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教授打开了粒子加速器,圆盘下面的那些管子登时变亮了,而且亮光还在不断增强。也许是千分之一秒,可能更短一些,这亮光一下子亮到了耀眼,高平不由眨了眨眼。
那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有点象电梯刚起动时的那一阵加速度,高平觉得身体忽然一轻,等他再睁开眼,一时竟然还不能适应。马上他也知道是什么让自己感到不适了,这里是白天。
是的,明亮的白天。这个地方也还是实验楼的位置,但脚下这幢楼十分破旧,到处都一片狼藉,地上是一些碎玻璃,墙上也用红漆写着一些打倒和砸烂之类,连屋顶都破了一个大洞,雪花不时飘进来。
这是个疯狂的年代。他想着。在小说和电影中,他也约略知道一些这个年代的事,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亲身经历。
他迈出那个圆盘,踩在地上。地上是一层薄薄的雪花,他踩上去时留下了几个脚印。三十年前的雪,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要更白一些。在这个年代,污染还没有他生活的年代那么严重吧。
他刚走出圆盘,那圆盘下的管子突然又开始发亮,耀得他眼一花。他扭头看去,只见圆盘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象一张焦矩没对好的照片,这个人影十分模糊,但很快边缘就变得光滑而明亮,也仅仅是极短的一瞬,刘教授出现在圆盘上。
现在是哪年了?
刘教授走出圆盘,顺口道:五九年一月十三日。快走,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刘教授急匆匆地向楼下走去,高平跟着他,步子有些踉跄。他道:刘教授,我们要做什么?
要阻止一个人。
谁?
没时间说了,快跟我来。
刘教授已经走出了这幢破楼。外面的雪积得更厚,三十年前的校园其实和三十年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到处都刷着标语,贴着大字报。刘教授走得非常快,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有那样的年纪了。
高平跟着他走到了体育馆前。这体育馆三十年后还在,只是现在要新很多,水泥也仍然是灰白色,不是高平看惯的黄褐色。刘教授在一个窗前停了下来,透过破窗子往里看,高平跟着他道:到底是什么事?
嘘!刘教授转过头,将一个手指按在唇上,小声点,里面在开批斗会。