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一小教职工小区,于苏夏来说,确实不能算家。www.xiashucom.com
那里是苏恋叶定居的地方,而她自初中开始就基本不去了。
苏恋叶是她的母亲,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因为,她还未满月,父母就离了婚,她协议给母亲,从未跟父亲见过面。
可惜,她跟苏恋叶的隔阂宛如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得实在令人望洋兴叹。
想要填平非一朝一夕的事。
前世,她跟苏恋叶基本属于敌对关系——苏恋叶不喜欢她,她也从未在乎过苏恋叶,母女两人的关系还不如苏恋叶跟她班上的学生亲近。
自记事起,她甚至连一声“妈妈”都没喊过。
但最后,在她遭遇网络暴力时,还是牵连到苏恋叶,以致于被人肉又被恐吓的苏恋叶根本没办法出门,最后病亡在家里。
不知道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也失去了,她最终没能捱过Xli系统难以攻克技术难关的挫败和无时不刻都存在的网络暴力,丢了性命。
这一世,她不想悲剧重演——不想苏恋叶因她而死,也不想自己因她而产生的心理缺陷越演越烈。
时间还早,一切都有机会。
毕竟,这一世她非但没有对林清彦过河拆桥,还正在努力追求他。
她觉得,至少目前情况可观。
思绪至这里,苏夏又解释了一句:“我妈妈住的地方。”
林清彦起身,姿态慵懒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和灰尘,语气傲慢:“骗我回家?痴心妄想。”
语毕,扬长而去。
苏夏给带队老师发了条报备信息,坐上了回林城一小教职工小区的公交车。
苏夏在小区门口的站台下车,缓步朝里走,整理前世与苏恋叶的关系。
上初中后,她就开始参加各类有奖金的比赛,生活完全自理,常年住在学校,不再来这里。
而苏恋叶除了每月给她打钱,也从未过问她的生活。
两人的关系,淡漠得可怕。
从阳台上一盆已经死得连根都腐烂了的仙人掌花盆底下翻出备用钥匙,苏夏进了门。
没有意外,屋里一片静寂,更是一片狼藉。
餐桌上摆放着不知道多久都未收拾的盒饭、泡面残羹,杂乱不堪。地上的书本和稿纸也乱得无迹可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苏夏边走边收拾,将一沓拾在手里的书放在桌上后,才堪堪整理出一条能行走的路,她进入厨房。
霉味迫不及待地钻入鼻孔,仿佛要将她这个入侵者赶走。
苏夏微微蹙眉来到洗碗池边,在看到水池里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已经生霉的脏碗筷时,她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前世,苏恋叶得的病是胃癌。
花了整整一个下午,苏夏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清理了一遍,将洗碗池生霉的碗筷全部扔掉不算,她还将整个厨房消毒了一遍。
随后,来回小区超市好几趟,她终于将崭新的生活用品和蔬菜瓜果买齐。
当晚,苏恋叶并没有回来。
她在学校加班是常事,时不时写论文到半夜就在办公室将就一晚。跟不忍直视的家务能力不同,苏恋叶的业务能力绝对是拔尖的。
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评为特级教师了。
虽然苏夏好几年都不曾回来过,但苏恋叶始终保留着她的房间,只不过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就如同她跟苏恋叶,虽然血缘关系还在,但除此以外,也什么都没有了。
苏夏站在窗前,望了望皎洁又清冷的月亮。
片刻,她去苏恋叶的衣柜里找了干净的被子和四件套,在久违的闺房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天太累,很快便觉得困意来袭,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
周日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暖意融融。
苏夏将家里的冬季衣服和棉被都晒了出去,自己则坐在苏恋叶的卧室看书。
苏恋叶的卧室只有四样家具——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卧室其余地方都打了嵌入式的书柜,高耸入顶,整整占据两面墙,全部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籍。
可谓应有尽有,把它唤做小型图书馆也不为过。
苏夏拿了本古诗词,一边读一边在脑海里翻译。
浑然不觉间,一整个上午悄然而过。
中午给自己下了碗鸡蛋面吃了,苏夏将早上晒出去的衣物和被褥整理好放进衣柜,拎起自己带回来的小行李箱,出门。
行至小区门口,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