高位者弄权是最浅薄的思想。为万民立命,开太平盛世,或许才算是不枉此生。
况且做一个下棋的人远比当一颗棋子有趣许多。
薄暮冥冥,各家店铺都有人出来点上了灯笼,还将灰扑扑的旗子换下,挂上了另一种会发光的旗子,但上面的图案并无变化。
温蹊扯了扯纪北临的衣袖,指着那些旗子,“那上面的图案有什么含义吗?”
“腾蛇湾有许多外邦商人,为了避免彼此之间因习惯不同起了冲突,破坏国家之间的邦交,各家商铺便在店前挂上这种旗子。旗子上的图案代表不同的国家,客人见了旗子,便知道该如何同店家打交道。”纪北临解释的极耐心,温蹊点了点头,又问:“那些旗子为何会发光?”
“北境有一种特殊的月光草,汁液呈荧光,将布料在其中染泡五日,晾干后的布料亦能发光。北境人认为月光草在晚上能镇吓邪灵,祛除霉运,是以店铺到了晚上便会换上染过月光草的旗子。”
温蹊喔了一声,“那若是我们穿上了月光草染的衣服,是不是就万邪不入了?”
这跳脱的思维让纪北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道:“你想要吗?”
温蹊立刻摇头。若是在晚上穿这样一身衣裳出门,浑身发着光,莫说吓到别人,她能先将自己吓坏。
两人回了别院后,温蹊先回屋沐浴,等从耳房出来,纪北临却不在房内,也不知又去忙些什么。
温蹊正准备上床,秋霞恰好敲了门进来。
“县主,姑爷让人来拿官印。”
今日纪北临提起过要给理亲王递拜帖,想来拿官印就是做此用。
两人的东西一并放在房内,温蹊点了点头,让秋霞去里间拿。顿了顿,自己也往里间去。
纪北临的东西极少,除了衣物与官印,几乎什么也没带。
装官印的盒子底下还有一个小盒子,温蹊心下好奇,便拿起来打开看。里面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一把钥匙同一张护身符。
温蹊拿起那张半旧的护身符左右看了看,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